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滅口

京兆尹留著胡須,微胖,個子不高,有一雙精明的眼睛,給人一種短小精悍的感覺,“林大人,您怎麽也在這?”

林晟後退兩步,和京兆尹相互見了禮,淡淡說,“禁軍巡邏,見到三橫街起火,固前來查看。這群流氓當街縱火,禁軍帶走了,來人!”

禁軍聽令,過來五六人,把幾名縱火的流氓捆綁,張大略一蹙眉,看向鳳妤,鳳妤輕輕搖頭,張大和護衛後退到鳳妤身邊來。

京兆尹不滿說,“林大人,等等……縱火行凶殺人,這是我們京兆尹的事,禁軍帶走,不合規矩吧?”

林晟語氣暗含威脅,“這群人牽扯到禁軍要查的命案中,皇上點名三日破案,若是耽誤了事,你我誰來負責?”

京兆尹皺眉,府衙也不敢和禁軍硬碰硬,且京都戍衛中,禁軍大於京兆尹。林晟懶得再廢話,翻身上馬,“帶走!”

他策馬而去,禁軍捆起那群流氓,飛馳電掣而去。

鳳妤微咳,火勢漸漸滅了,因是風雪天的緣故,燒得不算嚴重,京兆尹快步而來,“三姑娘,明日一早,我去禁軍衙門要人,這事定會查得水落石出。”

“大人,這群流氓活不過今晚的。”鳳妤看著禁軍消失在風雪中,“算他來得及時。”

京兆尹心中猛跳,“縱火而已,難道他要殺人滅口,這也太過放肆!”

“禁軍要幾名流氓的命,多的是借口,隨意牽扯一樁案子,他們就活不成。”

京兆尹對林晟也頗為忌憚,苦惱說,“三姑娘,都怪我來得慢了些。”

“不,是他來得太及時。”鳳妤對京兆尹行了禮,“夜深風冷,大人也辛苦了,琳琅閣來了一批江南的布料和首飾。夫人和姑娘們若是喜歡,可到店裏隨意挑選。”

京兆尹就喜歡和鳳妤打交道,爽快又有分寸,事沒辦成,錢也照給,“謝過三姑娘。”

布莊交給張大善後,鳳妤回梅園,路上有零碎的冰雹落下,鳳妤掀開簾子,看到地上的冰雹,“京都要有災情了。”

今年的冰雹來得早了些,銀杏見她回來,煮了薑湯,鳳妤泡在湯池中驅寒,秋香和春露都在池邊伺候她。鳳妤閉目假寐,心情不佳。

秋香說,“姑娘,咱們守著三天,好不容易抓住這群縱火的人,放過他們實在可惜。”

三橫街離京兆衙門又不遠,鳳妤和京兆尹打過招呼,證據確鑿的事被林晟給破壞了,秋香心疼被燒的店鋪。

鳳妤睜開眼眸,霧蒙蒙的眼睛裏含著一汪春水,溫柔沉靜,“禁軍有京都最高指揮權,京兆尹也要聽其調派,硬碰硬落不到什麽好處。”

“姑娘可以讓小侯爺幫忙啊。”秋香脫口而出,京城內還有什麽是鎮北侯府做不到的事。

鳳妤淡淡地看過來,眸中笑意淡去,沒有隻言片語,卻像一盆冷水澆落,秋香瞬間紅了眼睛,“姑娘,我說錯話了。”

春露拿著花瓣撒在池中,輕聲說,“姑娘,夜裏不宜泡得太久,會著涼。”

鳳妤頷首,春露給秋香一個眼色,她拿過幹燥的毛巾給鳳妤擦身,穿上寢衣,銀杏已把薑湯端進來,鳳妤喝了薑湯後,渾身都暖喝起來。

秋香低著頭,如犯了錯的小孩子不敢言語,鳳妤說,“秋香,我是我,謝珣是謝珣,我能處理的事情,就不要給人家添麻煩。我有多大麵子,能讓鎮北侯去禁軍要人?”

“對不起,姑娘,秋香再也不敢了。”

“沒事,是這陣子我和謝珣頻繁互穿,牽扯太多,讓你有了錯覺。”鳳妤淡淡說,“春露,清點存糧和棉襖,藥材。這幾天怕是要有雪災了。”

“是!”

秋香在外邊的羅漢**休息,春露拿過賬簿清點物資,鳳妤夜裏睡不安穩,兩人都是輪值,忙碌一晚無所獲,鳳妤身心疲倦,卻沒有困意。

林晟雖來得及時,解了林雨燕的困局,可若林雨燕一意孤行,她倒要看看,林晟能保她到幾時。

林尚書府邸。

林雨燕正在著急地等人來報信,林晟的長隨來院內,請林雨燕去祠堂,林雨燕莫名其妙,大半夜去祠堂做什麽?林晟在家中積威深重,林雨燕很依賴大哥,也很懼怕大哥,她帶著蘭心剛到祠堂就看到林晟負手而立站在祖宗牌位前。

“大哥……啊……”林雨燕剛喊了聲大哥,林晟回身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她臉上,林雨燕臉頰瞬間腫起來,半隻眼睛通紅充血,耳朵嗡嗡地響,被打摔在冰冷的祠堂裏,她驚懼地捂著臉,淚流滿麵,“哥哥……”

林晟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深藍的禁軍統領官服上沾著少許血跡,黑色的長靴上大片深色血跡,他背著光,神色藏於陰影裏,林雨燕隻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氣,直逼咽喉,她咬緊牙關,連滾帶爬地縮到角落裏。

林晟步步逼近,林雨燕恐懼尖叫,“哥哥……我是你妹妹啊,你親妹妹!”

林蕭聞聲而來,擋在林雨燕麵前,雙手握住林晟的手臂,“大哥,你在做什麽,別嚇她。”

林蕭也感覺到林晟的殺氣。

“你問問她都做了什麽,你若不是我同胞妹妹,我會允你活到現在嗎?”林晟冷漠地看著她,“你真是被寵壞了,肆意妄為,在騎射宴上殺鳳妤不成,惹了一身腥,派人去她店鋪鬧事,如今敢放火燒店,沿街商鋪都是人,裏坊就在附近。你不在乎會牽連無辜,這也就罷了,你竟然派一群流氓去放火,被鳳妤守株待兔抓個正著,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如今已被京兆尹請去問話,我怎麽會有你這種蠢貨妹妹?”

林蕭渾身僵硬,他在宮宴上為鳳妤做偽裝,回府被父親打得重傷難行,除夕都躺在**過。過幾天還要他去京都衛報到。如今背部的鞭傷又隱隱作疼,似是滲血,他拚了命地想護著的人,他的妹妹卻費要置她於死地。

“為什麽?”林蕭發了狠地盯著林雨燕,“你為什麽如此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