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修養

聽到祁諾不太自然的聲音,蕭苑停下手中的動作,往後退了一步。

祁諾輕呼了一口氣,伸手將垂落在臉頰上的幾縷頭發攏到耳朵後麵。

隨即,她似乎想起了一件事,伸手指向自己的臉頰:“蕭老師,我的臉是不是很髒啊?”

她的臉本來就帶著cos的妝,又運動了一會兒,妝容早已沒那麽幹淨,現在看著像是個小花貓似的。

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尊榮”,祁諾的臉上就泛起了一抹紅暈,就連雪白的脖頸都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太丟人了…

還是在蕭苑麵前…

蕭苑還未來得及回應,二班的同學們就已經湧到了操場上,將祁諾團團圍住,七嘴八舌的說個不停。

班裏的學生似也知道祁諾不太愛與人太過親近,並未有身體上的動作,也就隻有周尋輕輕的拍了祁諾的肩膀表示鼓勵。

周尋用的力氣大了一些,祁諾被拍的輕咳了兩下,雙手卻用力緊緊的捏住礦泉水瓶,她看了一眼確定水沒有濺出來後,她才略微害羞的聽著同學們的誇讚。

站在旁邊的蕭苑注意到了祁諾的小動作。

她好像很珍惜那瓶水。

想到這裏,蕭苑又看向祁諾的臉,而祁諾也察覺到蕭苑的注視,遲疑了片刻後,她抬頭看向了蕭苑,眼神中有一絲淡淡的微笑。

眼裏的笑意和平時並無不同。

但蕭苑的心底卻起了一個怪異的想法。

應該…不會的。

下午的八百米比賽,祁諾和莫芷彤兩個人都參加了,她們並肩走到了檢錄處的蕭苑麵前。

蕭苑對著名單將兩人的名字打了個勾,輕聲說:“芷彤,祁諾,好好加油。”

祁諾怔愣了一下。

她還是頭一次聽到蕭苑沒有叫“祁諾同學”,而是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蕭苑的目光完全落在了莫芷彤的身上,囑咐:“芷彤,加油跑,當然還是要量力而行。”

莫芷彤臉蛋紅通通的應道:“老,老師,我,我知道的。”

站在一旁的祁諾,眼睛亮晶晶的望著蕭苑,她也在期待蕭苑額外對她說些鼓勵的話。

她做的十分的隱晦,但蕭苑卻在感受打到她的目光時,低下頭來在名單做了標注,假裝沒有看到祁諾的目光。

祁諾眼中的笑容有些黯然,但很快就恢複如常,她抿唇一笑:“蕭老師,我們會加油的。”

“好。”蕭苑終於抬頭,目光落在了祁諾的身上。

比起比賽的結果,學校更關心的是不能讓自己的學生受到傷害。所以每一屆的運動會,都會有教師承擔起一定的安保工作,而校醫們也會在距離體育場不遠的位置搭起一頂帳篷,以備不時之需。

比賽剛開始一圈意外就發生了,蕭苑立即站了起來往操場上走去。

祁諾也聽到了來自後麵的嘈雜聲,她偏頭往後看了一眼,摔了一跤的莫芷彤還沒有從塑膠跑道上起來。

但也能判斷出來膝蓋應該摔的不輕。她略微思考了一下還是放棄了繼續往下跑的想法,她轉了身極快的就回到了莫芷彤的身邊。

祁諾氣喘籲籲:“有傷到嗎?”

她目光下移,落在了莫芷彤的雙腿上。

她的膝蓋上已經出了一大片的血跡,祁諾神色擔憂:“還能走嗎?”

聽到祁諾的聲音,莫芷彤蓄在眼眶裏的眼淚被她艱難的逼了回去,她微垂著腦袋點頭:“能的。”

祁諾鬆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的將人扶了起來。

蕭苑也到了兩人的麵前,她低下頭看了一眼莫芷彤的傷勢:“芷彤,我帶你去校醫那裏吧。”

祁諾用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蕭老師,我背她過去吧。”

“可以嗎?”蕭苑看向了祁諾,祁諾的呼吸都還不太平穩:“你不是也跑了一圈嗎?”

祁諾:“沒問題。”

祁諾在莫芷彤麵前半蹲下身來。

“謝,謝謝。”莫芷彤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趴了上去。

祁諾剛剛跑了一圈,身上的力氣沒了大半,好在莫芷彤身形瘦弱,校醫的帳篷又離的近,堅持下來也並不是難事。

到了帳篷後,她小心翼翼的將莫芷彤放在了椅子上,語氣著急:“醫生,嚴重嗎?”

醫生將莫芷彤腿上的血跡擦幹淨,又小心翼翼的在受傷的地方上了藥水。

醫生說:“沒什麽大礙,好好養傷,最近別沾水。”

蕭苑看著莫芷彤有些泛紅的眼睛,心疼道:“很痛嗎?要不要給你父母打個電話?或者帶你去醫院。”

莫芷彤動了動自己的膝蓋,痛感已經沒有剛摔的時候明顯了,她搖了搖頭。“不痛。”

蕭苑從校醫手裏接過藥水,蹲下身來。

祁諾也緊跟著蹲了下來:“蕭老師,我來吧,我也經常受傷的。”

“是嗎?”蕭苑抬頭望向莫芷彤的眸子,用眼神詢問她。

學生們的關係肯定是比她作為老師要更親密一些。

莫芷彤的臉瞬間就更紅了,她點了點頭:“嗯。”

聞言,蕭苑讓開了自己的位置,她將藥水遞給了祁諾。

祁諾將藥水打開,眼睛裏還帶著一抹溫和的笑意:“我輕一點,應該是不會的痛的。”

她小心翼翼的在莫芷彤的傷患處上藥,藥水刺激的莫芷彤略微皺了皺眉,祁諾抬眼看了她一眼,安慰說:“一會兒就好了,周尋那麽誇張的一個人都不怕的。”

長長的一段話說出來。祁諾的嗓音帶著一絲沙啞。

蕭苑低頭看了一眼,她看到祁諾一向紅潤的唇此時透出幾分白來,一看就是極度缺水的狀態。

也是,剛剛跑了一圈,又背著人走了一段,應該是口幹舌燥。

不知怎的,蕭苑低頭看了一眼祁諾,她的眸子清澈又專注。

與看自己的時候並未區別。

想來是個人的修養所致,對誰都溫和有禮,偏生了一雙多情的眼睛,看誰都帶著點莫名的情愫。

她突然鬆了一口氣。

但…

蕭苑又看向了莫芷彤。

莫芷彤的眉眼裏都是遮掩不住的開心與歡喜…

這個應該是沒有看錯。

她想起趙老師曾提起過的莫芷彤學習成績進步極多的事情。

蕭苑的目光在祁諾和莫芷彤身上看了兩眼。

如果是因為祁諾而學習進步極多,想來沒有老師會主動提起這件事情打擊學生的積極性。

而且…

這個年紀的學生對祁諾生出心思也實屬正常。

蕭苑打量的目光明顯了一些,莫芷彤突然抬起頭來和蕭苑對上了目光。蕭苑朝她微微笑了笑,莫芷彤卻有種心思被老師發現了的窘迫感,她的神色瞬間變得又羞又窘,臉也跟著白了一些。

祁諾已經上好了藥,她站起身來動了動自己略微發麻的雙腿:“應該沒什麽問題。”

她想了想又補充說:“當然了為了以防萬一,去一趟醫院也不是不行。”

從傷勢上來看,確實不用去醫院,可今天是運動會,不少沒項目的學生早就請病假回家了便是周尋也說要不是自己在參加比賽,她也回去休息了。

因此祁諾並沒有把話說死。

莫芷彤搖了搖頭說:“不用去醫院的。”

她的聲音明顯低了許多。

蕭苑略微想了想說:“祁諾同學,你先回班級裏去,我陪著芷彤在這裏休息一會兒。”

莫芷彤的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她小聲的嗯了一聲。

再次聽到“祁諾同學”四個字,祁諾的眼睛亮了幾分,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等一下。”

蕭苑攔住了祁諾往回走的動作,她順手拿了一瓶礦泉水出來,擰開後遞給祁諾。

見到水,祁諾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自己喉嚨的幹澀,她伸手接了過來:“謝謝蕭老師。”

祁諾走後,蕭苑又拿了一瓶礦泉水出來擰開後遞給了莫芷彤。

“謝,謝謝,蕭,蕭老師。”

蕭苑感受到了她動作間的局促。

莫芷彤是她的數學課代表,以後和她見麵的機會絕對不會少。

如果每次見到自己,她都要擔憂自己發現了她的心思,那實在不是她的本意。

蕭苑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溫柔:“芷彤,再堅持一段時間吧。”

莫芷彤愣怔了一下,窘迫的神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堅定的神色:“我,我知,知道的,蕭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