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把我們賣了個好價錢
老二和老三極力催促，老大座山雕張樂山卻委實有些難下決斷，但他的猶豫不決，並不是接納日本人讓他在心底裏和民族情感上難以接受，而純粹是基於自身利益上的考量。
這樣做，是不是劃算？！
在座山雕張樂山的心底裏，就有這樣的一座衡量利益的天平，在不住加加減減，仔細盤算。
作為一個自幼上山為匪，曆經幾十年政權更迭風風雨雨的老土匪，張樂山從來就沒有什麽亡國奴的想法，所謂國破山河在，有山在，就有他張樂山嘯傲山林之處，哪管什麽國，哪管誰來坐龍庭？
他來回踱步，終於長籲一口氣，回到專屬於自己的太師椅上坐下，對老三張少雲說道:“去請藤川大佐過來！”
“是！”老三張少雲當即麵露喜色，騰地站起身來，快步出門離去。
雷睿和羅根就靜靜地站在窗外的黑暗中，靜靜地看著屋內的密會。
過不多時，老三張少雲帶著三名日本人，走了進來，他在山下時，麵對郭琴這幫遊擊隊員時，趾高氣揚，囂張得很，此刻在三名日本人身前帶路，點頭哈腰，滿臉堆笑，奴顏婢膝的醜態，看得雷睿心裏無名火騰躥而起，麵色冷峻。
“三爺！藤川大佐到了！”張少雲說道。
座山雕張樂山無聲地瞪了一眼老三張少雲，目光中帶著責備，剛才他的這般奴顏婢膝的舉動，令得座山雕張樂山這個老匪頭心裏十分不爽，責他墜了威虎山的威風！
張少雲心中一凜，低頭服軟，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藤川大佐腰間掛著武士刀，別著手槍，昂首站在堂中，與匪頭張樂山目光對峙，傲然問道:“怎麽？這就是三爺的待客之道？”
“坐！”張樂山沉默一會兒，才冷著臉微微抬起手，冷冷地說了聲。
藤川大佐雙眼一縮，有些疑惑地轉頭看了一眼老二和老三，這麽個細微的舉動，立即就讓老大座山雕張樂山心中一凜，雙眼微微一眯！
作為一個曆經數十年風風雨雨的老土匪，座山雕張樂山一直穩坐在大當家的這個寶座上，鐵打的老大，流水的老二老三！從他18歲那年開始，這個規律就開始發生作用，一直到現在，他始終隻設老二和老三兩個位子，不會像其他的土匪窩那樣，搞出一大堆的當家的位子出來。
現在老二和老三這麽積極靠攏日本人，跟這個藤川大佐之間，有如此默契的眼神交流，這很不尋常。
不過在表麵上，張樂山什麽表情都沒有，跟藤川大佐寒暄幾句，始終不進入正題。藤川大佐有些不耐煩，皺眉問道:“三爺！山寨裏來了貴客，為何不介紹給我認識認識？莫非三爺還沒有下定決心？”
張樂山沉吟不語，看了藤川大佐半響，才沉聲說道:“藤川大佐答應的好處，一個都沒見到，你說我如何能下得定這個決心？”
“原來三爺擔心的是這個！”藤川大佐哈哈大笑，“大日本帝國關東軍司令官閣下位高權重，何等尊貴，他答應的事，難道還會糊弄你不成？我們已經知道，盟軍會派人前來搞破壞，接應他們的人，是教導旅！三爺與教導旅一向也有不和，這一次，司令官閣下已經下定決心，要徹底剿滅教導旅這樣的流匪！三爺，在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要一步行差踏錯，毀了一世英名啊！”
這等威脅之語，張樂山倒沒怎麽放在心上，關東軍要真能一舉剿滅群山之中的各路豪傑，還用得著等到現在？早就下手了！不過藤川大佐所說的這些機密，倒的確不可不察，但是最關鍵的，還是日本人答應的好處！
張樂山長籲一口氣，抬頭看著天花板，沉思半響，才回過神來似的，說道:“你說的這些人，現在就在我的手上！這麽晚了請大佐過來，就是要談談大佐答應的好處一事！為了抓住這些人，威虎山可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人在哪裏？”藤川大佐沉聲問道，對張樂山此話，絲毫沒有感到意外，顯是他早就知道這個事，“三爺要的好處，”他沉吟道，“300支三八式步槍，帶刺刀，十萬發子彈，200顆手榴彈，一大批藥物，100根金條，不是個小數目！我希望你手裏的這些人，值得上這個價！”
“他們會值這個價！”張樂山沉聲說道。在這個藤川大佐麵前，他感覺自己的底牌都被他摸得清清楚楚，像是個透明人似的，什麽都被他看透了。
這種感覺，讓他心裏十分惱火，眼前的這兩個人，屬於他的兩個人，在這一刻，被他給歸屬到藤川大佐那一邊了，也許，是該換兩個人上來坐坐這個位子了！
聽到張樂山終於下定決心，老二和老三張少雲滿臉笑容，站起身來，對張樂山賀道:“恭喜三爺！賀喜三爺！”
張樂山哈哈大笑，這麽大一筆好處，仿佛已經到手，讓威虎山發展壯大，興旺發達，剛才心裏的一些陰影和不快，也被他很好地掩蓋在哈哈大笑聲之下。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聲輕笑，有人在鼓掌笑著說道:“恭喜三爺！賀喜三爺！”
這個聲音並不大，可是足夠讓眾人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張樂山的哈哈大笑聲因此而噶然而止，老三張少雲轉頭喝問:“什麽人？”
屋內的幾個人齊齊看向門口，正見到雷睿邊鼓掌邊慢步走了過來，仿佛這裏並不是威虎山群匪最為核心要緊之處，而是他家裏的後庭園，站在門口把守的四個士兵，荷槍實彈，正在瞪著他，也似是不存在的一樣，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藤川大佐三人不知情，隻是瞪著雷睿兩人，張樂山三人卻是滿臉震驚，尤其是大當家座山雕張樂山，更是像見到鬼似的，雙眼都似是要從眼窩子中跳出來。
盡管如此，他到底是久經風浪的老土匪，駭然之色一閃而逝，片刻就鎮定下來，哈哈一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貴客……”
沒有張樂山的號令，門口把守的四名土匪鬧不清狀況，不敢輕舉妄動，任雷睿兩人進門。
“恭喜三爺！”雷睿再次說道，臉上笑眯眯的，仿佛在說一件跟他毫無關係的事，“把我們賣了個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