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身世淒慘的淩雲

馬車走了很久,最終停在一處別院外,院子上沒有牌匾,隻有左右兩個燈籠,燈籠上麵畫著花鳥,沒有寫主人家的姓氏。一路走過去,仆役們都低著頭不敢看他,隻有幾個地位看起來高一些的,會喊一聲二公子。

文淩帶著沈映雪去了前院待客的茶房,即刻派人去請大夫來。

“你排行第二?”沈映雪問。

“對啊,聽他們說,我還有個哥哥,還不到兩歲就死了。我沒見過他,我爹很喜歡他,還給他上了族譜,所以他們才喊我二公子。”文淩招呼著丫鬟奉茶,又拿過水果來,給沈映雪剝橘子。

沈映雪倚在桌案邊,手指在麵具上摩挲。

等一會兒去外麵打聽打聽,有哪家王孫貴族家裏長子早夭,應該能對上他的身份,就怕他們是從封地悄悄過來的。

“你困了嗎?”文淩問他。

文淩是個傻白甜,但是嘴巴很嚴,不如找他的下人詢問。

“有一些。”沈映雪低下頭,頭發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平添了幾分脆弱,”我自幼體弱,受不得勞累,又遭逢大變,心力交瘁,想借你府上小憩片刻。”

“你別睡,一會兒太、大夫就來了。”文淩道。

沈映雪沒再說話,閉上了眼睛假寐。文淩也沒在意他的無禮,快樂地吃東西。

雖然沒能與其他人接觸,沈映雪也能聽得出來,文淩剛才想說“太醫”。他的身份果然不簡單,就是不知道是勾結收買了宮裏的太醫,還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接受太醫診治。

大夫來的很快。

那是個看起來三十出頭的男人,中醫是憑借資曆說話的,這個年紀非常年輕,他嘴邊蓄了胡須,穿著打扮也故作老成。

“二公子哪裏不舒服?”

“不是我,是他。”文淩指了一下沈映雪,看他沒醒,伸手推了一把,“大夫來了,別睡了。”

沈映雪一直留意著這邊的動靜,順勢睜開了眼睛。

文淩道:“你快給他看看,他身上有病,今天還吐了好多血,衣服都濕了。”

沈映雪不知道太醫能診出個什麽來,但他毫不畏懼,他的身體是真不好,之前的大夫都沒看出來不對,沒道理這個太醫說他是裝出來的。

“還請您摘下麵具,容我觀視您的麵色。”大夫說。

“不摘。”沈映雪眼神冷冷地回視。

文淩原本坐的筆直,聽到沈映雪拒絕,失望地彎下了腰。

大夫又勸了幾句,沈映雪堅決不取下麵具,他隻能挑過這個步驟,去看他的臉色和唇色,又檢查了沈映雪的舌苔,詢問他的症狀,最後診脈。

沈映雪覺得這人比江寒楓做的詳細多了。

不過他在江寒楓那裏是個瘋子,說出的話沒有可信度。現在這種情況就不一樣了。

那個大夫診了一會兒脈,眉頭越來越緊。

文淩問:“怎麽樣?我聽人說,少年吐血命不久矣,他是不是快死了?”

大夫哽了一下,看了眼文淩,沒敢說什麽,轉頭看向沈映雪,發現他老神在在的,好似完全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這個人倒是看得很開,仿佛真的將生死置之度外。“這個……確實,若如此下去,這位公子恐怕性命難保,就算好好休養,也壽數有限。”

沈映雪心中震驚!

以前看大夫的時候,沒人當著他的麵說結論,係統又布置了很長遠的任務,他還覺得自己挺正常的,平日身體差,也是因為之前受傷太重了,沒想到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沈映雪努力保持住神情,在心裏瘋狂戳係統:[這是怎麽回事?他說我要死了!]

係統說:[放心吧,你不會這麽容易死的。這個世界的醫療水平雖然有限,但是武功心法是無限的,隻要你完成任務,找到合適的武學遏製你體內的內力,修複筋脈和丹田,還是有可能恢複的。]

性命攸關,沈映雪非常急迫:[那要什麽武功才行?好不好找到?]

係統說:[不知道。]

沈映雪:[……]

好家夥,係統不管他!

沈映雪不是會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人,係統不幫忙,給他的打擊不算太大,大不了以後多費些心力,總會有辦法的。

沈映雪回想了一遍圍剿魔教,害原主受傷的人,又在心裏給他們記了一筆。

“淩雲,你還好吧?”文淩這次沒推他,用手指輕輕戳了下肩膀,沈映雪回神,正對上一雙小心翼翼的狗狗眼。他抿了抿嘴,把心底的殺意壓下,“沒事。”

“方子我已經開好了,這位公子還是要按時服藥,也能少些痛楚。”大夫看向沈映雪的眼神帶上了憐惜,剛才言語之間他已經知道,沈映雪不久之前遭逢大變,脈象紊亂應該也和他的情緒有關。

突然失去了親近的人,他受到的打擊太大了,恐怕現在心裏還想著已經不在人世的家人,沒有活下去的念頭,才會這樣對自己的生死不上心。

剛才這位公子有一瞬間失神,也不知想到了什麽。

大夫寬慰了沈映雪幾句,對文淩道:“二公子若是想幫他,就待他好一些,多親近親近,疏解這位公子心中的鬱氣。”

“我會的。”文淩招呼了下人,送太醫離去,把橘子遞到沈映雪跟前,“這可是本公子親自剝的,你不要不識好歹,吃了它!”

沈映雪嫌棄地掃視一眼,撇過頭,沒有搭理他。

文淩氣餒:“你這個人的脾氣怎麽跟我爹一樣啊!”

沈映雪冷聲道:“多謝你的好意,今日叨擾許久,不便再留,我也該回去了。我暫時無法換下衣服,待日後清洗幹淨,會送到這裏。”

“一件衣服而已,賞你了。”文淩說完,立刻改口,“不行,你還是還我吧。”

淩雲要是性格真的跟他爹一樣,那也太克他了。文淩他爹就是,認準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絕不更改。淩雲性子這麽冷,也不像是想跟他深交,他肯定不會透露自己的住所,今日分別,以後就沒有見麵的機會了。

有個衣服做由頭,以後還能再見一次。

文淩覺得自己聰明極了,想明白這點之後,沈映雪要走,他也沒阻攔,客客氣氣地送沈映雪出門,目送他離去。

沈映雪隻有一天沒有馬賽克的時間,他暫時不想回去。出來的時候店小二都看到了,江寒楓隨便問一句就知道,沒必要趕著回去,遮掩行蹤。

他找附近的百姓打聽了一下,結果沒人知道文淩的真實身份,最多知道他姓文,身份極其貴重,其他一概不知,還沒有沈映雪自己了解的多。

藏的很嚴實啊。

沈映雪不認識路,四處走了走。他穿越過來三年,一直活在馬賽克係統的碼下,都沒見過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子。

天很藍,草很多,土也很多,路上都是土,一刮風就塵土飛揚,空氣並沒有很清新。

沈映雪走在路上,能看到地上的螞蟻,還有草叢裏爬過的小蟲子。得知自己時日無多的緊張和恐懼,漸漸就褪去了。

他走了一會兒,突然看到一個穿著白衣服的人,用很快的速度跑過來,每一步都是非常遠的距離,就好像電視劇裏吊了威亞一樣。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吧。

沈映雪往旁邊站了站,給他讓路,就見到這個人突然停了下來,神情焦急擔憂,“你沒事吧?”

沈映雪下意識歪了歪頭,“你誰?”

白衣人緩緩吸了口氣,不再像剛才那麽著急,他的聲線很冷,刻意放緩聲音後,似乎帶著寵溺,令人受寵若驚,“我是江寒楓。”

沈映雪眨了眨眼,“你怎麽……跟那個人長得這麽像?”

他的記憶雖然被馬賽克擦掉了一些,但也知道,帶他回玉鼎山莊的人,還有後來教他穴位的那個人,並不是同一個。沈映雪一直以為前者是他記憶裏的那個,沒想到這個人的臉,與那段突然冒出來的記憶中的少年簡直一模一樣。

江寒楓誤會了他的意思,上前抓住沈映雪的手,檢查他的身上,“這幾日我一直陪著你,你覺得我熟悉也是應該的。”

沈映雪習慣性地不去追根究底,思考了一下現在的處境,選擇假裝成不清醒的樣子,避免更多麻煩。

完成任務之後,他的身體需要調養,還不知道用什麽功法才能治好,想找到那個東西,隻憑借他一個人有些困難。而且原主的仇家這麽多,沈映雪自己還記了好幾個仇人,單打獨鬥效率很低,應該多拉幾個入夥。

沈映雪覺得這個江寒楓就很不錯。

江寒楓明知他是個瘋子,還堅持每日教導,可見是非常希望他恢複的。

“帶你過來的人呢?”江寒楓冷冷道。

“不知道。”沈映雪流暢應答,“他走了。那個人好像很有錢,這個衣服就是他的,他和那個在酒樓上喝酒的人是朋友。”

江寒楓麵色更冷:“你為什麽穿著他的衣服?”

沈映雪說:“我吐了好多血,衣服髒了。”

“吐血?”江寒楓心裏已經很生氣了,但是他不願對著沈映雪表現出來,按捺住心情,用哄孩子的語氣說,“你為什麽會吐血?身上疼不疼?是不是韓敬做的?”

麵具遮掩住沈映雪的麵容,將他的臉色也擋住了。沈映雪心中詫異,韓敬不就是那個跟他仇人一起吃飯,長得和他幹兒子很像的男人?江寒楓也認識他?

“不疼。”沈映雪用輕快的語氣問,“韓敬是誰?”

“他與你有仇怨,以後離他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