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水果布丁

這幾天池佳佳顯得特別高興,經常看著看著手機,就嘿嘿笑出聲。

李老爺子就打趣她,“戀愛啦?”

池佳佳竟帶了點惶恐,臉上泛起激動的酡紅,“我不配!”

李老爺子:“……”

啥情況?

宋大爺嘬一口桑葚酒,眯著眼睛道:“咱們佳佳這麽優秀,我看就很配。”

語氣中,頗有種誇讚自家孫女的自得。

然後池佳佳瘋狂甩頭,都拖出殘影來了。

她連忙把手機給兩位大爺看,“這我偶像!”

能遠遠看幾眼就足夠了,哪兒來的包天夠膽奢望跟人家戀愛!

是她不配!

夕陽紅二人組齊齊後仰,眯起眼睛,摩挲著口袋,去找裏麵的老花鏡。

看了半天,宋大爺咦了聲,“這眼熟,不以前來的那個小夥子麽。”

李老爺子瞅了他一眼,“啥小夥子,人家叫白鶴,是個挺有名的音樂家。”

這都啥記性啊!

宋大爺臉不紅氣不喘,老神在在點頭,“就是他,我還能不記得麽?就你嘴快,搶我話。”

李老爺子嗬嗬兩聲,看上去就很想抓起嗩呐往他腦門子上來一下。

那小夥子什麽都好,就是好像有點怕生。

倒是跟果果玩兒的挺好。

宋大爺自詡網絡時尚老boy,忙掏出手機,飛快地點擊搜索鞏固人設。

“我也關注著麽,他年前不是獲獎來著?還給咱們餐館做宣傳,是個好孩子!”

向著咱們餐館的,那都是好孩子。

池佳佳點頭如啄米,迅速展開安利:

“您也知道啊?他真的特別優秀,不光獲獎,最近接連爆火的幾部劇都是他唱的主題曲呢。”

那幾首主題曲的傳唱度太高,現在好多小視頻網站都翻唱瘋了。

雖然今年才過了還不到一半,但照這個趨勢下去,今年的最受歡迎影視劇曲目獎項,十有八九還要被白鶴收入囊中。

她找出收藏夾裏的幾首歌,給兩位老爺子試聽。

倆老頭半眯著眼睛,手搭在膝蓋上打拍子。

“嗯,不錯。”

“確實,比那些口水歌強多了。”

他們雖然也算半個同行前輩,但已經很多年不聽流行歌了。

聽不懂!

有時候無意中翻開什麽“熱門金曲”“流行金曲”榜單一看,那都啥啊?

曲不成曲,調不成調,嘿嘿哈哈無病呻吟,翻來覆去就那幾句不知所謂的話……

沒聽說取得什麽巨大的成就,也沒見得人人耳熟能詳,這就成了年度金曲了?

說他們落伍也好,說他們跟不上潮流也罷,反正那些歌在他們看來,都是辣雞。

不懂,真不懂。

但小白這孩子,還真不錯。

人他們是親眼見過的,也有兩次聽他現場教導廖初唱歌,中氣十足,氣息悠長,吐字清晰,各種高低音轉換信手拈來。

唱功硬是要的。

而這幾首主題曲也沒有跟風隨大溜,就挺言之有物的。

確實不錯。

池佳佳捧著臉癡笑幾聲,悠悠歎道:“下周我就開始帶薪休假,前段時間太忙了,都沒顧得上看劇……”

偶像獻唱的劇,她一定要衝。

這會兒人還不太多,廖初端著幾品水果布丁上來,聽了這話,順口問道:“怎麽現在休假?”

不年不節的。

“人少嘛,馬上就是高考、中考,再然後就是暑假,哪兒不人山人海的,能錯峰就錯峰啦。”池佳佳道。

反正她家就在本地,也不稀罕什麽攢到年底回老家過節之類的。

池佳佳伸手接了,雙眼放光,“哇!真漂亮!”

天氣漸熱,各色時令水果上市,廖初買了不少,今天推出了特色甜品:

水果布丁。

暫時有三種口味:草莓、芒果和桑椹。

各自的布丁主體都加了純正果汁,使得本該是奶黃色的布丁呈現出很溫柔的色調,粉色、黃色、紫色。

看著就奶呼呼的。

飽滿的膏體裝在胖嘟嘟圓滾滾的玻璃小罐內,側麵迎光看過去,瑩瑩透著亮。

固體布丁大概隻占了約莫三分之二的高度,再往上,是由新鮮果泥和方塊果肉堆疊而成的豔麗組合。

吃的時候,用勺子從上麵垂直地鏟下去,顫巍巍晃悠悠,若實力足夠,能一次性鏟出來完整的三層。

宋大爺人老心不老,內心世界十分粉嫩。

那隻最粉嫩的草莓布丁,就是他點的。

老頭兒努力挖著,還不忘問:“那個桑葚酒相當不錯,今年還做不做?”

廖初點點頭,“做的。”

每天吃飯來一盅,都成習慣了。

他右手一擰,就聽到一聲極其細微的“啵唧”,濕潤的膏體與瓶壁分離,大一塊草莓布丁馱著濃鬱的果醬、果肉就上來了。

濕潤潤的,在陽光下瑩瑩泛著水光,剩下的切麵極盡光滑,半個氣泡都看不見。

宋大爺認真點頭,給予充分肯定。

真是一塊好布丁!

厚重的果醬承受不住重力,開始順著紋路下滑。

他趕緊砸吧下嘴兒,下唇用力前傾,成功趕在果醬滴落之前攬入。

唔。

最先感受到的就是濃鬱的奶香味,絕對是當天的新鮮純牛奶,超市摻水的那種沒得比。

然後是稍顯尖銳活潑的果香。

果醬中有大塊大塊的草莓果肉,混著蜂蜜,還有另一種奇異的香甜。

酸酸甜甜,溫柔的香氣……像什麽?

是正經草莓的味兒。

有點兒熟悉。

他微微眯了眼,仿佛陷入回憶。

好像,在哪兒聞過似的。

傍晚的陽光照進來,穿透空出來的半邊玻璃瓶,落到桌上時,悄然散成七色光束。

啊,是了。

年輕那會兒,去樂團的路邊,好像有幾棵野草莓,每年春日都會開出嬌俏的小白花。

走在路上,似乎都能聞到一點甜絲絲的香氣。

等到五六月間,野草莓陸續成熟,一顆顆小紅果實點綴在綠葉間,十分好看。

那個年月,物資並不像如今這樣豐盛,路邊的野果也是搶手貨。

他總特別積極。

從草莓開花時,就暗暗記著,那一棵有幾朵,這一棵又有幾朵。

等它們要熟了,便早早守著,趕在眾人之前,摘那麽一捧。

野草莓並不像如今人工栽培的那樣碩大好看,小小巧巧的一顆,大部分可能都長得不大好看。

但他卻如獲至寶。

每每都要用洗得幹幹淨淨的白手絹包起來,小心翼翼地藏在懷裏,一路狂奔。

然後,近乎虔誠地捧給曾經最心愛的姑娘。

總會有那麽三兩顆野草莓被擠破,流出鮮紅的汁液,浸透手帕。

其實說起來,他現在已經記不太清那姑娘的模樣。

但那草莓汁殘留在空氣中的淡淡甜香,卻像直接刻在腦海中似的,偶爾一陣風刮過,那股暫時沉寂下來的甜香,便會打著旋兒地飛起來。

那邊池佳佳也有些恍惚。

不知怎的,她又記起兒時的好多事:

第一次考一百分,第一次跟爸爸媽媽去遊樂場,第一次有了心愛的自行車……

點點滴滴,都像夏夜草叢裏飛出的螢火蟲,一閃一閃,飛滿天。

廖初仔細看著他們的反應,滿意地離開。

他在裏麵加了感情果。

之前的短短四天,他就從棗兒娘身上收集了近百顆感情果,結結實實裝了兩個大玻璃罐。

【話說,餘渝一直對他廚房裏那一整麵牆的空玻璃罐好奇不已。

分明什麽都沒裝,可卻寶貝得很……

他曾問過,當時廖初沉默半晌,終究是無法對他撒謊,便誠實道:“是感情。”

餘渝:“……好吧。”

廖初:“……”

喂,你的遷就和敷衍都寫在臉上了!】

在廖初看來,那個不幸又幸運的女人,簡直像一台移動的感情醞釀機:

送盒飯、送水、發工錢……等等等等,隻要一丁點兒善意,就能輕而易舉地結出六七枚飽滿的果實。

他給這些果實命名為“幸福”。

隻要一丁點兒,就能勾起過往最甜美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