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抗拒

早晨,天還沒有亮,威海被糊吧味和濃烈的煙給嗆醒,除此之外,還有爸爸陣陣的咳嗽聲,威海被的嗆得也開始咳嗽。

當他從睡夢中睜開眼睛,發現昏暗的燈光之下,他的爸爸弓著腰被濃重的煙霧籠罩著,傳來猛烈的咳嗽聲。

威海意識不是很清醒,他沉浸在剛剛的美夢裏。

威海夢見了媽媽,夢見媽媽回來了,媽媽看到他,笑了,抱住了他,說,“威海,媽媽再也不走了!”

“我要媽媽——”威海哭了,哭喊著要媽媽。

一陣涼風進來,姚立冬打開門,他煮粥煮糊了,他起的很早,為了節省資源,他把火爐點著,把大碴子放小鍋裏,放了水,在鐵爐子上做飯,既能取暖又能做飯,而後,他繼續睡,結果,火爐子的煤塊著的太旺了,火太硬了,很快靠幹了小鍋裏的水,米糊了,他也是被濃煙嗆醒的。

徐緩離開後,姚立冬心情不好,威海的哭聲,讓他更加煩躁。

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安慰道:“威海,別哭了,聽話,你媽媽不會回來的,你就是哭死,她都不會回來的,認清事實吧。接受吧。”

威海聽懂了他媽媽不會回來了,但認清事實,接受吧,他不太懂,長大後,他明白了,那是爸爸說給自己聽的。

威海仍舊哭,到底把姚立冬哭急眼了,喊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不是告訴你了嗎,你就是哭死,你那個死媽也不會回來了,她是個鐵石心腸的女人,就當她死了!不對,她死了,就是死了!不是就當——”

威海被爸爸的憤怒震懾住了,他不哭了。

“再哭,我打死你!”說這話的時候,好似所有的憤怒和火氣都集中到這句話上,衝進室內的冷空氣和衝到外麵的糊焦煙氣,它們形成兩股力量,一個往裏衝,一個往外撞,冷空氣和煙氣在門**集到一起,打架,最終,室內的煙氣到底撞出去,冷空氣也衝進來。橫衝直撞的冷空氣在室內很快充塞了各個角落,室內變得清晰起來,威海看到爸爸的表情扭曲,麵目猙獰,他被爸爸的狂躁和狂吼給震懾住,他的心跳加快,有點害怕,害怕爸爸打他。

威海心裏抗拒著的事情是冰燈,一會吃過飯,爸爸肯定讓他去做冰燈,媽媽走的時候,囑咐了,不讓他做冰燈。

他不想做冰燈了,理由有兩個,一是媽媽不讓做,二是,爸爸媽媽離婚因為冰燈,他憎恨冰燈。

他隻有七歲,但他知道了什麽是恨。

這個早晨,沒有早餐,大碴子粥煮糊了,黑乎乎的一片,沒法吃,爸爸催促威海,“趕緊洗臉,穿衣服,出去吃一口,然後去公園。”

威海磨蹭著起床穿衣服,說道:“爸爸,我不去公園。”

“不去公園?你幹啥去?”姚立冬正在用鍋鏟子用力鏟去鍋裏的糊底子,鐵鍋鏟子搶著鐵鍋,發出尖利刺耳的聲音。

“我要在家寫作業。”威海嘟囔著,已經穿好了衣服,立在了姚立冬跟前。

“寫個屁作業,寫作業!你就說你不想去學冰燈是不是?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嗎!”姚立冬氣的用鏟子猛的一擊鍋底,他用力太猛,那隻小鍋,他們結婚的時候買的,年深日久,沒那麽結實了,不抗他這麽用力猛擊,鍋被他擊出一個洞,裏麵的水漏了出去,頓時爐子裏的火先是一亮,嗞啦一聲之後,火被澆滅了,又冒出一陣煙霧來。

威海被嚇住了,他的爸爸脾氣是不好,但很少發這麽大的火,把鍋幹漏了。

“你就是被你那個死媽給蠱惑了,我告訴你,你學也得學,不學也得學,必須學!”姚立冬咆哮著。

“我恨冰燈!我討厭冰燈,我就不學,我不學,就不學——”威海哭喊著。

“小兔崽子,敢跟老子喊了,我讓你不學,我讓你不學——”說著,姚立冬猛地一用力把鍋鏟子摔到地上,他抓起威海,像老鷹抓住小雞一樣輕鬆,他把威海按到炕上,一手扯下威海的棉褲,露出胖得滾圓的小屁股,舉起大巴掌朝威海的屁股扇去,由於火氣太大,情緒失控,左屁股右屁股同時開工,大巴掌用力過猛,扇的威海屁股紅腫起來,他吱哇喊著,哭著,“媽媽,我要媽媽——我不學冰燈,不學——”

到底,威海隻有七歲,他不禁打的,“你學不學了?學不學?不學的話,我打死你!你看我敢不敢打死你!”姚立冬恐嚇著,他恨死徐緩了,威海那麽有天性的孩子,要毀在徐緩這個死女人手裏。

“我學,我學!我學......”開始威海還叫囂著哭喊,後來,他已經沒有力氣哭喊了,屁股火辣辣的疼,疼的他一身汗,沒有力氣掙紮,最後隻得求饒,沙啞著嗓子,有氣無力的說:“我學!”

他學!他學不好,還學不壞嗎!

姚立冬低沉著,帶著幾分悲傷和難過,說道:“你媽媽,她是個鐵石心腸的女人,她太狠心了,把咱爺倆拋棄啦,別想她了,她都不想咱們,想她幹啥。”

威海抹著眼淚,多年以後,他才理解爸爸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