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老聒(二)
粉衣青年淡然一笑,好似壓根兒不在意劉景濁說的還有用是什麽意思,隻是好奇問道:“明明南宮妙妙是實打實的追殺我三年,劉兄也相信了,為什麽還要留這一手,將我神念禁錮?”
劉景濁笑意盈盈,輕聲道:“我隻是覺得巧合,所以試一試而已。這不,你不打自招了不是?”
粉衣青年一愣,隨即搖頭苦笑了起來。
他娘的!本以為這小子老早就知道呢,結果是現在才知道。
世道艱阻,人心險惡啊!
再問什麽,確實也是問不出來的,所以劉景濁也沒打算多問。得日後去了乞兒峰,讓徐瑤幫幫忙,用些咒師手段。
也不曉得那位徐嫂子如今有無破境登樓,一個倔強的女子,非要躋身登樓之後才與姚放牛大婚。
想起這個,劉景濁就覺得需要老早準備賀禮了。
萬一那放牛娃成婚之時,自個兒不在,人不去賀禮得去啊!
劉景濁笑道:“那就煩勞三位稍等,用不了多久,我就給你們換個大地方待著,天高海闊,也不那麽憋屈了。”
說完之後,劉景濁緩緩離開這間“屋子”,轉而去往那位毛先生所處之地。
“進門”之後,劉景濁微微一笑,輕聲道:“問你個小問題,在你們九座山頭兒,大先生位置高些,還是毛先生位置高些?我猜,是大先生,畢竟大先生隻九位,剛才你又說了,毛先生多如牛毛。”
很顯然,眼前黑衣不願多說什麽。
你不說,我說。
年輕人來回踱步,輕聲開口:“我要是猜的沒錯,中土南疆百越那邊兒,與我同姓的那個劉堃,百多年前去往大雪山下,也是因為你們湫栳山覬覦那百越至寶?但後來你們發現,有一節指骨被袁公帶去了十萬大山。袁公是合道巔峰劍修,隨時可開天門的那種,你們也惹不起吧?”
那位毛先生淡然道:“你可以自說自話,我就當聽故事了。”
可他方才聽到大先生三個字時,心神之變化,盡在劉景濁眼底。
劉景濁笑道:“那我就繼續說了,人世間諸多古獸複蘇,九洲九處絕地,各有其一。十萬大山那邊兒,是一隻盤瓠吧?百越一族,自古以來奉盤瓠為盤王,百越那些個聖物,放在一起,就是可以喚醒盤王的關鍵。你們拿到聖物銷毀之,日後籌謀將十萬大山那道天然禁製打碎以亂中土之時,就不必擔心一位人族大帝駕前的大將軍會複蘇,從而鎮守十萬大山了,對嗎?”
那位毛先生依舊神色淡然,仿佛就是在聽故事一般。
劉景濁一笑,“比起胡遊,你差遠了。”
話音剛落,年輕人邁步離開,走到覃召羽門前,想來想去還是沒進去。
玥穀那邊兒,有黃三葉在,還用得著盤問這真正的覃召羽?
將心神退出那枚玉佩,劉景濁伸手摩梭著山水橋。
粉衣青年,劉景濁猜測應該是折柳山修士,畢竟定波穀修士不敢這麽騷包。再就是,據劉景濁所知,九座山頭兒裏,也就定波穀與哭風嶺以及折柳山沒出來過了。
一直到拂曉時分,一隻巨大烏鴉振翅而來,輕輕落在了不遠處,可把薑柚嚇了一大跳。
好家夥,黢黑啊!
白小喵嗖一聲由打這隻火聒背後跳下,一臉得意,好似在與劉景濁說:“主人,瞧瞧,我朋友,霸氣不?”
劉景濁抱起白小喵,笑道:“你的事兒好了,咱們是不是可以繼續找尋火穴了?”
“你要找尋火穴?”
說的是舊中土官話。
劉景濁猛地抬頭,詫異道:“你不算是妖,也能口吐人言?”
那火聒輕聲道:“我乃巴陵神鴉,妖族揭竿而起之時,我主公不願插手,便帶著我來躲避戰亂,到此已有三千年了。”
劉景濁咧嘴一笑,“老鄉啊!!”
那神鴉又是輕聲道:“既然是你的丹藥救了我,我修行之地,倒是有一處火穴,就當我是報恩了。”
劉景濁笑道:“那感情好,不過,神鴉前輩是被何人所傷?以你肉身巨力,堪比真境了吧?那傷你之人,最低也是個真境修士了。”
神鴉火聒淡然開口:“我是知恩圖報,多餘的事情我並不想說,若是要去,你們到我背上,我帶你們去。”
劉景濁便不再多問,抱拳道:“那就勞煩前輩了。”
劉景濁帶著薑柚與白小喵跳上這巴陵神鴉背後,少女又嘀咕道:“怎麽又是個中土的?有這麽巧嗎??”
劉景濁笑道:“不巧,上古所謂九洲,就是中土,如今其餘八洲皆是後來被從中土分裂出去的而已。如你所熟知的真龍、麒麟等,最早出現也是在中土。隻不過,這些年來,中土積弱,大修士太少,以至於別洲都瞧不上中土。”
薑柚點了點頭,但還是不理解。
按道理說,中土古韻十足,就有個最強一洲才是啊!怎的反倒成了最弱一洲了?
正想問時,神鴉已然落地,是在一處大坑,至少三百丈深的圓環形狀的大坑。
大坑一周皆是光滑石壁,底部卻是一片大林。
神鴉口吐人言:“那邊有個洞穴,是我主公坐化之地,裏麵的東西你不能動。洞穴深處,有一眼火穴,你可以試一試能用否。”
劉景濁鋪開神識感知查探了一番,緊接著便是一臉喜色。
“能用,多謝神鴉前輩了。”
頓了頓,劉景濁輕聲道:“我得布設一道陣法,免得動靜太大了,會惹得附近妖修過來尋麻煩。所以,前輩若是不走,就得與我們一塊兒在這深坑之中了。”
神鴉再次口吐人言,“那你稍等,我去去就來。”
劉景濁一笑,靜靜看著巨大黑影離去,隨後取出山水橋遞給薑柚,輕聲道:“這深坑之中,靈氣濃鬱過外界數倍,你好好煉氣。這處火穴的確適合煉劍,接下來我要修繕山水橋,少說也要月餘時間,萬一有什麽事兒,拿起獨木舟,喊我。”
薑柚點了點頭,卻見那神鴉已經返回,口銜一枚一人大小的赤紅鳥蛋。
……鳥銜著,隻能是鳥蛋了。
“可以結陣了。”
劉景濁點了點頭,暘穀之內火屬靈氣充沛,此地又大木極多,那就以這林中大木為基,布設一道雷火大陣,免得煉劍途中被人驚擾。
劉景濁一步上前,抬起手時便是雷霆躥動,隻見其抬手於半空中連畫八道晦澀符文,隨後呢喃自語:“四大山決,王師敕令,及時打卦!!”
八道封山符,以正統道門書符畫之,這是劉景濁頭一次以道門手段畫符。
緊隨其後,年輕人又上前一步,抬手以真火刻畫天火收邪符。
又是雙手結印,呢喃自語:“九泉無監獄,旃檀禁鬼牢,若見擅入者,猛火閉陣燒!王師敕令,及時打卦,急急如律令!!”
話音剛落,又是四道符籙分列南北西東。
薑柚瞧見自個兒師傅神神叨叨不曉得幹什麽呢,結果能師傅豎起二指,一句“急急如律令”後,十二道符籙之中,有八道雷霆竄天而起,四道火焰緊隨其後。
隻一眨眼,雷霆火焰夾雜,一道天穹頃刻間蓋住此處大坑。
至於那火聒也好,神鴉也罷,早已有些站不穩,嚇得。
劉景濁收回手掌,長舒一口氣。
其實劉景濁還想再加幾道禁妖符的,不過想來想去還是算了。
隻見薑柚抬起頭怔怔看著雷霆火焰夾雜的天穹,呢喃道:“雖然是神神叨叨,但真是裏胡哨。”
轉過頭,少女笑嘻嘻問道:“這個啥時候教我?”
劉景濁笑了笑,輕聲道:“等我出來,先教你畫些簡單的大門桃符。”
說著,劉景濁朝著神鴉抱拳,微笑道:“前輩放心,洞中任何東西我都不會動,前輩守護的東西,我也沒什麽興趣。”
之所以被人打傷,多半是因為方才神鴉匆匆一個來回取來的蛋了。
說完之後,劉景濁揮手拿起山水橋,邁步往洞穴之中走去。
深入三十丈,眼前豁然開朗,一處幾十丈之高,十餘丈方圓的洞廳映入眼簾。
怪不得老聒擔心,這地方,好東西真是不少。光是進門以來,瞧見的三枚乾坤玉,就已經是不可多得的寶物了。
劉景濁隨身攜帶的幾枚乾坤玉,與其相比,那就是孫子重孫輩兒的。
隻掃過一眼,劉景濁便扭過頭,直去中間那處火穴。
果然,之前隱約察覺到的火屬性靈穴就是這個。
如同一口井般的火穴之中,一股子赤紅靈氣光柱直上洞頂岩壁,火屬性極濃,但又不那麽剛烈,極其適合用以修繕山水橋。
劉景濁深吸一口氣,走上去去盤腿而坐,身形緩緩懸空。略微鬆手,獨木舟自行飛出,懸停於靈氣光柱之中。
懸坐的年輕人雙手重疊抱於小腹,淡然開口。
“雷霆!”
“火焰!”
左側雷霆凝做一團,右側九味真火懸立。
雷霆火焰俱下,山水橋頃刻間通體焦黑。
今日煉劍,萬事順遂。
就在劉景濁九味真火離體的一瞬間,方圓三千裏內,無數妖修猶如得見什麽美味佳肴一般,瞬間紅了眼,如潮水一般往那處大坑匯聚。
與此同時,有個正在某處火穴盤坐養傷的青年人猛地睜眼,但很快又閉上了眼睛。
“我說怎麽沒死,原來是被人救了。但那枚金烏蛋,我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