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聰明人
撤回飛劍之後，幾乎是一瞬間，黑衣中年人瞬身而來。
錢和重重落地，同時遞出一拳，狠狠砸在了劉景濁額頭。
隻一拳而已，草鞋挎刀的青年便被砸飛出去上千丈，直落山腳。
錢和站定之後，看向秋穀，沉聲道：“怎麽回事？不是說殺了嗎？”
這次方芽兒倒是沒有驚訝，反而神色古怪。因為方才赤亭大哥傳音說了句：“給你表演個節目。”
反而是秋穀一臉無奈，苦笑道：“你是要害死我們啊！”。
果然，下一刻，錢和猛然轉頭，一股子涼意瞬間由打腳跟爬上後腦勺。
因為那個穿草鞋的家夥，這會兒拄著一根兒樹杈子，一瘸一拐正朝這邊兒走來。
方芽兒掩嘴發笑，這大哥咋這麽逗呢。
錢和顯然是不信邪，一咬牙，瞬身去到劉景濁身後，重重一腳踹出，劉景濁當即如同蝦米一般倒飛出去。
劉景濁微笑道：“白占便宜了？”
秦公子身子一顫，扭頭兒看了看方蕊兒，沉聲問道：“他是什麽人？”
瞬間恢複本來麵目，是一襲白衣，背了一柄劍。
劉景濁撇撇嘴，扭頭兒看了看那位秦公子，咧嘴一笑，高喊道：“秦公子，怕啥？我又不吃人。”
方蕊兒笑了笑，輕聲道：“難聽的，往往都是真話。”
劉景濁點點頭，輕聲道：“還需要一兩水精？？大概需要多少錢？”
劉景濁轉頭看向方蕊兒，問道：“方姑娘心知肚明吧？”
到底是聰明人，曉得劉景濁想讓他說什麽，不過他說的也是真話。
“我不問前輩哪裏人，更不會記得前輩姓甚名誰，十枚泉兒，買三條命，希望前輩給個機會。”
秦棟轉過身，又走去劉景濁身邊，遞出十枚泉兒。
那位一身錦衣的公子哥隻覺得兩腿沉重，有些挪不動。
全力兩招，那人毫發無損。
好小子，不著急去深究誰的過錯，先提出個解決法子，倒也不是個草包。
劉景濁點點頭，微笑道：“是啊，沒了胡茬兒，年輕了許多是吧？？”
這般獅子大開口，本就嚇人一跳，結果那草鞋青年繼續說道：“不過你們可以便宜些，之前錢買命的，是個神遊境界，比你們境界高些。你們三個人，掏他一個人的數兒就行了。”
那位秦公子深吸一口氣，倒是再無先前苦兮模樣，大步走向劉景濁。離著老遠便開口道：“前輩，今日事，錢能不能解決？”
這一幕正好被咬著牙返回此地的秦公子看在眼裏。
哪承想那人又笑著說道：“對了，南邊兒那座小雲夢，有個老蛟，不小心也被我宰了。”
錢和強壓住心中震驚，沉聲道：“一個初入歸元氣而已，把你嚇成這樣了？”
妹妹說了，這位赤亭大哥，本事很大。
黑衣女子趕忙瞬身過去按住錢和，沉聲道：“你找死別捎帶著我們！”
秦棟當即取出一枚泉兒，走去方蕊兒身邊，遞去泉兒，輕聲道：“方妹妹，你我都是聰明人，日後若有需要，隨時傳訊八業廟，我做得到的，一定會幫忙，當然了，一定也有代價。”
這還真算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也有前提，得臉皮夠厚。
劉景濁開口道：“方姑娘，劉某方才說話有些難聽，別介意。”
中年武夫苦笑著開口：“我做不到公子這般鎮定自若。”
劉景濁點點頭，輕聲道：“知道你改不了，或是壓根兒不會改。但我還是奉勸你一句，砸錢歸砸錢，再碰到路邊兒半死不活的人，最好救一救，不救也行，至少別覺得馬上就死了，殺了也不要緊。”
“你還有一次機會，要不要再試試？”
劉景濁一臉無辜看向方芽兒，苦兮兮開口：“方芽兒，你可得給我作證啊！我都沒動他，他這是碰瓷兒啊！”
方蕊兒茫然道：“就是渡船同座而已，一麵之緣。”
我有錢，不信砸不下一個尋常女子，還是正缺錢的女子。
所謂水精，並不是水中精怪，而是水運精華。
劉景濁微笑道：“假若沒有我出現，方蕊兒姑娘不從呢？你會不會用強？”
這番幾乎就是在罵人的言語，方蕊兒聽到後當然會覺得不適，但卻還是點了頭。
況且，他幫忙找到了金星草，那便是有恩。幾句損人言語，不痛不癢。
話音剛落，此地隻餘殘影，那個草鞋青年早不知去處。
方芽兒早就憋不住笑了，因為方才赤亭大哥又傳音，說要嚇唬嚇唬他們。
劉景濁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塵，微笑道：“方姑娘，無冤無仇的，別咒我啊！我先過去，你倆快點兒啊！”
看境界，他的的確確隻是個初入歸元氣，可方才自個兒一拳一腳，都是全力啊！換做尋常初入歸元氣，不說當場就死，起碼也沒了半條命了。
秦棟一笑，“在山上信，下山就不信了。”
抿了一口酒，劉景濁看向錦衣青年，詢問道：“全名？？”
事實上，這位中年武夫在劉景濁
劉景濁已經重返土坑那處，提著酒葫蘆落地，笑盈盈望向錢和，豎起兩根手指頭。
錦衣青年沉聲道：“八業廟嫡傳，秦棟。”
秦棟笑道：“前輩放心，今日之後，不管真心還是假意，一定會救。”
那位秦公子麵色如常，鬼曉得心裏已經啥樣了。
不過走之前，劉景濁還是對著那個失魂落魄的中年武夫說了句話。
什麽？神遊境界都要錢買命？要是真的，那這人至少也是神遊境界了。
方芽兒咧嘴一笑，年輕是年輕，相貌嘛！哈哈，嗨，還行吧。
秦棟一行人，這會兒已經祭出飛舟，拚命趕路了。
秦棟緩緩轉過頭，沉聲道：“錢和，不至於吧？”
泥菩薩都有三分火，更何況一個元嬰修士。秋穀緩緩抽出短刀，沉聲道：“前輩，要殺就殺，再要如此戲弄我們，兔子急了也咬人呢。”
雨還是下個不停，兩位女子同在一把傘下，劉景濁雖然未曾打傘，可身上一滴水都沒有。在那密密麻麻的雨滴快要落到劉景濁身上時，會有無數柄雨滴般大小的劍氣化做飛劍，自行將雨水劈散，蒸幹。
劉景濁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一兩，不少了。即便那座小雲夢，攏共也拿不出幾十斤來。
劉景濁蹲去一棵樹底下，想來想去，還是打算放棄先前想法。
錦衣青年眉頭緊皺著，白衣女子則是滿臉驚駭，不敢置信道：“你沒死？”
跟聰明人說話，到底是不那麽累啊。
錢和心中慘然一笑，氣勢一墮再墮，忽然就噴出來一口血水，同時踉蹌後退幾步。
秋穀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錢和，也唯有歎氣。傷人極深的，不是不如人，而是明明不如人，自個兒還不知道。猛然一個機會，知道了，就會是這般天塌了的模樣。
錦衣青年強壓著震驚，可嘴角的略微抽搐卻是壓不住。
方蕊兒苦笑著搖頭，“不知道，隻知道白水洞天水運昌盛，應該會好找些。”
拳術不分高低，隻是你人差了些而已。
方蕊兒臉上止不住的欣喜，當時就有些哽咽，“再買來一兩水精，爹就有救了。”
至於錢和是將這番話當做譏諷還是勉勵，劉景濁就不想管了。
天底下再沒有比眼前情形更傷人的了，自己拚盡全力的兩拳，在人家眼裏，可能就隻是砸在身上。
綠衣女子小跑著去找方蕊兒，從荷包裏取出帶著泥土的金星草，笑意不止。
劉景濁當然接過了錢，不過他還是有些好奇，開口問道：“你不信佛？？”
綠衣女子咧嘴一笑，點頭道：“我作證，赤亭大哥沒動手。”
黑衣中年人眉頭緊皺，他現在也有些捉摸不清了。
方芽兒眼前一亮，“這是赤亭大哥真正的樣子嗎？”
劉景濁微笑道：“可以啊！你有多少錢？先前有個人為了買自己一條命，前前後後雜七雜八加一起，了幾百枚泉兒是有的，你打算出多少？”
劉景濁又灌一口酒，笑意不止。
劉景濁飄飄搖搖一番，剛好落在方蕊兒與秦公子那處。
秦棟笑著搖頭，“絕不會，但我會砸錢，砸到她願意。”
此時那草鞋青年一口酒喝完，伸出大拇指擦了擦嘴角，微笑道：“你可以試一試，最後一次機會，我也明著告訴你，這也是你最後一場活命機會。”
劉景濁再次點頭，轉而看向秦棟。後者當即明了，開口道：“白水洞天市價，一斤水精約莫是一枚泉兒，一兩的話，折合十六分之一就行，約莫六百枚半兩錢就買的到，再如何溢價，賣到一枚五銖錢沒地方去了。”
秋穀焦急萬分，急忙傳音，“錢和！收手！”
方蕊兒很聰明，不用給她打比方，他隻是沒得選而已。
秦棟氣笑道：“鎮定自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他娘的，裏邊兒衣裳早就被汗水泡透了。”
秋穀苦笑著開口：“我們是真的撿了一條命，那個人，大概率是個劍修。”
秦棟與錢和同時看向秋穀，飛舟速度愈快。
（今天的兩章，其實淩晨三點就碼完了。主要是今天事情太多，這會兒才開完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