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明德
“行吧，我知道了，媽，那到時候我跟單位請個假，早點把過冬的白菜全買回來……”
許多年隻好聽話照做，周紅梅頓時露出了笑臉，直說這才像樣嘛。
看到他那副無奈的表情，坐在周紅梅旁邊的秦淮茹，頓時捂嘴偷笑。
偏偏許多年還隻能幹瞪眼，奈何不了她。
從廚房出來，三小隻又把他圍住了。
跟三小隻解釋了一下車後座的東西，在她們的驚呼聲中，許多年推著車回了自個兒家。
客廳裏，秦淮茹也跟著進來了，許多年便道：
“把門關上。”
她乖巧去轉身關門，下一刻，整個就被許多年抱在懷裏，然後屁股就跟一個大巴掌親密接觸了。
啪！
“剛才敢笑話我，皮癢了是不是？”
秦淮茹的眼睛頓時布滿了水珠，“阿年哥，疼兒！”
疼個屁，他根本就沒用力，她就是在撒嬌，估計是想要學習了。
“好了，醒醒，你真想讓我大白天對你口誅筆伐啊？”
許多年沒好氣地捏了她一把，她幽怨地白了一眼，轉身進了廚房。
“等晚上，看我怎麽收拾你！”
大中午，他可沒有時間，下午還得趕回去工作呢。
盡管工作相對清閑，但不代表他可以一直離開崗位。
午飯吃的是豆雁。
那天隻是把這兩隻獵物給處理了一下，弄成了臘味。
但還沒曬幹，今兒就先吃了。
沒去毛之前，豆雁還有六斤重，去了毛和內髒，也就是四斤左右的重量。
跟一般的家禽差不了多少，味道卻意外的好吃。
吃過午飯，許多年回到單位，站在門口等著他的胡偉民便投來幽怨的眼神。
“許組長，您可真是不夠意思，國慶去打獵，居然沒叫上我，太過分了！”
胡偉民也是今天才收到消息，知道許多年和殷旭東他們在國慶節去了太行山深處打獵，頓時氣呼呼跑來詢問許多年了。
剛才他已經跟殷旭東見過麵了，沒少埋汰後者。
盡管大家都不是特別熟，但畢竟一起在深山裏打過鬼子，而且都是退伍軍人，性子本來就很直接。
加上許多年和殷旭東兩人這次，做得確實不地道。
“這個可真不能怪我。”許多年趕緊給自己找借口道：
“你也知道，我一直也不是十分想去打獵的，而且我這個人特別不喜歡麻煩……”
“上次在太行山裏遇到倆鬼子之後，我也跟你說過，不去太行山打獵了，太危險了……”
胡偉民聞言，表情稍微釋然了一些，可還是追問道，那國慶節為什麽去了？
許多年直言表示，那是因為他的好兄弟巴特爾回來了，那小子的食量特別大，跟殷科長他們關係也好，便非要拉著我一起去打獵。
“我也是推辭不過，這才沒辦法的呀。”
盡管如此，胡偉民還是發出了邀請，“這樣吧，這個月中，我們再去一趟，如何？”
見許多年似乎準備開口拒絕，他趕緊搶先一步道：
“這次你放心，我們不到太深的山裏麵，就在你們上次去過的地方。”
“而且，剛才我跟殷科長他們聊過，上次你們不是追著野豬群跑了很遠嘛？”
“那片區域，我敢肯定，還會有野豬，現在距離過年也就剩下幾個月了，搞點肉留著過年也好啊……”
然而，許多年還是不太想去。
倒不是他矯情，實在是不想白跑一趟。
何況，跟著大家夥一起去打獵，確實不太方便。
不過，胡偉民見自己一個人說服不了許多年，便拉著後者又進了設計院的保衛科辦公室。
裏麵，殷旭東他們幾人哈哈大笑，衝著胡偉民挑眉道：
“我們剛才就說了嘛，你肯定說服不了他，現在信了吧？”
被他們眾人擠兌，胡偉民更加鬱悶了。
但相比鬱悶的心情，他現在更想讓殷旭東他們幫忙，說服許多年一起進山。
其實，也不是非要許多年跟著一起去打獵。
可聽著殷旭東他們的說法，有許多年跟著一起，運氣會比較好。
當時胡偉民其實很想反駁，中秋節前次，運氣怎麽那麽背？
隻不過，他沒說這句話，國慶那兩天，許多年他們確實賺麻了。
巴特爾拍了拍許多年的肩膀，擠眉弄眼道：
“老許，怎麽樣？月中再去搞一波？你也知道我食量大，實在是沒有辦法。”
後者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去。”
聽到此話，巴特爾還沒開口，胡偉民、殷旭東他們便已經說話了。
“許組長，別說一個條件，兩個三個條件都沒問題，你快說！”
隻有巴特爾反而凶巴巴地瞪眼，“靠，你跟我說什麽條件？跟我生分了是吧？有什麽事情就直接說，你看我什麽時候皺眉過？”
“真是囉嗦，下次再這樣，我就把你那些書給撕了，我看你怎麽跟我裝客氣？”
許多年心中感動，但表麵上也是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
“明天我那個小舅子就要結束禁閉了，到時候你帶他回你家住一段時間，吃喝我包了，白天帶他回來保衛科，給我往死裏訓練他，直到他去參軍為止，如何？”
整個保衛科，適合幫他帶小舅子的人，也就巴特爾了。
後者單身狗，在京城還有窩，非常適合由他來操練秦明輝。
胡偉民等人聞言，頓時沉默了。
他們根本做不到，因為他們眾人之中，除了有家室之外，剩下的家裏也沒有寬裕的地方。
其實，許多年家裏完全可以再住幾個人。
但許多年的意思是很簡單的，由外人來帶秦明輝，一起吃喝拉撒，還要訓練，這樣的生活，已經跟部隊沒有太大的區別了。
也就是說，許多年想讓秦明輝提前體驗和適應部隊生活。
如果讓秦明輝住在他姐姐姐夫家裏，那還怎麽叫體驗啊？
“就這件事？”巴特爾嗡聲道：
“你現在不開口，下午你下班的時候，我都會問你了。”
“這事包我身上，你也知道，我最喜歡訓練新兵了。”
“你這個小舅子，比一般的新兵還要弱雞，馬上就快入冬了，到時候，嘿嘿，我帶他去雪地裏拉練一下，你可不要心疼……”
許多年聞言，卻是笑了，笑得很開心。
“沒問題，隻要不弄死他，隨便你怎麽搞，到時候我讓我媳婦來負責你們倆的夥食，我來幫你們送飯。”
“真的？”
聽到這句話，巴特爾兩眼放光，他可不想自己做飯吃啊。
但是在外麵吃飯，貴啊！
單位食堂也有飯菜，也不算很貴，可終究沒有在自家做的飯菜好，而且飯量可以再多一些。
不等許多年回應自己，巴特爾當即便道，“那我到時候把糧票和錢給你，就拜托你和嫂子了。”
看著傻樂嗬的巴特爾，許多年也不由莞爾。
殷旭東他們則是羨慕地看著兩人。
因為眾人都可以看得出來，許多年跟巴特爾兩人的感情十分好，雖然彼此說話的語氣不像是好朋友一樣，但比親兄弟還要親。
真的可以做到兩肋插刀呢！
一時間，殷旭東、胡偉民等退伍軍人也不由想起了自己以前的那些兄弟。
從部隊離開之後，很多事情就變了。
家長裏短才是生活的大部分，那種純粹真摯的部隊生活，一去不複返了。
不過，大家也隻是感慨了一下，很快就恢複過來了。
既然許多年已經應下來了，那麽接下來就是商量一下，具體的時間了。
保衛科辦公室裏，這次討論得更加熱切了。
大部分人都很想再跟著去，特別是之前跟著許多年一組的馬俊華、吳昊、李越和陸曉濤他們四人，更是嗷嗷叫。
結果，殷旭東第一個就提議讓他們出局。
“上次你們都賺大了，這次就把機會讓給其他同誌吧。”
“對，要雨露均沾嘛。”
巴特爾在旁邊擠眉弄眼，大家頓時哄堂大笑了起來。
許多年聞言，頓時笑罵道：
“巴特爾你這個混蛋，不會說話就閉嘴。”
“放屁，怎麽就不會說話了？你問問大家，我會不會說話？”
會！
眾人齊刷刷地應了一聲，許多年再次無語，真是拿這幫兵痞子沒辦法。
大家看到他的表情，卻全都笑了出來。
馬俊華他們四人出局了，到時候隻能留下來值班。
陳誌文、莫成友、小溫等人都有機會了，一個個頓時摩拳擦掌。
後麵的事情，許多年便沒有繼續參與了。
他回到第五設計室，打開書本，繼續看書。
時間飛逝，轉眼已經是第二天淩晨四點。
今天要做的事情也不少，去鴿子市換物資，把秦明輝接出來之後，中午回家吃頓飯，下午就讓他跟著巴特爾訓練了。
還有就是準備好幾個飯盒，還得是特製的大飯盒才行，要不然巴特爾那小子的飯量扛不住。
訓練和不訓練的飯量，要求有很大的不同。
東直門鴿子市，今天終於看到人了，不過人也不是很多。
淩晨五點的時候，許多年結束了訓練，便直奔鴿子市這邊。
最近幾天早上，他都要跑好幾個鴿子市，就是想盡快把糧食換好，然後儲藏到空間裏麵。
一旦冷風過境，到時候鴿子市會更加少人，甚至是沒人。
進入鴿子市，早已換裝完畢的許多年，看見人就湊上前。
直接問有沒有糧食，已經不管那麽多了。
“我們也想買糧食呢……”
聽這語氣，許多年便知道對方是二道販子，卻也沒有生氣，反而興奮地問道：
“同誌，那你這邊換美金嗎？”
二道販子也是眼睛雪亮，“您有美金？”
“有啊，您能給我多少錢？”
“三百零九，怎麽樣？”
謔！
小半個月沒打聽，這價格又漲了？
之前許多年換的時候，三百零九人民幣的價格，是二道販子賣給別人的價格。
他們二道販子收美金的時候，卻隻是按照三百零六人民幣的價格來收。
“太低了吧？”
許多年趕緊詐道，“昨天我在西直門那邊，才問過其他人，那都是三百一十塊錢收的，我都沒賣。”
二道販子倒吸了一口涼氣，索性搖搖頭，不吱聲了。
見狀，許多年也沒有繼續跟對方廢話。
而且這個時候，從另一邊小巷子裏進來了倆人，肩膀上擔著東西。
這一看就知道是來賣糧食的，許多年毫不猶豫，立馬衝了上去。
他得趕在其他二道販子之前，把這些糧食買下來。
果不其然，他搶先了，其他二道販子隻能無奈地幹瞪眼。
因為他們是二道販子，不可能跑來跟許多年競爭，價格差異本來就不大，有什麽好爭的？
成功收購一百多斤粗糧，許多年喜滋滋地離開了。
接著又換了裝束再回來，再找剛才那個二道販子聊天。
終於確定了美金的價格，二道販子們收美金是三百零九，賣則是三百一十三。
之所以更貴一些，是因為現在美金更少了。
生意難做，他們必須加價才行。
知道價格之後，許多年便沒有出手了。
美金價格還能張，他現在手裏還有大幾百塊人民幣，短時間換成糧食都有點困難，就沒必要折騰了。
接下來，他又在東直門這邊待了二十多分鍾，再次收了兩百多斤糧食，這才離開。
下一站他去了安定門那邊，結果，這邊人更少。
隻有兩個人，還都是二道販子。
所以，他沒有停留，直接去了西直門那邊。
每次這樣跑來跑去，都跑了不止十公裏路程呢。
來到西直門的時候，這邊明顯熱鬧了一些，不像安定門那邊，跟鬼城一樣冷清。
“老同誌，您又來了呀，好久不見。”
剛進入西直門鴿子市，許多年意外地發現，他又遇到了上次那個老中醫了。
“謔，緣分啊，又遇到你了，年輕人，我上次跟你說的那些書，又在看麽？”
老中醫也十分開心，熱情地跟許多年聊了起來。
得知許多年已經背完了《醫學三字經》，現在開始背《藥性賦》，當即便笑著說道：
“那我考考你，怎麽樣？”
“沒問題，背書的話，我還真沒怕過誰呢。”
許多年十分自信，隻要不是讓他講什麽藥理知識，背書的話，他是自認為沒問題的。
十多分鍾後，兩人依然還在聊著。
越是往下聊天，老中醫對許多年越是喜歡。
他本來就是深山石廟裏的鄉野村夫，跟著一位道士學了三十多年的中醫，醫術自認為還算可以。
可眼看自己也已經一百歲高齡了，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傳人，估計自己這身衣缽也要跟著自己一起埋進黃土裏了。
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雖然隻是見過幾次麵，但相處下來，他覺得很不錯。
上次許多年問他關於自學中醫的書籍，他也隻是隨口一說。
畢竟他在深山裏，除了跟那些村民偶爾有交流之外，大多數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
也沒人說話，所以每次來城裏的鴿子市，除了換取生活物資之外，就是想跟人說說話罷了。
然而許多年表現出對中醫的學識和興趣，卻讓他很是吃驚。
聊著聊著，他突然開口詢問：
“年輕人，你想不想跟我學中醫？”
許多年一愣，旋即搖搖頭，道：
“老中醫，實話跟您說，我是挺想跟您學習的，但我沒有很多時間，更不會離開京城，所以，恐怕沒辦法。”
“而且這也是我為什麽要自學中醫的原因之一。”
誰知道，老中醫卻嗬嗬一笑，道：
“沒關係，你不用跟我來深山裏學中醫，隻要你有時間，偶爾來深山采藥便可，平時你還是待在城裏自學就可以了。”
“偶爾我在山裏待膩了，也會來城裏，指導你幾天，怎麽樣？”
這麽好？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許多年倒是沒有問題。
有師傅在旁邊指導學習，跟沒有師傅指導，差別還是蠻大的。
其他就不說了，光是針灸這一塊兒，就不是單純靠自己練習摸索就可以學好的。
在中醫的治療當中，除了中藥之外，針灸也是非常重要的治療手段。
以及推拿等方法，總之，有師傅教導，跟自己照著書本學習，差別很大。
但，許多年想到自己之前定下的自學之道。
算了，人要學會變通！
“那，師傅，是不是要拜師和準備拜師禮之類的呀？”
老中醫聞言，哈哈大笑：
“你是不是小說傳記看多了？哪有那麽多講究？”
當即，他便簡單說了一下他的傳承。
太行山深處的石廟，以前有一位道士在那邊隱居，而他則是後來道士收養孩童。
所以，他從小就是在深山裏長大的，跟著老道士學習。
“原來是這樣啊……”許多年點點頭，接著他便自我介紹了，把他自己的情況簡單說明了一下。
然後問起了老中醫的名諱。
老中醫沒有名字，打小老道士就叫他明德，跟著老道士姓張。
隻不過，老中醫一般很少跟人提自己的名字，一來打交道的機會很少，二來大家都習慣稱呼他為老中醫、老道士、老同誌等等之類的名字。
“師傅，等一下，您剛才說老道士是當年是在太平天國戰爭的時候救下您的，對嗎？”
許多年突然瞪大眼睛，眼裏寫滿了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