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草頭縣裏 (下)

白小喵等著劉景濁把話說完,這才一臉著急看向自家主人。

劉景濁笑道:“你就別著急了,晚點兒去找她就好了。”

你們要把我徒弟帶去衙門裏頭還好說,要是敢帶她去軍營,嗬。我就斬你個邊軍校尉,西王朝敢大聲出氣?

好在來的是縣衙捕快,也沒動手動腳,反而是把一幫兵卒攔在外麵,說拿人捕賊的事兒,是衙門口的事兒,與軍營無關。

龍丘棠溪懶得發問,幹脆盤膝到了**,變出來一筐葡萄,開吃。

不多一會兒,客棧掌櫃快步上樓,劉景濁也推門走了出去。

掌櫃無奈道:“你這大人怎麽當的?就看著那丫頭被帶走嗎?要不是來的是我們寇捕頭,你家那丫頭就要被帶去大營了!”

劉景濁笑道:“我沒當回事,大不了就去劫獄嘛!不過據我所知,縣令也是邊軍領軍校尉,怎的縣衙與軍營不合?”

掌櫃的沒好氣道:“那是寇捕頭心善,縣令忙著給他兒子擺滿月酒,要不然誰也救不了那丫頭。你趕緊去想法子,劫獄也好,錢也罷,就今晚上了,明日話傳到縣令耳中,那就真保不住了。說句難聽的,那丫頭生的好看,什麽結果你自個兒心裏清楚!”

劉景濁皺眉道:“那縣令,真就如此?小小六品而已,敢如此?”

結果劉景濁就這麽沒心沒肺的,領著龍丘棠溪出去逛去了。

見閣主就跪的規矩,那可是她寧梓立的。

其實世上哪有不好看的女子,隻是沒碰到發現她美麗之處的人而已。

好家夥,這哪兒是蹲大獄啊??偌大一間屋子,幾張桌子拚到了一起,桌上雞鴨魚肉一應俱全

龍丘棠溪見狀,走過去把女子拉去一邊,笑道:“他們說他們的,咱倆聽著就好了。”

她笑著說道:“龍丘妹妹長得這麽俊,咋個看上他的?依我看,這位少主,其實就是下巴尖了些,膚色白一些,但遠算不上小白臉的。”

老婦人點頭道:“可以,也是小事兒,不過等開山之時,我要去看看的。”

劉景濁搖了搖頭,擠出個笑臉,輕聲道:“不怪不怪,寧姑娘可以恢複本來麵目,我叫劉景濁,她叫龍丘棠溪,都不是外人。”

不過她可不會跟劉景濁這麽說,免得某些人又敬而遠之。

劉景濁深吸一口氣,趕忙攙扶起一旁女子,輕聲道:“不用跪,謹慎些是好的,畢竟知道寧前輩身份的人,不多。”

掌櫃的沉聲道:“天高皇帝遠,再說人家手裏還有兵!你就趕緊想辦法去吧。”

劉景濁輕聲道:“三十年。”

這可不是劉景濁授意,她故意的,就是想打人而已。

龍丘棠溪與寧瓊插不上話,便走去了院子裏。

龍丘棠溪輕聲道:“寧婆婆要是以真是麵目見你,你肯定會被嚇一大跳。”

這個故意以老邁麵容示人的“老婆婆”,可真有趣,三言兩語就把劉景濁治住了。

老婦人沒好氣道:“你這小子,跟你爹一樣,瞎客氣什麽?我喊你少主,就是意思意思,就是他劉顧舟跟蕎丫頭在這兒,他們也是晚輩。”

劉景濁一愣,心說難不成這位老婆婆才是紅袖峰主?

昨日裁縫鋪那個女子苦著臉,輕聲道:“昨日是我眼拙,我以為是寧婆婆的仇家呢。”

劉景濁眼前一亮,訕笑道:“若是如此,那還真得有事兒煩勞婆婆。”

劉景濁啊了一聲,疑惑道:“為什麽?”

今日天色不錯,看得到月亮。

老婦人抬起頭,眼眶通紅,輕聲道:“少主都長這麽大了,當年還是個娃娃呢。”

老婦人一笑,“這點小事都不直說?我年輕時候去逛過百山莊的。倒是時間要多久??我總不能一直在別人家。”

龍丘棠溪一笑,歎了一口氣,輕聲道:“沒法子,小時候不懂事,給他忽悠到手了,現在想跑也跑不掉。”

少女抬頭看了一眼,咧嘴一笑:“來了啊?”

老婦人一樂,“那幾個小子都在啊?我要是去了,他們怕是不太自在。”

尋宅子估計是沒希望了,看來也隻能在客棧湊活過年了。上次在客棧過年,是在碰見白小喵的地方,客棧主人姓林,名諄。

一隻頭頂紅色印記的白貓鑽入縣衙大牢。

老婦人笑著說道:“少主,不如去我們那邊兒?這客棧裏,總是不方便的。”

說著,老婦人轉頭看了看一起來的女子,輕聲道:“這是我回程路上帶來的孩子,跟我姓,叫寧瓊,她不知道我的身份,少主不要見怪。”

劉景濁喉嚨微動,沙啞開口:“寧婆婆,是我娘讓你來這兒的,還是我師傅?”

龍丘棠溪坐在一旁,看的直樂嗬。

走入屋子,劉景濁瞬間祭出長風,隨後眯眼看向老婦人,沉聲道:“你是寧梓?”

交朋友,就這麽簡單。

龍丘棠溪詫異道:“寧前輩見過他?”

說話間已經到了裁縫鋪,寧瓊領著幾人進門,招呼坐下之後,就去忙著準備茶水去了。

老婦人當即不樂意,沉聲道:“令牌是蕎丫頭給我的,我肯定不給你。老婆子我這把老骨頭,看著你爹娘走在一起,又看著你出生的,怕什麽?趕緊趁著我這身老骨頭還能動彈,有什麽事我能做,你放心安排。”

老婦人點點頭,略帶哽咽,“蕎丫頭生下少主之後,是我跟虞長風去拒妖島外接的,我當然見過了。”

老婦人點點頭,“若非如此,昨日也不會不在了。”

說完就扭頭兒走了,這掌櫃的倒是真不錯,熱心腸。

劉景濁無奈一笑,這可是個實打實的長輩,都看著爹娘走到一起的,那資曆得有多老?

劉景濁笑道:“暫時還真沒什麽事兒做,寧婆婆要是願意,可以先行去往青椋山。如今潭塗、路閡、鄺樂,都在山上。黃三葉跟韓逄另有事,暫時不會回山,但青椋山開山之時,大家應該是見得上的。”

去往裁縫鋪的路上,劉景濁又問了不少事。但凡寧梓知道的,就都說了。

後半夜時,兩人離開裁縫鋪。

劉景濁笑了笑,輕聲問道:“寧婆婆這身氣息,是剛剛破境??”

兩個漂亮女子對視一眼,笑意不止。

白小喵本來還很擔心呢,結果進來之後卻瞧見,牢獄大門敞開,裏頭就薑柚一個人。

老婦人當即雙膝跪地,雙手奉上一枚令牌,略帶哽咽,“紅袖峰主寧梓,見過少主,如假包換!”

白小喵翻了個白眼,跳桌子上就叼起一根雞腿。

一旁女子見自家婆婆都跪了,她隻好不情不願跟著跪下。

寧瓊也是個心大的,壓根兒不把屋子裏兩人當回事兒,隻是瞪大了眼珠子,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龍丘棠溪。

老婦人一身黑衣,見到劉景濁走來,趕忙蹣跚上前,輕聲道:“這位公子是要做衣裳嗎?”

劉景濁點了點頭,輕聲道:“好,在這裏確實不方便。”

夜裏回去時,有個年輕女子等在客棧,身邊還有個身形佝僂,拄著拐杖的老嫗。

劉景濁訕笑道:“暫時不回山也行,寧婆婆能不能去百山莊擔任供奉?暫時護佑百山莊的那種。我有些布局,這是條件之一。我現在正發愁呢,哪兒找一個登樓境界去兌現呢。”

結果不知咋回事,今日街上還真沒碰見官兵。

龍丘棠溪麵色古怪,紅袖峰主,不應該是個大美人兒嗎?

劉景濁沉默片刻,輕聲道:“二位先跟我們上樓吧。”

薑柚拍了拍白小喵腦袋,咧嘴笑道:“趕緊吃,等天亮了,咱們出去吃席看戲去。”

說完了正事,兩人就閑聊了起來。劉景濁像個晚輩聽長輩訓斥一樣,嗯一會兒,笑一會兒。

劉景濁想來想去,還是傳音說道:“寧婆婆,無論如何,有些話我得先說了。我如今的確處境不太好,但不至於非要拉上寧婆婆去青椋山。所以寧婆婆要是想過現在的日子,隻需把紅袖峰令牌給我就行了。接下來寧婆婆要是有什麽事需要幫忙,隻要我劉景濁做得到,一定盡全力。”

哪兒就冒出來個少主啊?還掃帚呢!

劉景濁拿出閣主令牌,沉聲道:“寧峰主請起,以後也別跪了,我不興這個。”

老婦人輕聲道:“是蕎丫頭讓我在這兒等著,說早晚有一天,少主會來找的。我沒想到,一晃眼的功夫,都長這麽大了,還有個這麽俊俏的媳婦兒了。”

寧瓊這才點了點頭,搖身一變,成了一身襦裙的清秀女子,瞧著二十幾歲的模樣罷了。

龍丘棠溪笑而不語,心說因為寧婆婆的本來樣子,瞧著就是個二十幾歲的成熟女子,極其漂亮的。

今天可沒用什麽術法遮掩麵容,龍丘棠溪就還是十八九模樣的姑娘。隻不過背著劍,又是本就修習水法,瞧著冰冷,沒人敢多看幾眼。

白小喵抬起頭,口吐人言,問道:“關的人該不會是你放了的吧??”

薑柚笑道:“不小心一拳把牢門砸碎了,她們非要跑,攔都攔不住,我也沒辦法。”

為什麽要攔?全是被關在此處,等那狗屁縣令給他兒子擺完滿月酒,就要帶去軍營給那幫畜牲糟蹋的女子,她們犯了什麽罪?

年輕漂亮,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