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斬殺

對於參與到混亂之中的每個人而言,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糟糕透頂,賈蒙也是如此。

先是接連的重創,然後是秩序局的入場,直到現在格雷的出現。

如果不是腹部的劇痛幾乎要令賈蒙昏厥過去,他一定以為眼前的男人隻是虛妄的幻覺。

遺憾的這不是幻覺,而是絕對的真實。

格雷並沒有在那暴風雨夜中死去,他還活著,滿載著複仇的盛焰,誓要將眼前的男人碎屍萬段。

“感覺如何!隊長!”

格雷大笑著出劍,刺眼的煉金矩陣纏繞著他的手臂,作為本源學派凝華者,格雷的每一擊都帶了以太增幅,劍刃沉重的宛如千斤的鋼鐵。

賈蒙沒有回應,他負傷累累,還被格雷的冷槍命中,要不是禱信者的力量支撐著他,現在的他早就死去了。

血移之劍連連閃動,揮起赤紅的軌跡和格雷的劍刃撞擊在了一起,火花映亮了賈蒙那蒼白的臉龐,格雷的每一劍都是在令他步入死亡。

“舊友重逢,難道你不想說些什麽嗎!”

格雷放肆地大吼著,漫長時光以來所積壓的所有怒火與怨恨,此刻都傾注在了手中,鑄就複仇的裁決。

“我能殺死你一次,也能殺死你第二次!”

賈蒙嘶聲道,他搞不懂格雷是怎麽活下來的,也搞不懂格雷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換做以往的賈蒙,麵對這樣的情景,他或許會束手就擒,從容地迎接死亡的到來,可現在不一樣了,他攜帶著不滅之心,令影王活下去的關鍵,為了真正的國王他願意獻出一切。

虛實之影在暴漲中揮動長刀,**起一圈的氣浪,隨後狹長的刀痕遍布在地麵與牆壁上,整個斷崖都陷入了劇烈的顫抖。

格雷的身影詭詐迅捷,以太增幅下他宛如魅影,躲避虛實之影的攻擊時,他還不忘朝著賈蒙還擊。

正如當初對抗伯洛戈那樣,格雷身下攜帶著許許多多的煉金武裝,穩定性或許要稍差許多,但勝在量大,對付身負重傷的賈蒙,這些煉金武裝足夠了。

揮手散出數不清的細小飛鏢,它們被凝實的虛實之影阻擋,但下一秒盡數引燃爆炸,陣陣轟鳴撼動著虛實之影,可這仍未能傷到賈蒙。

和很多人不同,賈蒙在晉升禱信者時,並沒有選擇衍生副學派,從而令自身的秘能變得詭詐,他選擇走向極端幻造之路,為此他的幻想造物即便有著諸多的限製,但依舊強大十足。

爆炸掀起的煙塵中,以太鑄就的虛實之刃猛地上挑,在升起的岩石間劈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數不清的碎石嘩啦啦地墜落。

賈蒙瘋魔般怒吼著,虛實之刃的揮舞也變得越發快速起來,刀鋒緊追著格雷的身影,乃至變成了無意義的瘋砍。

格雷在落下的刀鋒間騰挪,他是本源學派凝華者,單槍匹馬的情況下,本身的戰鬥力就有限,更不要說還對上了賈蒙這樣的禱信者,哪怕他此刻身負重傷。

實際上格雷剛剛完全有機會一槍爆掉賈蒙的頭顱,結束複仇,可他覺得這樣不夠,遠不夠發泄的他的怒火,所以他寧願承受危險,暴露身份,讓賈蒙明明白白地死去。

既然賈蒙這般愛戴他的影王,那麽就親手碾碎他所有的希望。

以太的輝光高漲,格雷的身影微微凝滯,隨後以更快的速度化作利劍向前刺去,賈蒙那胡亂的揮砍也在瞬間轉向,朝著格雷突進的路徑落下。

賈蒙並不是什麽弱者,相反作為禱信者的他非常強大,隻是來到歐泊斯後,這家夥的運氣糟的不行。

背叛行動剛開始,還未等展露手腳就遭遇了列比烏斯與傑佛裏,好不容易能在鬥獸場內大殺四方了,卻又遭到了伯洛戈。

不死之身令伯洛戈有著近乎可怕的容錯率,而伯洛戈本身那詭詐多變的秘能,也令賈蒙疲於應對。

直到現在和格雷交戰在了一起,賈蒙才算是拾回些許作為禱信者的勇氣,隻是這股勇氣更像是抗拒死亡的歇斯底裏。

麵對落下的虛實之刃,格雷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步伐,而後猛地向另一側衝去,同時不忘繼續釋放煉金武器幹擾賈蒙。

直到在數次攻擊中的某次,預想中的爆炸沒有發生,轉而是升起了猛毒的霧氣。

在虛實之影的包裹下,賈蒙能有效地抵抗攻擊,可當它麵對氣態的猛毒時呢?

強酸腐蝕的聲響不斷,連帶著虛實之影上也泛起了光芒的漣漪,秘能成功防禦住了正麵的猛毒,可氣態的猛毒四處溢散,轉眼間便觸及到了不受秘能保護的部分。

與之接觸的皮膚開始紅腫潰爛,好在賈蒙及時撤出了猛毒的範圍,正準備對格雷再度施加攻擊時,格雷已朝著他高高躍起。

格雷握住喚火之杖,以太全力輸出,熾熱的火光填滿了每個角落,暴虐的龍息將賈蒙完全吞食。

怒焰灼燒下,以太的輝光驟然升起,虛實之刃劈開了重重火海。

賈蒙的聲音狼狽不堪,宛如搖搖欲墜的將死之人,可他的眼瞳明亮火熱,充斥著絕對純粹的以太。

喚火之杖上的煉金矩陣開始閃動,密集的火花驟現,格雷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朝著賈蒙擲出喚火之杖,隨即煉金矩陣開始崩潰、爆炸。

劇烈的爆炸聲令整個斷崖都崩出了數不清的裂痕,裂痕之下猩紅的血肉盤踞生長,兩人的戰鬥隻要再過於激烈一些,整個地麵似乎都將塌陷進下方的深沉黑暗中。

賈蒙成功抵禦住了格雷又一輪的進攻,他的眼瞳充血猩紅,發絲狂舞被鮮血粘連在了臉龐之上。

“格雷,你無法阻止這一切的!”

賈蒙朝著格雷大吼著,極度的狂熱蓋過了對死亡的恐懼。

“他終將會到他的王座上!”

“你是指什麽所謂的影王嗎?”煙塵之後,格雷握著米蘭莎的秘劍,冷笑著,“我已經不在乎那些了,賈蒙。”

“你是個不錯的老師,賈蒙。”

格雷的親切道,可聲音裏卻飽含毒怨,“你教會了我這一切,這世界的殘酷與無情,以及複仇的快感。”

緩緩地架起秘劍,正如格雷當初學到的那樣。

“我不在乎什麽影王,也不在乎什麽國王秘劍與侍王盾衛。”

以太充盈在身體的每一處,它們在煉金矩陣中高歌猛進,將超凡之力賦予給凡性的身體。

“我想要的隻有複仇,把你、連同那個偽王,一切的一切,趕盡殺絕!”

格雷踏碎了地麵,身影扭曲成銳利狹長的光刃。

狂怒之下,米蘭莎的秘劍也閃耀出了以太的輝光,它被激活了,超凡之力一並加持在了這鋼鐵之上。

賈蒙被那殘留的炫光映照的微微失神,隨後他想起了米蘭莎秘劍的能力,不顧一切地揮起虛實之刃迎上那把落下的秘劍。

以太全力釋放,在空想之間架構著真實的劍刃,虛影不斷地凝實,乃至如幻想成真般,在賈蒙的幻造下,具現化為真正的實體,隻為攔住這致命的一劍。

劍刃交錯的瞬間,格雷突然挪動身體、轉向,任由虛幻之刃生生撕裂自己的左臂,隨後他右手舉起秘劍,和虛實之刃擦肩而過,刺向賈蒙的心髒。

“這是米蘭莎的複仇!”

在格雷的怒吼聲中,虛實之影凝實為堅固的甲胄,重重覆蓋在了賈蒙的身上,可這一次這絕對的防禦沒能攔住米蘭莎的秘劍。

沉默之劍。

這是米蘭莎秘劍的名字,它的效果也如名字那般,能令劍刃觸及的以太陷入沉默,無法被調動,它影響的範圍及其有限,可在這關鍵的時刻,卻成為了殺死賈蒙的破甲之鋒。

鮮血與痛意被沉默之劍斬成兩半,連帶著所有的仇恨與毒怨盡數淨除。

接下來一切都變得很順利了,沉默之劍經過艱難的穿刺後,輕而易舉地貫穿了賈蒙的胸膛,格雷用盡全力地壓下劍刃,沉默之劍凶惡地向下劃去,劈開了樹根肋骨、攪碎內髒,而後從賈蒙的腰腹劃出,破開一道驚心的傷口。

碎肉與汙血混合著殘破的內髒,嘩啦啦地流了一地,凝腥的氣息喚醒了大地下那些瘋長的血肉,它們如頂開土壤的嫩芽,猩紅的枝芽紮進賈蒙殘破的身體中,大肆啃咬著他的身體。

虛實之影的輝光漸漸衰落了下去,直到徹底在賈蒙的身後消散,隻剩下了黯淡的光芒,還在艱難地維持煉金矩陣的運行,賈蒙呆滯地抬起頭,看著斷臂的格雷。

“你……你根本不知道你做了什麽。”

賈蒙的聲音帶著幾分失真,就像在痛哭著。

可這樣的悲傷沒有持續太久,他緩緩地向後倒去,密集猩紅枝芽將他的身體包裹。

蒼白的臉龐上,血紅的眼睛緊盯著格雷,詛咒的聲音回**著。

“沒關係的,格雷。”

賈蒙似笑非笑著。

“他會回來的……這是注定的……”

賈蒙宛如狂信徒般,直到生命的最後依舊念叨著他的神明。

格雷並不在意這些,他甚至沒有去看那落在地上的收容器,他隻是大步走了上去,用沉默之劍刺穿賈蒙的心髒,將他徹底釘死於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