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求助丹鼎
既已結成盟友,很多事情便好談了。
陸淵看著嚴望秋,沉吟一下,道:“嚴宗主,我等既已決定與朝廷談判,那需得有籌碼和實力,如此才可使朝廷退讓。貴派雄踞嶺南,不知傾力之下,可聚多少人?”
嚴望秋想了想,回道:“若舉派出動,召集附庸,我可湊十萬眾,此些皆是有勇力的豪傑。若再裹挾些民眾,那麽聚集二三十萬人不在話下。”
所謂有勇力的豪傑,指的就是那些練過一兩手的人。
這種人不一定有多厲害,甚至可能連內力都沒有,隻會一兩手粗淺招式。
可你不得不承認的是,這種人打起架來,單打獨鬥之下,確實比那些種田夫強上許多。
如果有十萬這種豪傑,那麽南海派所擁有的實力,確實令人可畏,不愧為稱雄嶺南的先天大派。
陸淵心中略略有些吃驚,看了眼嚴望秋,沒想到這老頭看起來垂垂老矣,但是背地裏卻能隨時拉出二三十萬人來。
這等實力,說真的,比起五毒教巔峰時期,都不差了。
‘難怪朝廷對於那些先天宗門,都如此忌憚,平日裏井水不犯河水。
若每一個先天宗門,都有如此實力。
大越五家先天宗門,若一同叛亂的話,豈不是頃刻間可出百萬兵?’
稍稍算了下那些江湖門派的實力,陸淵不由暗自咋舌,隨之便是心喜:“如今我手中兵馬,有五萬戰兵,三萬苗兵。另外各地府縣,也可湊出十萬府縣兵民團。
你我兩家合力,便有四十萬兵。
此等實力,哪怕便憑你我兩人,也足可令朝廷正視了。
若是其他兩位宗師,也都能有嚴宗主如此實力,那麽我們這邊四人合力,弄出個百萬兵來,不在話下。
如此既有兵馬作為羽翼,壯大聲勢,又有四位先天宗師作為戰略威懾。
這等實力,已經不遜色朝廷多少了。”
此時此刻,陸淵對於自己計劃的願景,前所未有的看好樂觀起來。
有這些實力,還怕朝廷不肯退讓?
甚至做最壞打算,在他們這邊擺明了條件之後,朝廷還是那麽頭鐵,不肯同意陸淵等人的意見。
那他們四人直接起兵叛亂,都能搶來自己想要的地盤,甚至可能還比如今想要的更多。
畢竟如今朝廷主力,要麽被牽製在了洞庭郡和廣陵郡,要麽就遠在九真郡,京師兵馬也動彈不得。
根本就無兵可用,無兵可派了。
“其他兩位宗師,應是無我這等實力的。”
相比於陸淵的樂觀,嚴望秋卻是穩重了些,提醒道:“白鳳寺地處臨海郡,此地乃六姓七族腹心,向來為那些世家的基本盤,一直嚴防外人插手。
所以在那些世家的打擊下,白鳳寺縱然為先天宗派,但真正實力,也就相當於一個一流宗門。
此寺傾力之下,動員僧眾,發動信徒,拉出二三萬人,或許不在話下。
但想要聚集十萬兵,卻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且臨海郡內,還有五萬朝廷的精銳禁軍,更有一位先天宗師坐鎮,若是臨海郡有動亂,隨時都可出兵平亂。
因此濟慧那禿驢,是絕不可能跟我們一起對抗朝廷的。
他沒有和朝廷對抗的資本。”
陸淵聞言默然。
其實對於白鳳寺,他原本也沒太指望對方。
此寺處在六姓七族的大本營,一有個什麽風吹草動,都會引來那些世家的集火,想要起事太難了。
也正是因此,所以白鳳寺才急著想要脫離那個囚籠,第一個站出來,答應朝廷的招攬。
所以沉默了下,陸淵又問道:“白鳳寺可以不去管,剩下一家呢?”
相較於一直待在洞庭郡,沒怎麽走動江湖的陸淵,嚴望秋對於其它各派,就熟絡的多了,此時張口便答道:“此時還未接受朝廷邀請的江湖門派,還剩下三家。
一家為觀海山莊,一家為九川劍派,一家為六陽派。
首先說廣陵郡內的觀海山莊,此莊的主人喬氏,雖然說是江湖世家。
可廣陵郡地處越梁交衝,江南江北數百年來,不知在此處發生了多少大戰。
喬氏雖為江湖人,但在數十萬兵馬的交鋒下,也無法置身事外,隻能選擇一方投效。
所以觀海山莊名為江湖世家,實際上,卻和朝廷那些世家走得更近一些,彼此間經常通婚,早就親密一家了。
因此朝廷十大宗師剩下一位,若是說動的是觀海山莊,那麽喬氏是絕不會與你我合流,一起反抗朝廷的。
倒是建安郡那邊,占據此郡的九川劍派,周圍沒朝廷勢力鉗製,實力較為不錯。
但建安郡僅有八府之地,境內多山少平原,地狹民寡,向來窮困。
九川劍派哪怕占了此郡,但也養不起太多門徒,拚盡全力,估計也隻能動員出十萬人。
至於六陽派,那位尹宗師,乃是先天第二境的實力,六陽派又占據了富庶的豫章郡。
除非能拿出整個豫章郡來,不然區區朝廷封國之賞,人家根本就看不上。”
說到此處,嚴望秋頓了頓,看著陸淵認真道:“所以陸宗師,你我哪怕最好的情況,其實也就是能聯合九川劍派,據有三位宗師,擁眾五十萬。
你所想的四位宗師,百萬眾,基本不可能實現。
反到朝廷那邊,就算與我等對立,最少也能有七位宗師。
論起實力,還是要勝過我們不少的。”
未免自己剛剛找到的盟友得意忘形,貿然行事而出錯,嚴望秋此時,不得不澆了盆涼水。
而被這涼水一衝,陸淵也冷靜了不少。
原先因為突破先天,而生出的些許得意驕狂,頓時跟著被衝去,清醒了過來。
“多謝嚴宗主點醒。”
陸淵朝著嚴望秋行了一禮,感謝對方提醒。
“不必如此。”
嚴望秋見陸淵醒悟過來,不由露出笑容,捋了捋須道:“你我已是一體,自當榮辱與共。老夫還指望著陸宗師能帶著我,一同割據一郡,開國稱孤呢。”
說實在的,雖然深刻清楚,朝廷那邊的實力極強。但嚴望秋對於陸淵,還是很看好的。
對方的個人實力就不說了,先天宗師,放到哪裏都是核威懾。
最重要的是,這位陸宗師的領兵之能。
跟著陸淵來回奔波數千裏,嚴望秋可以說是親眼見證對方,怎麽打敗十萬苗人,怎麽收複三府的。
而不隻是他,陸淵麾下的那個大弟子,也同樣擅長統兵作戰。
領著一支烏合之眾的偏師,卻還能和五毒教的八萬大軍打的有來有回,最後甚至大破對方。
本人善用兵,麾下也多能征善戰之將,再有十數萬兵馬。
說真的,陸淵給朝廷帶來的威脅,遠比南海派那二三十萬人要大的多。
也正是因為看清了這一點,所以嚴望秋對陸淵,才如此有信心。
有這麽一位有實力的盟友在,朝廷如今又被周人重兵壓境,縱使十大宗師集結齊了又如何?
逼急了,他二人一同投靠周人,朝廷又能如何?
有著這最後退路在,嚴望秋還是有些底氣的。
所以此時,隻要這位陸宗師穩住,那麽對方所提之事,其實確實大有可為的。
陸淵並不清楚,自己在嚴望秋心中,竟有如此的分量和價值。
不過此時冷靜下來後的他,到時再度恢複了那穩健性子。
此時在心中沉思過後,陸淵便對嚴望秋道:“未想江湖局勢,竟也如此複雜。這樣一來的話,原本我的一些設想,便需做些改變了。
嚴宗主,不知你與九川劍派關係如何?”
嚴望秋捋須道:“我兩家全都臨海,往日裏有不少海貿交易,算是關係不錯吧。”
陸淵點頭:“既如此,那麽不管九川劍派是否會加入十大宗師計劃,還請嚴宗主遣人過去與其聯絡,試著能否將其說動,加入我的聯盟。
建安郡窮困,想來九川劍派,也不甘心困於此地的吧?
都是其肯加入聯盟,來日以一大郡封國,豈不好過窩在建安郡?”
嚴望秋想了想,道:“此事我可去做,但不保證能夠成功。九川劍派不似我,門內傳承無憂,不一定會冒險的。”
陸淵道:“不管能不能成,試試總不會錯的。”說完了此事,他又道:“既然朝廷實力比我等想的要強,那麽現在便還不是與朝廷攤牌的時候。
這樣,嚴宗主,此時距離朝廷十大宗師齊聚,應還有半年時間。
趁著此時,你我各自多積蓄些力量,以為談判增加籌碼。
嚴宗主可在南海郡積蓄甲兵,我也趁此機會,多招募些兵馬。
爭取攤牌之時,我兩家能聚集更多實力。”
既然現在靠不了外人,那想要實現自身的期望,也就隻能增強自己力量了。
所以等到攤牌前,能據有更多兵馬,就成了此時增強實力的最好途徑了。
“此為穩妥之計。”
嚴望秋笑道:“若提前準備半年,那發動之時,我南海派集兵三十萬,不在話下。”
陸淵聞言,也點頭道:“好,到那時,我也必提兵二十萬,以為呼應。”
說完,他伸出手來,嚴望秋同樣伸手,兩人擊掌定約。
……
和嚴萬秋商量完應對朝廷的計劃後,兩邊就各自開始分開行動了。
嚴望秋派遣自己弟子,秘密返回了南海派,開始聯絡嶺南各地與他們較好的門派豪族,用各種名義,提前做著一些動員。
同時南海派也開始往嶺南各地府縣滲透,預備著與朝廷翻臉之時,能立刻奪取城池,掀起聲勢。
而嚴望秋本人,則秘密動身前往了建安郡,打算拜訪九川劍派。
隨著陸淵突破先天,他自身的自保之力,也大大增強。
因此在周邊有大軍保護的情況下,他已經不再需要嚴望秋的貼身護衛了。
嚴望秋暫時離去,也隻是令他少了一位先天戰力罷了,也算不得什麽大事,隻要別引起朝廷和外人的注意就行。
相比之下,若能說動九川劍派私下結盟,反倒能帶來更大助力。
……
嚴望秋那邊緊鑼密鼓的行動著,陸淵此處,也迅速的開展起了動作。
“你持著此信,往梁國江夏郡而去。在郡府有一處五湖商會,你把信交給商會主人,就說是安丘真人故人所送,他便知曉是怎麽一回事了。”
陸淵換來了自己一個記名弟子,將自己剛剛寫好的一封信交給對方,仔細叮囑。
“是,弟子定然把信送到。”那弟子躬身領命,轉身離去。
看著對方遠去背影,陸淵不由點頭。
當初在天羅法會時,安丘真人找到他贈送太平道書時,就曾言過。
若陸淵準備修此道書,那可遣人傳信丹鼎道,屆時該到會予以錢糧資助,協助他成事。
如今自己準備和朝廷攤牌,正是急需積蓄實力。
養兵實在太耗錢了。
雖然陸淵此時的兵馬,暫時由朝廷養著。在正式翻臉前,不用擔心軍餉問題。
但他如今既然打算,再招兵買馬,繼續增強自己實力,那不可避免的,就要麵臨一筆新的開支。
這是多招的兵馬,朝廷可不會給他養。
先前為了應急,朝廷給陸淵養兵,就已經是捏著鼻子了。此時怎麽可能還花自己的錢,幫這個地方軍頭擴張實力。
有那個閑錢,朝廷自己多招一點兵馬,不好嗎?
所以陸淵想要擴張兵馬,那就隻能自己想辦法去弄錢。
甚至以後和朝廷翻臉了,那邊斷了軍餉,現在的五萬戰兵,也得靠他自己想辦法籌錢去養。
雖然先前打下南三府,讓陸淵撈到了八百餘萬兩銀子,可這其中有五百萬兩銀子,是已經答應給孫思文恢複地方的錢。
剩下隻有三百萬兩銀子,是可以用作軍費的。
這點錢雖然多,但頂多能讓他再招五萬兵馬,同時支撐這些兵馬一年軍餉而已。
很顯然,陸淵現如今的財政,是遠遠不夠未來開支的。
所以為了避免以後養兵沒錢,趁著現在和曹廷沒攤牌前,多撈點銀子,就很有必要了。
而縱觀各方麵,目前能撈錢的最好目標,自然是曾經給過自己許諾,同時又有足夠實力的丹鼎道了。
若能從丹鼎道那邊拉來資助,無疑能解陸淵的燃眉之急,讓他財政變得寬裕。
“丹鼎道好歹也是梁國第一大道脈,論起在道門的地位,絲毫不遜色於紫雲道。
他既然想找我做實驗,幫他們驗證仙法,總歸不能小氣吧。
我也不求他們能給千萬兩銀子資助,但給個三五百萬兩,總能拿得出來的吧。
好歹我也是一位先天宗師,值得起這個價。
隻要能拉來五百萬兩銀子,那就夠我十萬戰兵,一年的開支了。
有了這些錢,倒是和朝廷攤牌,便就有了底氣。”
陸淵嘴中自語,嘴角不由露出笑意。
其實對他來說,是從未想過,去暴露自己會修行太平道書的事情。
不然到時修煉了太平道書,他的壽元卻不見削減,這件事情就無論如何說不過去。
所以這次找丹鼎道討要援助,實質上就是在欺騙對方,做的是一錘子買賣。
如果丹鼎道派人來查,直接把人引去孫思文那邊,正在秘密修建的祭壇就行。
有這麽處祭壇在,足夠應付丹鼎道,把援助騙到手了。
到時銀子到手,丹鼎道問起,為何遲遲不去祭祀修煉,自然有的是說法。
但不管哪種說法,陸淵死活都不會承認,自己修行的太平道書的。
反正自己地處江南,手握雄兵,又是先天宗師,如此實力,就算是丹鼎道,隻要對方那位道主不出手,還能奈何他不成?
而為了區區幾百萬兩銀子,讓丹鼎道的道主萬裏迢迢,跑來找陸淵麻煩,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因此二一算作五,這筆騙援助的買賣,基本等於零風險。
丹鼎道就算知道自己被騙了,也隻能吃下這個虧。
當然,雖說不能暴露自己修煉太平道書的事情。但卻也不是說,陸淵就不能在別人麵前,展露仙法了。
比如他新獲得的五雷書就很不錯。
傳承完整,沒有弊端,威力又大,完全可以拿到明麵上,作為遮掩嘛。
“到時我暗地裏修行太平道書,從天柱中接引仙靈之氣,然後以此靈氣來修煉五雷書。
這樣明麵上,我便與太平道書沒多大關係,而是一個正統的雷法修士了。
而且五雷書的來曆也好解釋。
我和孫兄是世交,他的高祖孫清義,又與紫雲道的前任道主,結伴去飛升了。
這些都是可以查到的事情,甚至說不定真玄那老道,還認識孫清義。
因此我從孫兄手中獲得五雷書,也算是有著跟腳和來曆了,不會引起他人懷疑。
而有五雷書這等上乘仙法在,我不願修習太平道書這種折損壽元的仙法,也就很容易為人理解了。
或許也可以拿這作為借口,用來搪塞丹鼎道。就說我半途獲得了新的仙法,所以不想修太平道書了。
至於我哪來的仙靈之氣修煉五雷書,到時就可拿出仙緣玉片,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孫清義為自己子孫後代留下了仙緣玉片,結果被我所得,用了裏麵儲存的仙靈之氣,從而踏上仙途,這也很合乎常理吧。”
陸淵心中這般美滋滋想著,不由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讚。
如此一環套一環,層層遮掩之下,外人絕對想不出,天柱祭壇是真的,太平道書的仙法他也修煉了,壽元更是在削減著。
外人隻會看到,一個好運得到了前人遺留仙緣的幸運兒,奇跡般的踏上了修仙之路。
然後這個幸運兒在發現仙路已斷的時候,轉而開始追求擴張自己在凡間的權勢,想要稱王為帝。
所有的真相,都將隱藏在陸淵給出來的這些迷霧之下。
而他長生不老的秘密,也將永遠掩埋。
一切都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