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糧、肉、酒、奶
上次在新華書店的時候，許多年便見過吳階平的堂弟吳承謙了。
既然吳階平那麽膽小，懼怕他堂叔，那麽吳承謙那小子應該沒那麽怕自己的老子吧？
就算害怕，吳承謙從小耳濡目染，應該也接觸過不少他父親的圈子，知道一些事情。
那麽，肯定會認識一些人吧？
盡管這樣有些鋌而走險，但可以先接觸一些嘛，萬一可行呢？
“嗬嗬，你吳階平的資料，很難查麽？”
許多年故布疑陣，冷冷地笑道。
他自己做了偽裝，駝背、大衣、帽子和假胡須。
煤油燈也沒有對著自己，反而很小心，總是用手臂剛好擋住自己的臉。
因此，吳階平根本看不太清許多年具體長什麽樣兒。
吳階平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心裏也徹底慌亂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被對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他來了那麽多次鴿子市，一直都沒出過事兒啊。
怎麽這次就栽了呢？
“別想其他了，吳階平同誌，明天把你堂弟帶過來這裏，我需要跟他聊聊，至於你的美金……”
許多年笑了笑，聲音低沉冰冷：“隻要你乖乖合作，我就跟你進行美金兌換的交易，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不敢保證有些不好的事會不會發生了……”
說罷，許多年便離開了。
至於吳階平願不願意繼續合作，許多年相信對方肯定會作出正確的選擇。
來到另一邊的位置，他給自己換了另一個裝束，然後進入了鴿子市。
身高太高，有些時候，也不是什麽好事兒。
一米八五的身高，在這個時代來說，還是很高的。
即便是北方，一米八五的人也是身高最高的那一小群人了。
除了在保衛科或者部隊這樣的地方，許多年基本上都是鶴立雞群的。
所以，來到鴿子市，他每次都需要進行偽裝一下才敢進入鴿子市。
“咦，今天這麽多人麽？”
相比昨天，今天居然來了一個小高峰，大約有三四十人左右。
有點小驚喜呀。
當即，許多年便快步走了進去，然後加入了掃貨的隊伍之中。
紅薯、土豆、玉米麵、高粱麵等粗糧，才是鴿子市的主流，麵粉和大米，很少看得到。
細糧和粗糧的地位，就是有如此明顯的差異。
不過，對於許多年而言，不管粗糧還是細糧，都一樣，全部收了。
但，今天他在跟人收購一位中年人的五十斤紅薯時，還是被人攔截了。
“同誌，你這就不對了，明明是我先來的！”
那位二道販子十分氣憤地衝許多年說道。
後者也不甘示弱，“是你先來的沒錯，可你並沒有跟人成交吧？既然這樣，為什麽我不可以競爭？”
為了五十斤的紅薯，許多年也不是第一次跟人爭執了。
甚至有幾次差點打起來。
糧食在這個時代，地位很高。
二道販子本身並無正當職業，都是靠這樣偷雞摸狗的倒買倒賣來生存。
本來就是鋌而走險地為了幾厘錢，甚至一厘錢的差價，已經夠累了。
現在市場低迷，二道販子們的生存也極為不易。
這便罷了，許多年居然還跟他搶生意？
如此一來，二道販子不生氣才怪呢。
正所謂擋人錢財，如殺人父母。
當即，二道販子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從身後掏出一把刀，衝著許多年揚了一下。
“敢跟我搶生意？小子，你活膩了麽？”
說罷，二道販子就獰笑著再次衝了過來，狂刀亂舞，試圖嚇退許多年。
畢竟他也不是真的要弄傷許多年，而是想嚇唬嚇唬對方，然後趕緊買走糧食。
後者腿腳功夫還勉強過得去，可眼前的二道販子沒有章法，他隻能一退再退。
而此時賣糧的那位中年人，看到這一幕，臉色都白了。
然後趁著大家關注許多年跟二道販子打架的時候，中年人趕緊挑起糧食，急匆匆地離開了。
再不怕，很有可能就要殃及池魚了。
他可是來賣糧食的，可不是來惹是生非的。
許多年注意到了中年人離開的背影，當即有點急。
眼看到手的糧食，它要跑，當然不允許了。
於是，他趕緊蹲低身子，一個大長腿橫掃千軍，如螺旋槳的掃地姿勢，瞬間便把二道販子給撂倒了。
撂倒對方之後，許多年也顧不上那麽多，直接便跑了。
再不跑，中年人就挑著糧食遠走高飛了。
鴿子市附近的巷子不少，而且彎彎曲曲，稍不留神兒，你都不知道對方跑哪兒去了。
跟錯路線的話，那就別想追到人影了。
四合院格局的小巷子，本來就是四通八達，因此，許多年才會這麽捉急地追了上去。
身後的二道販子和其他圍觀群眾，看到許多年直接跑了，也是愣住了。
可旋即大家也發現了，中年人不見了。
外麵的巷子裏，許多年終於追到了中年人。
“同誌，麻煩您把糧食賣給我吧，我真的很有誠意。”
“我想換肉票，您這裏有麽？”
中年人歎了一口氣，沒辦法，隻好停下來。
家裏的孩子饞肉饞得緊，中秋節到現在，都大半個月了，再沒有吃過一頓肉了。
沒辦法，隻好拿點糧食來換。
許多年聞言，臉上一陣為難。
靠，他自己都缺肉票呢。
這個時代的票據，那是有多少肉才會印多少張票，都是對應的，沒辦法削減。
除此之外，那就是農村了。
隻不過，許多年還不知道，公社裏養大的那些豬，可以自己殺了分著吃，但卻是不允許拿到市場上賣的。
然而，很多單位，比如軋鋼廠、塑料廠等單位，他們都會去京郊的公社上麵去買這些豬。
畢竟規定是不允許拿到市場上賣，可沒說這些單位不允許自己交易吧？
這便是空子。
而普通居民，根本沒有實力買得下一頭大肥豬。
按照一頭兩百斤的大肥豬來計算，出肉率一般在百分之六十五到七十五之間。
取中間值，按照百分之七十的出肉率來計算的話，那麽一頭大肥豬便是一百四十斤。
以三毛錢一斤的市場價格，這便是四十二塊錢。
誰家拿這麽多錢來買一頭豬吃啊？
“同誌，我也沒有肉票，不過我有一隻野兔子，您看您要麽？”
相比肉票，許多年覺得把野兔子賣出去更好。
一是他空間裏的野兔子很多，二是肉票真的少。
此外，相比野生動物，其實家養的家禽家豬這些更加美味，也沒那麽濃的腥味。
中年人聞言，卻是皺眉不已。
但，有肉，總比沒有的強吧？
野兔子當然沒有多少肥肉了，都是皮和瘦肉，但用水燉煮得爛一點，喝肉湯，也是可以的。
“那好吧，請問一下您的野兔呢？”
沒見著肉，中年人並不想賣掉糧食。
許多年見狀，便讓對方稍微等他一下。
幾分鍾後，他很快折返回來，手裏已經提著一隻兔子了。
交易過程中，中年人詢問，鴿子市沒有肉票麽？
“肉票不多，因為大家都在收肉票，而且你也知道，肉票都是有時限的，所以想要買到合適的肉票，很難。”
跟所有票據一樣，肉票也是有時效性的，過期不候。
一般來說，糧票都是按月或者按年，也就是說，發出去的糧票，需要在當年或者當月使用，過期不候。
從一九五七年七月，國家便開始印發肉票。
漢民每月每人供應豬肉六兩至八兩；回民每月每人供應牛羊肉一斤四兩；另外五一勞動節供應鮮魚，端午節供應粽子，按照戶口本人數定額分配。
供應日期在節日三至七天以內，售完為止。
除了這種節日性的肉票之外，其他肉票基本上都是當月有效。
中年人歎了一下，道：
“我就是沒錢，要是有錢，也去買一頭豬，自己殺豬吃肉……”
許多年聞言，愣了一下，古怪地問道：
“還能自己買豬？”
“你不知道？”中年人自己倒是驚訝了一下，旋即道：
“我們家附近有一個大家庭，是前朝的遺老遺少，上個月不是中秋節嘛，好家夥，人家直接去城外買了一頭一百多斤的肥豬，自己殺豬吃肉，那叫一個香呢……”
聽到這裏，許多年心裏握了棵大草。
他完全沒有想到過這樣，還可以去城外買豬吃肉。
當即，他便跟中年人打聽更多更詳細的事兒了。
京城很大，卻又很小。
明明許多年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可愣是沒有接觸過遺老遺少的圈子，更不知道別人的生活是怎麽樣的。
完全沒有想到，在一九五八年這個時代，居然還有遺老遺少如此高調，直接去城外采購公社養的豬，帶回城裏殺豬吃肉。
中年人說了，那家人又沒有倒買倒賣，光明磊落得很，並沒有什麽好怕的。
城郊公社養的豬，是自己殺了吃肉，還是賣給單位，完全可以由公社自己決定。
“那街道辦和派出所，他們都不管這些事兒的，對吧？”
中年人撇撇嘴，“這有什麽好管的？”
確實，人這一生的追求，無非就是衣食住行。
食排在第二名，人家又沒有違法犯罪，也不是倒買倒賣，合理合法的事兒，有什麽好追究的呢？
“那您知道，那家人是直接用錢購買，還是什麽其他東西？”
對許多年這個問題，中年人也聽出來了。
前者應該是想去城外購買豬肉，然後自己來賣肉吧？
對此，他也當沒有猜到這事兒。
如果許多年真的可以做到這件事，那麽他肯定也會趁機來鴿子市買點肉。
不需要肉票的話，誰不想買啊？
可能價格會貴一點，但就算是三毛五分錢一斤，或者說四毛錢，他們也樂意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聽說是用錢買的吧？不過價格肯定不便宜。”
“好嘞，謝謝您了。”
許多年滿意了，知道這個意外的消息，他也算多了一條采購豬肉的路子。
隻不過，現在才十月份，還沒到年底，很多公社的豬，應該還沒養肥吧？
但，許多年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去調查一下。
因為現在已經秋天了，馬上就是冬天了。
到時候冬天的時候，公社也沒有什麽來喂養那些家豬了。
所以，殺了吃肉，也很正常。
跟中年人結束交易之後，許多年更換了一下裝束，再次返回鴿子市。
他突然回想到了一些事情，明年是三年災難的第一年，估計會更加難過。
等到了明年四五月份，冬小麥顆粒無收的時候，肯定會直接爆發了。
所以，到時候，許多年的糧本，每月份額肯定不再是三十二斤，有可能是二十多斤。
糧食份額降低，肉等其他肯定也會持續調低額度。
最要命的是，到時候鴿子市可能沒有糧食。
因此，許多年現在空間裏的三四千斤糧食，想要撐三四年，根本不可能。
不說老許這個大家庭，僅僅是許多年自己的小家。
可以預見，明年秦淮茹肯定會給他生一個孩子。
她們母子倆又沒有份額，孕期和坐月子的秦淮茹，又需要更多的營養。
如此一來，假設秦淮茹有了寶寶之後，每月需要三十斤糧食和五斤肉，一年就是三百六十斤糧食和六十斤肉。
因此，僅僅隻是秦淮茹，三年就需要消耗一千零八十斤的糧食和一百八十斤的肉。
這還僅僅隻是理想狀態下的預估。
還有許多年自己呢？
按照糧本上麵的份額，他樂觀一些預估，到時候還有二十五斤的份額。
他自己肯定是不夠的，因為他需要堅持鍛煉的話，每月的糧食消耗最少是四十五斤。
可以說，他跟那些重體力勞動者的份額，還要多。
因為他還需要攝入一定量的肉食才行。
按照這個來計算，他每月需從空間裏麵拿走二十斤糧食，一年就是兩百四十斤，三年就是七百二十斤。
換句話說，他和秦淮茹兩人就已經消耗了一千八百斤糧食。
孩子的食物，比如奶粉、輔食等等都還沒計算呢。
再有就是老許和老丈人等等，這些都是極為親近的血肉親情，許多年能視而不見，不幫忙麽？
就算幫不了多少，但也是需要搭把手的。
因此，許多年必須再加大糧食采購量。
同時，多買一些肉食。
還有就是儲備牛奶羊奶這些，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沒有營養。
秦淮茹的糧倉是足夠大的，他倒是不擔心自己的孩子沒有營養。
但可以多一些其他準備，也是極好的。
上輩子，他在製作退休計劃的時候，就養成了考慮全麵的計劃。
也正是因為這個習慣，所以許多年才會折騰了那麽多年，退休計劃都沒有達成。
主要是幾千萬資產和現金的退休計劃，對普通人來說，太難了。
回到鴿子市，許多年卻沒有再收購到糧食了。
不過，有個二道販子說他手裏有茅台酒票，倒是引起了許多年的注意。
“切，你有茅台酒票算什麽本事？我還有奶牛票呢，前幾天剛收進來的，你們猜猜多少錢收的？”
幾個二道販子在吹牛打屁閑聊，聲音不是很大，許多年路過的時候，聽得很清楚。
聽到有牛奶票，許多年眼睛亮了不少。
“同誌，您手裏的牛奶票，賣麽？”
價格不是問題，能不能搞到牛奶才是最重要的。
打從許多年來到這個時代開始，一直都沒有聽說過牛奶這個字眼。
因為這玩意兒，比酒還要難買得到。
“不賣！”
二道販子眼皮子都不帶抬一下的，便直接拒絕了。
“我這兒可是專門收集起來應急用的，哪能隨便賣呢？”
“不是，您多少錢買的？我出雙倍價格。”
嘶！
幾個二道販子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麽狠？
盡管二道販子們習慣了差價，可也沒有遇到過雙倍的差價這樣的高利潤啊。
難怪另一位二道販子，剛才直接拒絕了呢。
如果不是應急需要，誰會購買牛奶啊？
“真的？”
二道販子眼睛亮了起來，死死盯著許多年看。
後者點點頭，“您直說吧，多少錢？我買了。”
他還沒喝過牛奶呢，這可是這個時代比較有營養的東西了。
也不是饞，而是想給秦淮茹準備的。
關於錢，他現在是不缺的，比較二十張百元美鈔，基本上相當於六千多塊錢了。
有這麽多錢，他能在年前花出去，換成了糧食和肉這些，就已經很逆天了。
按照現在的鴿子市，他覺得花出去的概率，不高。
又剛巧聽到有牛奶票，那麽拿下來正好。
眼前的二道販子拿出了兩張牛奶票，嘴裏說道：
“我這可是五毛錢收回來的，這裏總共兩張，每張一斤，總共兩斤的奶票。”
許多年拿了一塊錢過去，把那兩張奶票拿到手裏。
隻見上麵刻印了‘京城市牛奶站’等字樣，還有紅色印章，中間是很大的一個繁體字和一個簡體字：壹斤！
除了蓋章之外，下方還有一行小字體：當月有效。
根據印章上麵的年月，許多年確定，這是十月份的奶票。
嘶！
貴就不說了，還那麽多限製？
“對了，同誌，您剛才說您有茅台酒票，能不能也賣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