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觀望風向
不管五毒教叛亂的快不快,有一點陸淵卻是確信的。
那就是絕不能讓這個魔教成事。
不然以他和五毒教的恩怨過節,等對方真成了氣候,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既如此。
那自然要趁著對方才冒出苗頭的時候,狠狠的把人給按下去。
造反是吧?
先天是吧?
‘我倒要看看,有我在,你五毒教能在邵陽府翻起什麽風浪來!’
從開始的震驚中恢複後,此時此刻,陸淵也瞬間意識到,自己一直苦等的機會終於來了。
由五毒教掀起的叛亂,勢必會席卷整個洞庭郡。
而在這場大亂中,手握上萬雄兵,本身又是一流,背靠整個朝廷的他,也終於有了大展手腳的機會。
原本一直期待的高深功法、神血異種,如今或許就有機會。
至於這樣直接和五毒教對上,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陸淵覺得,在一流及一流以下層次,以他現如今煉通了三條奇經的實力,再有大軍護衛的情況下,已經足可保安全無虞了。
“至於碰到先天怎麽辦?先不說五毒教的那位宗師,在刺殺了武陽侯後,還有沒有餘力出手。
就說洞庭郡發生了如此變故,朝廷方麵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可能那位武安侯白夢陽,用不了多久,便會緊急趕來洞庭郡,坐鎮大局了。
這位侯爺聽聞乃是先天第二境的高手,他的實力,可不是武陽侯那種第一境的先天能比的。
有武安侯在,五毒教便翻不起風浪。”
陸淵心中推測,整個人便安心了不少。
五毒教以往也沒聽說有什麽先天宗師,此時突然冒出的一個,大概率是新近突破的。
而蜀國的那位皇帝李雄,更是去年才剛剛突破的先天。
兩個新生先天刺殺一位老牌先天,就算僥幸成功了,但要說一點代價都不用付出,打死陸淵都不信。
事實也正是印證了這一點。
按照郡府那邊傳來的消息,那場刺殺之夜,除了武陽侯身死,大量無辜人被波及外。
那些刺殺者也留下了四具屍體,其中蜀國和五毒教各兩位,全都是一流境界的高手。
一流高手可不是大白菜。
五毒教以往也才四位,現在可能隻剩下一位了,因為另一位已經成了先天。
此時折損兩位一流,對五毒教的打擊,不可謂不慘重。
“所以武陽侯臨死之前,拚命反撲之下,那些刺殺者也不好受。
除了留下的四位一流高手的屍體,估計那些活下來的人,包括刺殺的兩位先天,身上也多半受了傷。
不然要是那兩位先天宗師完好無損的話,當夜又何必刺殺完之後,就立刻遠遁兩位宗師合力,再加上其他人輔助,威懾不下於數萬雄兵。
他們大可趁機繼續刺殺郡守,和郡城內的其他官員,徹底癱瘓朝廷在洞庭郡的中樞心髒。
可這些人卻沒這麽做。
這絕不可能是心善手軟,所以結論也就隻剩下一個了。
他們狀態很差,害怕留下來受到朝廷力量反撲後,會繼續死人隕落,所以才不得不退走。”
以己度人,作為一個穩健的長生者,陸淵把自己的思路套用到那些刺殺者身上,自然而然的便能推測出對方的幾分想法。
而推測之後,自然是大喜。
五毒教的高層戰力受到重創,短期內需要養傷,是出不了手了。
而郡府的武陽侯也死了,同時死的還有府城的一位官府一流高手。
洞庭郡實力最強的兩位先天宗師,接連退場。其他一些一流宗師,也受損嚴重。
而除了武陽侯和五毒教外,洞庭郡的其它一些一流勢力,傳承都很一般,門內至高心法也隻能修煉到奇經一二條的程度。
畢竟此郡屬於大越的開拓之郡,數百年來一直在開墾此地,一直不怎麽富庶。
在這裏的門派也都建立不久,傳承也才數百年而已。是比不上其它越人故土上,那些傳承千年的門派的。
以陸淵如今修煉到了第四條奇經,並且內力還經過神秘玉片提純淬煉後的實力,哪怕沒有相對應的一流招式,也足以威壓那些郡內的普通一流了。
“如此一算的話,四舍五除二,那豈不是說,我便成了洞庭郡實力最強的高手了?”陸淵略有些不敢相信。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以這麽個方式,成為洞庭郡第一。
“穩重,還是要穩重。我這個第一隻是虛的,屬於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可不能真的以為自己就是第一了,該低調的還是要低調。”陸淵心中暗暗告誡,但那股子喜意,卻怎麽也掩飾不住的。
嘴上是這麽說,但怎麽說,這也是第一呀。
名頭上的東西,他倒是不怎麽看重。可如今這個臨時第一所能帶來的好處,卻是讓人重視的。
最簡單的一點。
以陸淵如今的實力,再加上他手中握有的一千精兵,甚至把那上萬鄉勇也算上。
此等實力,隻要他想,那麽洞庭境內除了五毒教外,沒有任何一家江湖門派能夠抵抗。
“我先前所想過的,效仿李雄直接來個收刮郡內,此時其實就已經有條件可以實行了。
不過無緣無故圍攻江湖門派,還是沒有名分,容易招來他人敵對,留下隱患。
或許要再等一等,看看有哪家江湖門派會坐不住,站出來跟著五毒教一起造反。
那時就可背靠朝廷,直接以大義名分,行平叛之事。到時既有功勞,也能趁機收刮那些反叛分子。
一舉兩得,豈不美哉。”
陸淵可不覺得,那些江湖門派,都是些老實貨色。
在這亂世之中,可從不缺野心分子。
就連他這般穩健的人,在看到李雄的成功後,都差點生出了效仿的念頭。
其他壽數區區百年的短命種,在生命有限的情況下,那就更不用說了。
估計要不了多久,隻要看到朝廷頹勢稍顯,地方各府縣就會戰火紛起,一片反旗了。
到那時,這些反賊,就將會是陸淵晉級先天的道路上,所汲取的養料和墊腳石。
……
對於局勢已有了大致的推斷,陸淵自然也就按自己的計劃,執行下去了。
想要鎮壓那些即將出現的反賊,就必然要掌握足夠的力量。
而力量有兩種。
一種是自身的力量,一種是集體的力量。
自身的力量,陸淵差不多快走到了極限,在沒有下一步功法前,他是無法進步太多了。
但集體的力量,這裏麵可操縱的就太多了。
雖然按製,一府之地隻能養兵一千。地方官府不能超越,不然就是擁兵自重,懷有反心。
陸淵如今還打算借著大越這杆虎旗,而且朝廷如今的實力其實也確實挺強的,自然不想在這種原則上的事情上犯錯誤,引來朝廷的針對。
所以讓他擴軍,這自然是不敢的。
但一千兵馬的限額,這隻是府兵的編製,並不包含更下一級的縣兵。
邵陽府是有十縣之地的,這其中每個縣都有員額一百的縣兵編製。
不管是縣兵,還是府兵,本質上都是屬於正規軍,由朝廷發餉的。與那些臨時征召的鄉勇,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所以在請示了崔長青之後,得了這位知府大人的同意,陸淵就大筆一揮,下令地方各縣,所有縣兵即刻往府城聚集,準備參與這次救援新化縣的戰事。
隻等這些地方縣兵到來,那麽算上他手中的一千府兵,便可集齊一千九百的精銳之師了。
到時再從鄉裏麵挑些武藝稍好的,湊出個五千大軍,完全不在話下。
有此大軍,再有陸淵這位一流高手坐鎮,哪怕先天高手來了,其實也未必不能與對方過一過手。
也正是有這種雄厚的實力,所以在這動亂的時分,他才敢小小的出格一下。
命令傳達下去了。
因為傳令的時候,府城還派出了府衙的官員作為監督,所以地方上的那些縣府,辦事的效率頓時奇高。
對於調遣縣兵,還有縣內精銳鄉勇的命令,執行的相當快。
不過五天時間,除了正在被圍的新化縣外,來自其它九縣的縣兵鄉勇們,已經匯聚到了府城。
然而等這些人到了之後,陸淵這才發現,那九縣原本該有一百的縣兵,竟然沒幾個足額滿員。
稍微好一點的縣,如同他曾經任職過的武岡縣,倒是能有那麽七八十個能戰縣兵。而其它一些武備荒疏的縣城,那便是隻能湊出二三十個,有那麽點勇力的縣兵了。
如此一點檢下來,原本應有九百的縣兵,最終隻實到五百人。
而這五百人內,甚至還有兩百多人不合格的,武藝甚至還比不過那些臨時征召的鄉勇。
見此情況,陸淵自然大怒。
他可是把這些兵馬,當作自己的盾牌了。就指著遇到危險的時候,能靠著人多擋一擋,耗死那些敵人。
眼下盾牌出現了破綻,保命的手段可能有隱患,自然是憤怒無比。
指揮使一怒,自然讓整個大軍都震了三震。
陸淵直接下令,把那些不合格的縣兵,通通裁撤,遣散出去。
這些平日裏就知道欺壓百姓,拚起命來就聞風退十裏的兵油子,留下來也沒什麽用,隻會害了大軍。
去了害群之馬後。
他又下令,從那些征召來的各地鄉勇中,挑選精銳合格的勇士,補入縣兵之中。
還別說,這項工作,進展的倒是頗為順利。
那些能被挑選來的鄉勇,本就是習過武藝的彪悍之輩。裏麵甚至還有不少山民獵人,都是見過廝殺的。
因此從這些人中挑選精銳,本來就不怎麽難。
零零碎碎選了六百多人後,便就湊足了九百人的縣兵。
後麵陸淵想了想,感覺新化縣多半等不及自己救援,就要完蛋。所以幹脆又把吃現的編製拿了過來,再招了一百人。
於是經過補充後的府兵與縣兵,便有了兩千之眾。後麵再挑選了三千精壯鄉勇,陸淵便擁有了五千大軍。
大軍集結完畢了,不過他也沒立刻下令出征。
先不說縣兵中,補了大量新兵,質量參差不齊,急需進行訓練,使這些新兵們熟悉戰陣。就說那三千的鄉勇,一個個也都亂糟糟的,連個隊列都站不好。
五千大軍中,也就陸淵原先直領的一千府兵,因為練了將近半年的緣故,勉強看得過去。
像這種軍隊,拉出去和人打仗,那不就是送死嗎?
當然,如今各地造反的,也都是那些苗人。
這些苗人原本都隻是普通平民,雖然有幾分悍勇,但論起兵員素質,基本也就相當於陸淵挑出來的三千鄉勇,應該也好不到哪去。
他帶著五千兵馬去救援新化縣,解圍的成功率,還是很大的。
“但反正都是朝廷郡縣,我那麽著急去救幹嘛?”
這一日,結束了新兵訓練,陸淵再一次打發走了崔知府催促出兵的信使後,心中這般想著。
雖然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在這場五毒教叛亂中,渾水摸魚,大撈好處。
但陸淵何等穩重?
先前的推測,也隻是推測而已。
在沒有親眼看明局勢變化前,真讓他就出兵平叛,做那個出頭鳥,那是斷斷不可能的。
所以新化縣要救,但不是現在救。
最起碼得等那位武安侯白夢陽抵達洞庭郡,接管了郡中大局之後,才能動兵。
到了那時,郡中局勢如何,朝廷贏麵是優是劣,這場叛亂是大是小,也就很清晰明了了。
屆時作為擁兵五千的軍頭,陸淵大可根據局勢的變化,來選擇自己的行事方向。
進可攻,退可守,這才是用兵之道。
什麽?
要是新化縣撐不到那時候,就被那些叛軍攻陷了怎麽辦?
攻陷就攻陷了唄!
反正地盤也不是陸淵的,那是朝廷的。沒了就沒了,對他而言根本不在乎。
說不定新化縣被攻破了,還能進一步刺激郡府方麵,讓他們給自己放開限製,允許擴軍呢?
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還當了個將軍,那不玩手養寇自重,陸淵總覺得都對不住自己辛苦爬到的這個位置。
而且陸淵不出兵的理由,也很理直氣壯。
地方武備荒疏,府兵新建,縣兵更是不堪戰,才被裁撤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鄉勇民兵。
就這麽個爛攤子,你讓誰來,不得先準備一下軍備,才敢帶著去上戰場。
不然要是平叛輸了,丟了這五千大軍。
那到時被圍的,可就不是新化這個小縣城,可是直接被叛軍圍了邵陽府了。
要知道,如今包圍新化縣的苗人叛軍,那可是號稱足有上萬之眾的。
五千對一萬,兩倍的差距。麵對的又是苗人這種與悍勇出名的蠻人,誰敢拿自家大軍的存亡去賭?
隻要你敢說一句,自己擔了這個責任,那陸淵二話不說,立刻就敢發兵。
而現實,自然是沒有的。
哪怕連崔長青這位知府,也不敢說當下這個責任。倒不是他畏懼罪責,主要還是擔心此戰輸了,會真的牽連到府城。
倒是他身死是小,連累府城丟了,那才是罪過大了。
所以任誰來,陸淵都把這個理由抬出去,堵對方的嘴。
事實上,效果也很不錯。
最起碼崔知府雖然催得急,但也知道輕重,沒敢直接強令他出兵。
顯然也是清楚,如今才剛剛組建的平叛大軍,確實是不怎麽堪戰的。
而借此機會,陸淵也在一邊練著兵,一邊觀望著外麵的風向。
……
原本對於大越朝廷諸公而言,弘道四年,應該是個好年份的。
因為就在去年年底,靜海國就被攻滅平定了。
原本吞噬朝廷錢糧的三個無底洞,頓時就被補上了一個。使得今年朝廷財政的情況,大為好轉。
然而這種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緊跟著就在弘道四年,二月二十三日,洞庭郡傳來消息,一直鎮壓該郡的武陽侯李軌,竟然被賊蜀偽帝李雄與五毒教合謀,給刺殺了。
五毒教這個叛逆分子,竟然不知什麽時候,就誕生出了一位先天。
然後還不等朝廷消化,武陽侯被刺身亡的這個憑空驚雷,到了二月二十五日,洞庭郡又有消息傳來。
郡內十府之地,在武陽侯被刺殺後,沒兩天,就有祈福之地,掀起了聲勢浩大的苗人叛亂。
根據地方府縣傳上來的消息,它們境內叛亂苗人,少則有三五萬眾,多則竟有十萬眾,整個境內的叛亂苗人,加起來竟有五六十萬之多。
朝廷諸公自然是不信這個數目的。
整個洞庭郡的苗人,算上男女老幼,也不過百來萬,怎麽可能有五六十萬的叛軍?
難不成他們連女人都拉上戰場了嗎?
這也太過誇張了。
苗人再怎麽悍勇,也不至於悍勇到婦人,都要上陣廝殺的地步。
地方官員誇大賊人數目,以掩飾自身過錯,向來都是官場習俗,朝堂諸公都是從下麵升上來的,自然深暗此理。
但縱然沒有五六十萬,打個對折再對折,一二十萬的苗人叛軍也是有的。
而這,就足以讓諸公們心驚了。
哪怕這些都是亂民,不是久經訓練的軍隊,但以苗人悍勇的習性,一二十萬的叛民,也是一個極其可怕的數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