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坦白
老許沒什麽學曆，但不代表沒什麽文化。
雖然老大跟老二現在還跟他一起吃飯，兩兄弟的小家都比較困難，老三家則相對富裕。
但是，作為家長，他得一碗水端平。
許多年家裏本身也不算富裕，兜裏也沒多少錢了。
要是再借錢給老大和老二家，萬一有什麽需要應急要用錢的，可怎麽辦？
換做是以前，老許壓根不會想到應急用錢，隻會想著能存到錢就是好事。
但最近四合院發生的事，實在是讓他唏噓感慨。
段小魚那麽好看的一個小姑娘，卻被她父親的病折磨成這樣子。
那個直腸癌的可怕程度，由此可見一斑了。
聽到老許的話，許多年詫異地看了前者一眼，接著搖頭道：
“爹，等下我再跟你們說吧，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小茹。”
走進客廳，許多年喊了一聲，廚房裏頓時傳來秦淮茹的聲音。
雞肉已經給前院送過去了，秦淮茹正在忙著收拾廚具呢。
“走吧，跟我去一趟前院。”
“好嘞，阿年哥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過了一會兒，秦淮茹這才笑著走了出來，然後跟許多年一起，肩並肩地去前院老許家。
東廂房的老許家廚房裏，此時的三小隻和許舞梅她們四個孩子，吃得不亦樂乎。
隨著她們三叔三嬸的進來，屋裏更加熱鬧了。
胡美鳳和範招娣都十分熱情地起身招呼，把位置讓給了許多年小兩口。
之所以這麽殷勤，除了看在秦淮茹送來一半的雞肉份上，大概率是想著許多年能否借錢給她們的事。
誰知道，許多年剛坐下來，還沒開口說話呢。
老許突然開口了，給胡美鳳和範招娣兩人澆了個透心涼。
“我先說一句話，老大老二你們想要買房，我是支持的，但不能問老三借錢，老三身上已經沒錢了，而且他還欠著一大爺五百塊錢沒還呢……”
嘶！
熱鬧的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
除了三小隻還在賣力地啃著雞肉，許舞梅吃飯的動靜也小了很多，生怕吵著大家。
胡美鳳和範招娣兩人聞言，頓時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很是不甘心。
可老許畢竟是一家之主，眼下雖然是分家了，但還一起吃飯呢，肯定得看老許的臉色。
就算是真正分家出去了，老許發話了，老大老二哪還敢問老三借錢呀？
秦淮茹微微驚訝了一下，但她低頭微笑，跟許曉倩她們說悄悄話，不參與這些大事。
她相信她的阿年哥肯定可以處理好這些事的。
周紅梅也挺詫異的，看了看大家一眼，繼續幹飯。
許多年無奈，衝老許道：
“爹，我剛才不是說了嘛，我會跟你們說，您那麽急幹嘛呀？”
後者沒吭聲，但坐著繼續吃飯，動靜還不小，以此來表達他的意思。
具體是什麽意思，許多年懶得想，他繼續道：
“爹，媽，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小茹，小梅，小倩，還有小蔓和小東，你們都聽好了，接下來我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許透露出去，聽到沒有？”
他必須得跟家裏人坦白。
外人一再問詢他的工資，他也不知道這個秘密還能藏多久，但能藏多久是多久。
要不然，到時候肯定有不少人問他借錢。
至於說有人看到他家裏天天大魚大肉，會不會被人舉報？
放屁！
人家許大茂，還有劉海中這兩家，不也是經常吃肉嗎？
再者說了，真要是舉報，街道辦和派出所來人了，王主任和曹成輝他們能不知道許多年是什麽家境嗎？
如果被他們知道許多年一直都是窩窩頭等粗糧，王主任她們反而要驚訝了：這孩子是不是藏著什麽秘密？
畢竟一百零三塊錢的月薪，隻是許多年和秦淮茹小兩口而已，天天吃肉都沒問題。
一斤豬肉三毛錢，一隻大公雞也就是七八毛而已，每天一塊錢肉，一個月下來，也才三十元而已。
所以，吃不吃肉並不是大問題，關鍵是不能太過囂張。
多少你得藏著點來吃肉吧？
就像劉海中，人家不都是偷偷摸摸地躲起來吃的嘛。
就是劉光天兩兄弟，老可憐了，沒肉吃，還要挨打。
一家人聞言，頓時驚訝地看著許多年，表情裏寫滿了認真和好奇：
什麽情況？
後者頓了頓，繼續道：
“你們先保證，不許把我接下來的話，透露出去，我再說。”
越是認真，越是神秘。
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徹底勾起來了，連忙點頭應了下來。
秦淮茹更加直接，起身去把房門和窗戶都關了起來。
這該死的執行力，就是這麽主動聽話。
等她坐回來之後，許多年這才說道：
“首先我跟大家道個歉，之前關於我的工資這件事，我撒謊了。”
“準確來說，我當時並沒有明確表達具體的工資情況，這是我的不對……”
“不過，我現在跟大家坦白也是一樣……”
沒等他說完，許曉倩便突然開口打斷了，“三叔，我們原諒你了，你快說你工資是多少呀？”
“對呀對呀，三叔，我們都急死了……”
被打斷的許多年，瞪了三小隻一眼，眼神裏卻滿是寵愛，哪有責怪啊？
胡美鳳、範招娣等人沒有開口，但眼睛一直盯著許多年。
“你們別那麽驚訝，我在設計院的職級是九級工程師，月薪是一百零三元，上個月領了九十二塊錢的工資，還有五塊錢的獎金，總共九十七元。”
哇！
這個數字一出來，大家都驚呼了起來。
三小隻更是直接蹦跳了起來，表情十分誇張。
可就在她們想要繼續發現內心的驚訝時，許多年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巴前麵：
“噓，別那麽吵，三叔的話又不聽了是吧？”
於是三小隻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小腦袋往門口看去，然後又看著她們三叔。
聲音壓低了很多：
“三叔，你的工資好多呀，一百零三元，哇……”
“可是為什麽你上個月隻有九十二塊錢呀？”
“笨蛋許衛東，因為三叔上個月是月初才入職的呀，沒有做滿一個月，當然不是拿全部工資啦……”
隨著三小隻的吐槽，周紅梅也反應過來了：
“三兒，你真的有這麽多工資？沒騙我？”
這個工資可真是太驚人了！
四合院之最啊！
劉海中和一大爺兩人都是七級工人，但就算是八級工，每月到手的工資也不如她的老三啊！
所以，她很吃驚。
驚訝到不敢相信，還要多問幾遍才行。
其實她的性格就是這樣，總是對自己的孩子不夠自信，喜歡疑神疑鬼。
老許也歎了一下，但沒開口說話。
胡美鳳此時的心態很是炸裂開來了，跟老三對比，她男人直接被碾壓了。
到底是不是同一個爹媽生的孩子呀？
為什麽差距那麽大？
範招娣直接伸出手，在她男人腰間擰了一下，給她男人一記重擊。
同時麵不改色地看向許多年，道：
“他三叔，你們單位還招人嗎？你看看你二哥他行不行？”
簡單粗暴！
十分直接！
“阿年哥，你好厲害呀。”
秦淮茹也撲閃著眼睛，滿眼愛意地看著他，就差水漫金山了。
後者無奈攤了攤手，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小紙條道：
“你們問題太多了，我一個個來回答吧，這是我的工資條。”
“二嫂你的問題，這個不用我多說，就算我們單位招人，二哥也不符合規定呀……”
“還有你們三個小家夥，別鬧了，記住三叔的話，不許在外麵討論三叔工資的事。要是有人問，或者要討論的時候，就說是五六十塊錢一個月，聽到沒有？”
三小隻第一時間點頭，小表情寫滿了認真。
範招娣湊到周紅梅麵前，看清楚了紙條上麵的內容，卻隻能看懂數字。
這個家裏，文盲占了大部分，隻有許多年和許舞梅兩兄妹不算文盲，其他要麽是半文盲或者純文盲。
秦淮茹想要脫離半文盲的稱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小梅，你讀一下。”
看過之後，周紅梅也沒看懂，便讓許舞梅幫忙讀一遍。
後者接過，掃了一遍，大眼睛十分驚訝，然後才開始認真讀了起來：
“工資條，單位名稱首都城市規劃管理局設計院，姓名許多年，部門二樓第五設計室，職位組長，入職時間……”
“工資玖拾貳元錢！”
她讀的時候，大家都十分安靜地聽著。
讀完之後，老許家繼續沉默著。
有印章的工資條，最有說服力了，沒人再質疑了。
所以，關於許多年的工資問題，算是告一段落了。
見大家都不吱聲，許多年便道：
“所以爹，我可以借錢給大哥和二哥買房的錢，不要利息，以後有錢了記得還我就行……”
他沒有太多要求，說這句話隻是不想讓自己成為冤大頭罷了。
對於老大和老二還不還錢的問題，他不在乎。
甚至他已經做好了不要他們還錢的準備。
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作為老三，他也不能親手把自己的大哥二哥培養成隻知道向他伸手要錢的‘殘廢’吧？
做人不能太聖母，但又不能太絕情無情。
把握好那個度，其實很多時候也是挺難的。
以前許多年不太願意幫助老大兩兄弟，主要還是老許和周紅梅的節省守舊思想跟他想要吃肉強壯身體產出強烈的衝突，加上又還沒分家。
如果那個時候把錢借出去了，萬一以後跟老大他們鬧僵了，這錢能不能要回來還是兩碼事。
並且他最怕這些扯淡的事情了。
所以，親兄弟明算賬。
現在這個時候借錢，完全沒問題。
聽到他的話，老許沉默著點頭，眼神裏甚是欣慰和滿意。
兄友弟恭，一家人團結和睦，這就是老許這輩子最大的追求了。
胡美鳳和範招娣兩人頓時大喜，連連丟了一堆好話給許多年。
馬屁拍得很響，連三小隻都嘟嘴皺眉了。
特別是許曉倩和許曉蔓兩姐妹，她們可是很清楚，她們媽媽本來就懶，平時懶得勞動，也懶得說話。
更別說讓她講好聽的話了，而且一講就是這麽多的好話。
熟練的拍馬屁技巧，大家這時候才發現了大嫂胡美鳳的另一麵。
對此，許多年直接免疫。
他看向老大和老二道：
“大哥二哥，今天這錢，我就借給你們了，等孫家搬家，你們就快點搬過去，分家之後好好過日子，以後爹媽和小梅的夥食費，我們三兄弟每個月給五塊錢，怎麽樣？”
五塊錢並不多，三兄弟加一起也才十五元。
但不要忘了，老許還有工資的呢，他是二級工人，京城第六類工資就是三十八元六毛錢。
算上三兄弟給的十五塊錢，足夠老許三人的日常開銷了，甚至還能剩餘不少呢。
畢竟老許和周紅梅都習慣了節省，以及許舞梅肯定會經常跑去她三哥家裏蹭飯的，也能省不少。
許大年和許十年激動地點頭，但他們還沒提出五塊錢生活費的質疑，老許便皺眉道：
“不用給我們生活費，我有工資。”
“除了老三，老大老二你們兩家也不容易，先把日子過好再說。”
五塊錢不多，但也不少。
對於老大老二兩兄弟來說，確實是一筆不小的錢了。
兩兄弟的工資是叁拾叁元每月，每月減少五元錢的話，就還剩下二十八元了。
如此一來，想要還清買房欠下的錢，那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老大則表示，“爹，那不行，該給的錢還是要給的，這樣吧，每月三元錢，等以後再加，老二老三你們說呢？”
許多年沒有問題，反正三塊錢和五塊錢對他來說沒有區別。
至於老二，除了點頭，還能幹嘛？
就算是範招娣在旁邊擰他的腰，他也隻能點頭。
不想給？
那肯定是不行的。
老許見狀，便道：
“那行吧，這些錢我就幫你們存起來，以後你們想要用錢了，就跟我說。”
接著，又聊起了自行車票和縫紉機票的事兒。
關於縫紉機票，周紅梅表示她手裏也還有一點錢，湊一起，把縫紉機給買回來。
到時候許多年手裏的錢，寬裕了，再還給她就可以了。
這個老母親，還是第一次如此大方，主動地染許多年買東西呢。
畢竟周紅梅可是非常節省的，去菜市場都要跟人聊很久，要麽砍幾厘錢的價格，要麽添點什麽蔥薑等配菜。
許多年連忙道：
“媽，我手裏還有錢呢，買縫紉機是沒有問題的……”
作為三轉一響的結婚四大件之一，縫紉機的品牌都是上海的標準、蜜蜂、飛人等名牌，價格在150元左右。
話音一轉，許多年又看向老許道：
“爹，我手裏還有一張自行車票，給您用吧，我這裏出一百塊錢，您那邊出五十塊錢，把自行車買回來……”
後者聞言，直接嚴肅地打斷道：
“我要自行車幹嘛？不是我說你，就知道亂花錢，剛才跟你說過了，把錢存起來……”
“不是，爹，有自行車方便一點嘛，像老媽經常要買一些粗糧，拎起來就很沉，從菜市場背回來、擔回來，您就不能減輕一下媽的負擔嗎？”
這話說的周紅梅很暖心，她卻違心地辯解道，“我不用，我都習慣了，粗糧又不沉，每次也才三四十斤而已……”
老大和老二他們則是在勸說老許，買下來吧！
要是老許有了自行車，他們也可以借來騎嘛，特別是去探親的時候，這樣就特別好了。
許多年聞言，也懶得繼續再勸了，直接拿出自行車票和十張大黑拾，放到老許手裏：
“我把票和錢都給您，買不買，您隨意，但我還是希望您可以買自行車，有車的話，真的會方便很多。”
胡美鳳和範招娣兩妯娌都呼吸急促地看著老許手裏的錢和票，視覺衝擊力很大。
這個老三，真的很有錢啊！
剛剛才借給老大和老二各兩百塊錢，現在又拿出一百塊錢來，怎麽那麽有錢？
其他人也差不多，今天晚上，都被許多年連續拋出來的話和金錢，連連失態。
想著許多年剛才還說有錢買縫紉機，大家再次很忙了。
到了這裏，總算是結束了這個臨時的家庭會議。
又跟大家閑聊了一會兒，許多年便起身，帶著秦淮茹回家洗澡睡覺了。
他們小兩口剛走，三小隻便跟她們小姑嘀咕了起來：三叔好有錢呀。
老許一聽，瞪了一眼，“他有個屁的錢，就知道窮大方，我估計他手裏頭，就剩下一百五十多塊錢了……”
心裏還有一句話，要不然以老三窮大方的性格，剛才肯定不是給他一百塊錢，而是一百五十塊錢了。
周紅梅也連忙叮囑三小隻和許舞梅道，“你們都記住了，不能再外麵說你們三叔的工資這件事，聽到沒有？”
三小隻連忙點頭，接下來，又輪到她們父母分別叮囑。
一輪下來，她們的小心靈裏，已經刻下了極深的印象：三叔的工資，不能說！
就在老許家一家人開心暢聊的時候，對門的閻家，閻解成聞著從對麵老許家飄過來的雞肉香味，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