第九章 精鹽精鹽
趙元霸談業務的方式有很多種。
比如說和宋子瑜談的時候，雙方是坐著談的，態度友好而和善。
但宋子瑜現在看到的這位“客戶”，則是被倒吊在半空中，相對應的，趙元霸的態度也沒有那麽友好了。
充滿血腥味的刑訊室內，天花板上掛著吊鉤，桌子上擺滿了刑具：老虎凳、竹簽子、手銬腳鐐、辣椒水、帶刺的鋼鞭、撬杠、狼牙棒、烙鐵、皮鞭……可謂是應有盡有。
宋子瑜渾身颼颼飆涼氣，自己上一次看到這麽多刑具的時候還是前年在磁器口參觀渣滓洞呢！
見到宋子瑜進來，剛抽完人渾身是汗的趙元霸咧嘴一笑。
此時的趙元霸在宋子瑜看來完全沒有了第一次見麵的溫文爾雅，有的隻是一股子殘暴勁兒！
“老弟來啦！”趙元霸扔掉手中帶血的皮鞭，一把摟住宋子瑜的脖子嘿嘿笑道：“下次來的時候提前給哥哥我說一聲，我也好收拾收拾打理打理，你看看現在我這副模樣，多讓人見笑啊。”
“沒……沒有……”宋子瑜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畢竟是循規蹈矩長大的孩子，自己哪見過這種場麵啊。
“他犯了什麽事？”宋子瑜問道。
“哦，他啊，也沒多大的事兒。”趙元霸漫不經心道：“這個不識好歹的家夥借了我的錢去做生意，說好每個月給我五個點作為利息，結果現在連本錢都還不上來，沒辦法，我重新幫他塑造一下正確的價值觀。”
聽到這話宋子瑜終於是意識到，這個趙元霸果然如徐英男所言，這不是一個合適的生意合夥人啊。
似乎看出了自己的驚懼，趙元霸哈哈大笑道：“老弟不用擔心，我向來隻對沒有用處的人發狠，因為那些廢物已經失去了價值，你就不一樣了，你可是有大用處的……對了，你來找我有事情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徐英男這時候不懷好意的開口了：“宋老板準備來你這裏打秋風呢。”
“打秋風？什麽意思？”趙元霸一愣，沒聽懂徐英男的話。
宋子瑜硬著頭皮說道：“這不中午嘛，我是來老哥你家裏吃飯的！”
“哦，這個意思啊！”趙元霸恍然大悟道：“唉，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們家不吃午飯的。”
宋子瑜一愣，隨即想到徐英男好像有說過，這裏的人每天隻吃兩頓飯。
“老弟來我這兒不隻是為了吃飯吧？”趙元霸看向地上的蛇皮口袋，終於問出了一開始的疑問。
“我是來交貨的。”宋子瑜說。
此言一出不隻是趙元霸愣住了，連徐英男也詫異的很。
要徐英男說宋子瑜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又是幾時完成了調集貨物的工作呢？
看著地上的的蛇皮口袋，徐英男想到了一個可能，那就是聚居地已經有了宋子瑜的同伴到來。
“這麽快就交貨了嗎？老弟真是神速啊！”趙元霸興奮起來，把宋子瑜摟得更緊了：“走，我們會客廳裏詳談。”
客廳，趙元霸用抹布擦拭著手上的血跡，饒有興趣的看著蛇皮口袋問道：“老弟，這些都是啥？”
“食鹽。”宋子瑜用惴惴不安的語氣說道。
“食鹽！”
趙元霸八字胡一抖眼神驟然亮起，抓起桌前的小刀，直接插進編織袋劃拉開一個小口。
白花花的鹽粒順著口子灑在桌麵上。
瞬間！
房間裏的氣氛變得凝固了。
趙元霸和他的小弟們，有一個算一個，個個表情都像能生吞下一整顆鴨梨般。
宋子瑜一驚，莫不是自己的貨物出了什麽岔子？
正要問問徐英男怎麽回事，回頭看去，宋子瑜驚訝發現徐英男的表情也是雙目圓睜刀眉緊鎖，連呼吸都急促了。
這是神馬情況？
“有什麽問題嗎？”宋子瑜怯生生問道。
“這……這……”趙元霸結巴了。
“這不可能！”徐英男滿臉不可置信。
幾乎是同時！
二人齊齊伸出手抓向桌上流出的食鹽顆粒，拽在掌心用舌頭小心翼翼淺嚐起來。
“這是精鹽！”趙元霸嚐罷，滿口驚呼。
“怎麽可能這麽細？”徐英男俏臉緋紅，寫滿了問號。
至於那些趙元霸的小卡拉米們則是呆若木雞。
宋子瑜解釋道：“額，這是井鹽，自然比海鹽要細一點……”
見大家沉默不語，宋子瑜沒敢把話說完。
漢安雖然是十八線的小城市，但在曆史上卻有濃墨重彩的地位。
漢安毗鄰貢地，鑽井取鹽已有兩千多年曆史，在曆朝曆代都是宮廷食鹽的供給地，貢地所產的井鹽冠絕天下，多年前就名列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就鹽本身來說，井鹽比海鹽雜質更少，口感更加柔和，還富含礦物，更適宜養生，據說還有排毒養顏的功效。
……但這些都不足以讓大家顯得如此失態啊。
宋子瑜百思不得其解。
終於，就在宋子瑜要被憋死的時候，趙元霸率先開口了！
“宋老弟，你手眼通天啊！這麽精粹的食鹽你都能搞到，哥哥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啊。”趙元霸感歎。
趙元霸說話的時候八字胡狂抖，縱然刻意壓製著情緒，但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興奮。
“這貨還滿意吧？能抵得了訂金嗎？”宋子瑜小心問道。
金子已經變現，錢也花了，宋子瑜擔心的是自己能不能交差。
“你這什麽話！”
趙元霸聞言大手一揮道：“咳咳，訂金的事情休提，這批貨你交給我來散出去你就放一百個心吧，以如此的品質，老弟你賺得盆滿缽滿指日可待！”
直到這時候徐英男才緩緩開口說道：“和這精鹽比起來，我們平時吃的鹽都是狗屎啊！”
趙元霸點頭道：“這句話我十分讚同。”
宋子瑜好奇問道：“那你們平時吃的什麽鹽？”
“讓老弟見笑了，大春去廚房取鹽來給我宋老弟開開眼。”趙元霸衝小弟喊道。
不多時，大春帶著一個陶罐走進來，宋子瑜看向土陶罐，裏麵竟然放著塊褐色的類似石頭的晶體。
這晶體看起來渾濁不堪，宋子瑜掰下一小塊舔了舔，入口苦澀中帶著一絲鹹鹵味。
擦，這居然是一塊石鹽！
但凡接受過幾天九年義務教育的人都知道，石鹽也稱為岩鹽，是含有氯化鈉的鹵化物礦物，一般都用來做化工原料的。
石鹽這玩意兒對腸胃有傷害，不精煉就食用的話還有毒，最關鍵是口感特差，屬於狗都不吃的。
感情龍山聚居地的人就吃這玩意兒？
宋子瑜不敢想。
“這個……宋老弟剛才說什麽？哦，對了，你是要吃午飯啊。”趙元霸一拍腦門對手下人喊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去把廚子找來，把下蛋的老母雞宰了，給我弟弟加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