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時間 | 抉擇
三架改裝過的戰鬥機橫掠夜空，去往幾千公裏外的地方，像黑色的閃電轉瞬即逝。戰鬥機體表噴塗著“鬼殺隊”的徽記，整體線條宛如鯊身。
狂風被它們切開，轟響震耳欲聾的爆鳴，戰鬥機群噴射夾帶馬赫環的尾焰，突破音障產生的氣壓漩渦一瞬遠離卡塞爾的上空。
領頭戰機駕駛艙，凱撒戴著航空護目鏡，他是這台戰鬥機的駕駛員，坐在他旁邊的是路明非。
“這台戰鬥機經過改裝，能駕駛它們的隻有混血種，因為普通人會在強大的壓力下崩潰。”凱撒啟動AB計劃，這是戰鬥機再次加速的指令。
戰鬥機身後的焰火膨脹加粗，令人窒息的推背力讓這架戰機猛然加速，就像發布信號般，身後跟隨的戰機同步增速，跟隨其後。
路明非看向操控台的雷達顯示屏，能看到後麵兩台戰機穩定跟隨。
“我們要多久才能到達那裏。”路明非問。
“根據這條特殊的經緯航線，我們離三峽大概9000公裏，戰機現在的速度是平均7000公裏每小時，到達要1小時17分鍾。”坐在後麵的諾諾說。
楚子航同樣坐在後排，他從頭到尾保持麵癱，這是一架被改裝過的兩艙式戰鬥機。
“太慢了，來不及的，能不能再快。”路明非沉聲說。
葉勝他們隻有不到20分鍾的逃生時間，就算摩尼亞赫號全力支援並抵擋能讓它們死亡的危機，時間也不可能拖延太久……1小時，等他們到達都可以收屍了。
“可以，但很冒險，我不建議這麽做。”凱撒目光灼灼，他一隻手握著操縱杆，另一隻手扶住了操控台上的推升把手。
“多冒險。”
“戰鬥機會解體，即使我們到達時離海麵足夠近，也要承受5馬赫以上速度帶來的驟停壓力，一般人也可能會死，混血種也不例外。”凱撒說。
“我們是一般人嗎？”路明非目光堅定。
此次跟隨任務的成員除了他們四個，還有另外8個A級，其中6個是緊急召回，他們都是卡塞爾……甚至是混血種裏最優秀的人。
“我們不是一般人，但諾諾是。”凱撒說完，路明非頓住。
“不用管我，我隻是沒言靈不是弱雞，我也是A級。”諾諾雙瞳亮起金光，整個駕駛艙變成了黑夜的一顆金星。
一秒後，三架戰鬥機的通訊設備裏傳來指令，“全體執行X手冊標準，任務事態升級為‘9’，所有人超負荷前進，做好強降準備，30分鍾後到達目的地。”
“收到。”
“收到。”兩架戰鬥機同時反饋。
凱撒用力將推升把手推到最頂，操控台上的能源顯示器指數飆升，最後出現紅色彈框，瘋狂閃爍並彈出“stop”的警告。
“我早就想這麽做了。”凱撒張狂笑著。
夜空裏出現三道會瞬移的光，仿佛是大氣層外的彗星，擦著地球的肩膀掠過。
三峽，摩尼亞赫號。
“曼斯教授，學院發來消息，S級路明非判斷海底還有危機，鬼殺隊已經前來支援了。”塞爾瑪疾步趕來。
曼斯透過黑色的海麵看向深處，“什麽危機？鬼殺隊又是什麽？”
“不清楚是什麽危機……鬼殺隊是S級路明非新成立的社團，和執行部具備相當權力。”
“鬼殺隊。”曼斯聲輕語慢，“蓬勃發展的未來啊，這麽說，葉勝和亞紀並未脫離危險……還能聯係到他們嗎？”
“無法聯係，為了保證剩餘含氧量足夠，已經中斷了‘蛇’”塞爾瑪說。“鬼殺隊的會長，路明非要求我們維持原有救援計劃，盡量拖延時間，等他們到來。”
“拖延時間，拖延什麽時間，拖延誰？”曼斯的眼睛沒有離開海麵，他看向深海，仿佛在黝黑的陰暗裏，有什麽在遊動。
“未知。”
曼斯轉身走回指揮廳，塞爾瑪跟在身後神情急切，“教授，我們需要做什麽？”
“原本的計劃是什麽？”
“葉勝他們脫離危險後，會用‘蛇’聯係我們，然後放下逃生艙帶他們上來。”
“那麽計劃變了。”曼斯來到指揮廳的聯排鐵箱前，將緊扣的鎖扭開，從裏麵拿出一套潛水服。
“教授，你這是。”塞爾瑪欲言又止。
“準備好他們用的氧氣瓶。”曼斯開始穿潛水服，“馬上。”
“教授！你不能下去！”塞爾瑪提高聲量。
“馬上！立刻！不要叫我教授，任務執行期間請叫我艦長！”曼斯目如刀刮，“聽從指令！”
“明白！”塞爾瑪無奈的往後離去。
曼斯一邊穿潛水服，一邊看著自己微微挺起的小腹，突然笑起來，像獨守家鄉的老人在自言自語。
“老了啊……”
青銅牆在巨大的作用力下分裂，然後和另一個方向的青銅牆壁結合，新的路出現，舊的路消失，整個海底城市發出劇烈的轟鳴，數百萬立方空氣在那些縫隙裏逃逸，外麵洶湧的海水擠進來填補空氣的缺失。
仿佛整個世界變成了魔方，無時無刻都在滾動與變化，地麵下一刻就會變成天花板，而牆壁可能會在一秒後消失不見。
葉勝拉著亞紀的手衝入那片湧漲的海潮，逆流而上。雖然它腦海裏得到了地圖，但是這個地圖在一直變化。好比你在公園得到了一張地圖，你要去上廁所，但那個廁所本來在老虎園裏，你走到半路它就去到了餐廳，這對於一個急需上廁所的人而言，簡直就是絕望。
他的確知道怎麽走出去，但這裏的路不允許。
身後二十米高的青銅牆壁緩慢傾倒，看起來像是天穹坍塌下來。葉勝抵住海流的反作用力，往前遊動，亞紀在身後推動者葉勝的背部為他加持推力。
亞紀想起了他和葉勝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葉勝使用言靈“蛇”會有瞬間失去對身體的操控，於是她成為了葉勝的支架，往後每次都是如此。葉勝當時還是班級裏最出色的運動員，不管是遊泳還是帆船，葉勝都能奪得魁首。
但這樣耀眼得男孩卻唯獨選擇了她，葉勝說她是最好得支架，往後都需要她在背後撐著一起前進。葉勝還在那個幻境世界裏說“我愛你”，真是太好哭了有沒有，以為自己要死了，然後將生得希望給她，最後來句臨終告白。
葉勝以為這樣做，亞紀就會永遠記住他，其實不是的，亞紀早就記住了葉勝……某個下午，男孩朝女孩伸出手，臉上帶著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你好你叫酒德亞紀嗎？我是中國人，叫葉勝，以後我就是你的隊友了，希望我們能好好相處。”
從這個時候開始，她就記住了這個笑容燦爛的男孩。
“亞紀！”葉勝嘶啞地喊，“往下！”
葉勝猛然改變方向，腦海裏的地圖出現了一個空擋，有莫名的力量在他腦子的地圖裏撥動了一下，讓他看清楚青銅城的真相。
整個城市都在變化，但底部沒有。
他們從下方筆直潛落，帶出一條悠長的水線，接著掉入了一個沒有水的空間，葉勝轉身護住亞紀，用背部落地，然後保持著擁抱的姿勢，兩人隔著潛水麵罩互相對視。
葉勝看向腕部的表，上麵具有空氣檢測的指標，顯示這裏含氧。然後他打開麵罩，亞紀也將麵罩打開。
“氧氣不夠了。”亞紀輕聲說，“我們就呆在這裏吧。”
氧氣含量指標顯示隻剩3分鍾，3分鍾根本不可能逃脫青銅城後上浮。
“足夠。”葉勝說。
“不夠。”亞紀搖頭，眼淚慢慢布滿臉頰，她深情看著葉勝，像又看見那天下午的太陽，“讓我好好看看你吧……以後沒機會了。”
葉勝擦拭亞紀的眼淚，猛然吻住了女孩的唇，幾秒後唇分，他扶起女孩。
“相信我，夠的。”葉勝抱住亞紀，替她將麵罩再次合上，然後拉著她猛然紮入水中。
水中出現了氣泡和漩渦，這代表下方有缺口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