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王翦領兵

初春。

冰雪消融。

雪水被老百姓們的炊煙給吹起,滴答在老百姓們扛著農具踏過的小道上。

再從茅草屋上匯合流下。

留守的婦孺和小孩,在屋簷下忙忙碌碌,在對丈夫,兒子的殷殷祈福中,流向眾橫交錯的大地溝渠匯入江河湖泊。

公元前224年,滅楚大戰啟動。

六十萬秦軍大搖大擺的整裝前往楚國。

其中有無數潛伏在楚國的間人,收受著“賂其豪臣,以亂其謀”的財物,宛若一群潛伏在泥沙裏的水蛭打著圈團團轉。

隨時等待屈景昭三家寡患不均,從而乘虛蹈隙。

統帥王翦臨走前還狠狠宰了嬴政一筆。

依舊是,

財帛,土地,美人。

這事情在行軍之間傳的沸沸揚揚,同僚都在打趣王老將軍龍精虎猛,寶刀未老。

兒子王賁在遭受年輕新銳的趣問時,對自己擁有一個寶刀未老,隨時還能整個弟弟出來的老爹。

他也隻能仰頭無語望著蒼天。

王翦如此回道:“這是君上對功臣的恩賜,如若滅楚勝利,依照大秦律法,功高者多得,你們一個個都要封功受爵,惠及子孫。”

將士們大受振奮,舉著兵器高喊秦王萬歲,上將軍威武。

排山倒海的聲音,驚起了樹林裏的夜梟。提振完士氣,將士們崇拜的看著連滅數國的上將軍邁步走向大帳,認真伏案。

真不愧是上將軍啊。

他們感歎。

他們還在對楚國這邊的風景暗自驚奇,連日奔波的疲倦還未卸下,現在紮營隻想好生呼嚕一覺。

上將軍如此高齡,連喝口水的休息都沒有。

對軍事戰略就已經布防起來了。

又敬畏的在帳篷外看著上將軍勞碌的影子好一會兒,幾個威猛將軍以榜樣激勵自己一番再三兩三兩散去。

豈能料到。

他們的上將軍在抓耳撈腮的寫著單子,依舊是狠宰秦王一筆。

依舊是,

財帛,土地,美人。

幾日後,秦王如此回複:“準了,上將軍還有麽,一幹呈上來。”

訛完之後。

行軍到大半路,一路清掃路障和拔除埋伏,眼看就要抵達商榷好的定營之處。

王翦又伏案動筆,不過終究是糙漢將軍,沒那麽多講究,所謂富貴榮華不比戰場上頭骨做酒杯,痛飲大笑一番來得暢快。

要什麽賞賜也想不出來了。

於是他把混球兒子喊進帳裏。

王賁在軍營裏一絲不苟,虎步龍行,帶著近乎苛刻的整肅,起初還正常,到後麵他瞅左右沒人,壓低聲音道:“上將軍,沒人發現吧?”

“.........”

瞧著自己不做賊都有幾分心虛的兒子。

王翦眼瞳極其細微的眯起,從長案上起身,將竹簡交給他。

卻在王賁接過的那一瞬間,朝著王奔麵門拍去。

這一拍帶著吹刮起來的強風,何況緊挨如此之近。可王賁是何等人,從最低等的小兵做起,絕無半分攀附父親的威勢爬到如今的少將軍。

他狼腹緊繃,後腰倒仰,蹲下身就是一個側掃。

王翦底盤紮實,如泰山無可撼動,剛勁的掌風又是襲來,王賁也是頭活驢,脾氣上來了,直接掌心對掌心,以手和肘相撞。

“砰砰砰。”

少年郎身手看似較為薄弱,可每一處都落在實處,越過層層山巒,聚合在人痛穴之中。

這種穩紮穩打的紮實,非日夜苦練不可得。

交手七八招間。

王翦心中讚賞,目中卻頗為沉靜,“你小子,終究是差點。”

動靜之大,惹得外頭護衛兵團團進來,見到這一對互毆的父子,摸不著頭腦。

少年郎後撤幾步,手握著又鬆,鬆了又握,好似有什麽東西,兜兜轉轉多少年,又回了原地。

他抱拳鏗鏘道:“末將承蒙上將軍賜教。”

說罷,轉身走出主帥帳篷。

王翦滿意的點點頭,回頭瞧見一捆竹簡,想起是要做什麽後。

豁然回頭。

那瓜娃子早已經溜得人影不見。

*

六十萬大軍。

正麵迎擊。

如黑色潮水般前往楚地,拔一城守一城,一板一眼的僵固,毫無讓人眼花繚亂驚雷曳曳的方針戰略。

好比秦國這匹另天下聞風喪膽的虎狼,千裏迢迢跑來楚國犁地來了。

先是飽餐一頓,再是檢修好器具,仔細掂量一番,找準好距離腳下最近的土壤,調準好角度和姿勢。

翻一塊,是一塊。

再翻一塊,又是一塊。

末了犁地累了想休息了。郢城前三百裏平原之上,在商水、上蔡、平輿一帶,連楚國城內的六十萬大軍,他們都視而不見。

直接放棄了進攻,轉而浩浩****的召集起一群隨行的炊事兵攻防兵,旌旗蔽日鑼鼓整天。

喊著老秦人喲嘿喲嘿的號子。

伐樹挑石的搞起了基建。

楚國主力軍集結於郢城,剛打完勝仗沒多久的他們,燃燒起洶洶好戰之意,之前丟的外圍城池他們本就不在意,早想等著酣暢淋漓大戰一場。

沒想到秦國半路熄火。

這跟魚刺卡喉有什麽區別?

他們紛紛麵紅耳赤,鬧著要出去迎敵,殺虎拆肉痛飲一番。卻被項燕嚴令不準上前半步,違令者斬。

於是不到七個晝夜。

楚人眼睜睜的看著一座高大巍峨,上麵的城垛架起無數精良沉黑重弩的堡壘從眼前拔地而起,風起雲湧間傲視蒼穹。

這還不算。

又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開挖壕溝,架上壕橋,堂而皇之的布置機關陷阱,甚至連大型的偵查樓都叮咚叮咚現成組裝,其中一些機械器件和武器那更是不用多說。

感覺跟進自己家一樣,啥家夥都整齊活了。

楚軍從剛開始的滿腔熱血,慢慢的化作等待開戰的緊繃之態,見到稀奇的重甲機械,感到好奇,七嘴八舌議論道:“你們曉得不?曉得他們那是嘛玩意,俺可從來沒瞧見過,是用來做啥子滴?”

“嗯曉得,不過你管它幹嘛,大老遠來給俺們修城牆,秦人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