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畫像

她沒想到,一座完全按照陰宅布局建造的房子裏,正殿裏最顯眼的位置,不是想象中的棺槨,而是這麽一口井。

這樣的井她之前也有所耳聞,通常都是用來鎮壓怨氣極重的鬼,井上的那幾句咒語也確實都是鎮壓的意思,莫非這井中封印著什麽厲鬼?

沈玉宜推了推石板,紋絲不動,她又看了看身邊生魂狀態的陸承景搖了搖頭,身邊倒是有個少年將軍,可惜隻能看不能用。

陸承景:???

於是她暫時放棄了挪開石板的想法,往壁畫牆隔開的裏間走了過去。

裏間的空間比前麵小了不少,沈玉宜卻看到了自己一直想看到的東西。

一口木棺材。

不大的空間裏,停放了一口金絲楠木的棺材,棺材蓋卻立在一切的牆上,並沒有蓋在棺材上麵。

而棺材的正上方,掛了一張畫像,那畫像是個女子,作畫的人畫功極好,將女子畫得活靈活現,尤其是那一雙桃花眼,微微彎起,帶著滿目的溫柔。

這是……原主的娘?

沈玉宜幾乎一下子就認出來了,原主對娘的感情很深,或許在她的潛意識裏,娘親還活著的那段時光,是她最快樂的時候。因而,母親的模樣被原主牢牢地記在了心裏,與這畫中之人幾乎一模一樣。

這裏怎麽會掛著原主母親的畫像?

或許是這具身體還殘留著對母親的思念,沈玉宜下意識走到畫像跟前,正想再仔仔細細瞧一下,眼尾卻瞥到了一旁的沒蓋蓋子的棺材。

等等,這棺材是空的?

沈玉宜轉頭看過去,說是空的也不太對,偌大的棺材中,隻放了一套做工繁複的衣裙,金線秀出來的鳳凰在紅色的錦緞上翩然於飛,應該是件嫁衣。

將嫁衣放在棺材裏,沈江明是怎麽想的。

跟著她過來的陸承景顯然也認出了畫像上的人,倒也不是因為他見過沈夫人,而是因為畫像上女子的這雙眼睛,和沈玉宜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你方才說,外麵的是八卦鎮魂井,如果我猜得沒錯,那應該不是個好東西。”

沈玉宜點了點頭,一股不好的預感突然浮上心頭:“對,鎮魂井一般都是鎮壓怨氣、煞氣極重的枉死鬼。”

“但是裏間卻放了你娘的衣冠塚和畫像,那麽……”

沈玉宜渾身一僵,陸承景說的她也想到了,但是在原主的記憶中,娘親明明是纏綿病榻許久實在撐不住才去世的,這樣的死法怎麽會成為厲鬼?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又為什麽會以這種方式被鎮壓在沈家的老宅裏?

這一切的答案,應該就藏在外麵的那口井中,她必須要想辦法進去看看。

忽然,外麵傳來一陣呼嘯的風聲,將整個正殿的所有窗戶都刮得砰砰作響,緊接著電閃雷鳴,雨水嘩啦一下傾盆而下。

雨勢很大,風聲加雨聲幾乎遮蓋了所有的聲音。

與此同時,沈玉宜腰間的招魂鈴開始瘋狂晃動,不斷發出悶重的鈴聲,在風雨聲中格外的明顯。

沈玉宜握緊招魂鈴,繞過壁畫牆,正打算找根棍子去撬井蓋時,窗外驟然降下一個極亮的閃電。

就那麽一瞬間,門口的地上出現了一個影子。那是一個女人的影子,身量纖細高挑,就那麽直直站在那裏。

沈玉宜下意識看向門口,卻空空如也。

第二個閃電落下時,那影子的動作變了,它抬起一隻手,食指直直指向鎮魂井,

它是在暗示自己,一定要去鎮魂井裏看看嗎?

閃電消失,雷聲驟響,伴隨著雷聲一起而來的是一個女人嗚咽的哭聲。

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沈玉宜側身躲進了柱子的陰影裏,隻見那個鬼氣森森的老頭一臉慌張地衝了進來,二話不說就一頭跪在了鎮魂井前,口中念念有詞道:“金娘娘,金娘娘冤有頭債有主,小人隻是一個看門的,還請金娘娘放過小人,放過小人。”

他的頭重重地磕在石磚地上,一下又一下,足足磕了三下才停了下來。

躲在柱子後麵的沈玉宜皺了皺眉,金娘娘?她記得原主母親姓趙,名字裏也沒有金字,如果

最後一個頭磕下去以後,老頭就匍匐在地上久久沒有起來,他佝僂瘦弱的身體不斷顫抖著,顯然沒有離開的意思。

那詭異的哭聲還在時斷時續,沈玉宜緊緊貼在柱子上,心中有點著急。

她不是很想讓這個老頭發現她在這個地方,她既做不了殺人滅口的事,又怕他回去告訴沈江明,打草驚蛇。

既然如此……沈玉宜三下五除二將自己的頭發全部拆了下來,又黑又長的頭發柔順地散開,趁著外麵電閃雷鳴,沈玉宜又飛快脫下了外麵的小廝服,隻留了一件白色的裏衣。

陸承景微微挑眉,顯然是已經明白她要做什麽了。

又一個極亮的閃電從空中掠過,幾乎照亮了整個大殿,砰的一聲,殿門被狂風狠狠關上。

老頭顫顫巍巍轉過頭,隻見門口站了一個身材高挑纖瘦的女人,黑色的長發垂在臉前,隻隱隱約約露出一隻眼睛。

那雙眼睛……老頭瞳孔緊縮,一下子癱軟在地,身體抖如篩糠,那雙眼睛和裏間的畫像一模一樣!

是金娘娘,她從井裏出來了,自己死定了!

隻見眼前的‘金娘娘’卻側了側身子,緩慢地抬起手指向大雨滂沱的門外。

老頭頓時大喜過望,連滾帶爬地衝向了門口,卻在剛衝到門口的時候和一個高大的身影撞到了一起。

風雨聲渾厚的聲音帶著怒氣出現了:“好你個老頭,隔著石門對著我不陰不陽,現在又攻擊……”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立在一側的‘金娘娘’,他頓時發出一聲高昂刺耳的叫聲:“我***,什麽東西!!!”

眼瞅著嚇走老頭的計劃功虧一簣,沈玉宜無奈地將臉前的頭發挽到耳後:“是我。”

風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