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孟玉蘭還是決定陰曆二十九那天回老家。
放孟厚德一個人在老家過年, 她還是不?放心。
她倒是不?怕老家人念叨，說她沒孝心不回家看看爺爺奶奶和叔伯。
隻是擔心到時候孟厚文回去了，把孟厚德拒絕工作的事情一說, 再加上老孟家二?老，孟厚德一個人扛不住壓力。
還是她在場比較好，多?少能夠提點他一下。
而且, 孟厚德在老家對聯賣的怎麽樣?，她也不?知道。
孟厚德已經回去幾?天了, 兩人也沒通消息，又沒個人能傳話。
孟玉蘭這邊的貨已經全都賣光了, 還有一單沒接。
一開始全靠孟煜樹送貨上門賣出了一半, 孟玉蘭去了幾?家單位和工廠都吃了閉門羹,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采購員, 對方?一開始也不?搭理。
但是孟玉蘭想了辦法, 先是送了幾?對對聯, 每個樣?品送到家裏，又留了聯係方?式。
沒想到過了兩天, 那個采購員還真打電話過來了。
說是把對聯送給廠裏領導, 結果領導的太?太?很喜歡，說是想給家裏的親戚也買一點。
於是采購員就?來聯係孟玉蘭了。
就?這樣?，采購員一下在孟玉蘭這裏訂了三十對箔金字對聯，三十對小號對聯，還有六十個福字，三十個年畫。
這一單就?是好幾?百塊。
剛做完這筆生意，之前的陳姐又打了電話來。
孟玉蘭運氣好, 剛巧她收攤回來，路過超市沒走多?遠, 超市老板娘的孩子追出來叫住她，她就?接到了電話。
陳姐說有個朋友想找她買十對箔金字的對聯，再買幾?個福字。
買的少，問她能不?能送貨上門。
孟玉蘭連忙答應。
接二?連三的好運氣，孟玉蘭就?將?手頭上所有的對聯都賣了出去，當?然，一些小號的不?走俏的，她也是半賣半送掉了。
隻給自己家留了一些，還給樓下的林阿姨送了一對對聯和福字。
她主要是想拜托林阿姨關?照一下孟煜樹。
因為過年的時候，隻有孟煜樹一個人在家，雖然應該沒什麽事，但是還是有個人照應比較好，其他人她不?指望，隻有林阿姨一家是熱心腸又善心的，而且這些天，孟煜樹和林阿姨的小孩關?係處的不?錯。
林阿姨的兒子很喜歡找孟煜樹一起?玩。
二?十八號晚上，孟煜樹做了一碗紅燒排骨，炒了個小白菜，再配上一小碗酸蘿卜榨菜。
他做的紅燒排骨雖然沒有孟厚德做的那麽好吃，但是味道還不?錯，對於一個新?手來說，能做成這樣?已經很有天賦了。
“姐，你多?吃點。”孟煜樹給孟玉蘭夾了兩塊排骨。
“好，你自己也吃，這幾?天姐姐不?在家，你自己要按時吃飯，多?看書。”孟玉蘭叮囑著，她今天和孟煜樹去了一趟市場，買了很多?食材，一條魚，兩斤肉，還有兩斤蝦，大白菜也買了兩顆，家裏還剩一下幹貨和臘味，就?孟煜樹一個人吃，夠吃一個星期了。
用不?了一個星期，孟玉蘭就?能回來。
孟煜樹點頭如搗蒜。
“我知道。”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於哥給我的書看完了，我上午在外麵碰到他，說要還書給他，他不?要，我給錢他也不?要。”
“於哥？於斯然嗎？”
“對，他讓我叫他於哥。”
“哦，他不?要就?算了。”
“他說後麵他等了我們好幾?天，我們都沒去，問我們是不?是換地方?擺攤了。”
“這些天不?是都下雪嗎？他在那等我嗎？”
“他說那邊市區有人鏟雪的，還是有人擺攤的。”
孟玉蘭點頭，“那你怎麽說的？”
“我說我們最近都沒擺攤，其他的就?沒說了。”
孟玉蘭想了想，“小樹，有個事情我想問問你。”
“什麽事？”
孟玉蘭放下碗筷，認真地看著他，“過完年，我打算擺攤賣文具，但是隻賣半個月的樣?子，我要開學了，我想問你，你想上學呢，還是繼續擺攤做生意？”
孟煜樹也沒想到孟玉蘭會忽然問自己這個。
“你不?用急著回答，等我回來再說也可以，還有時間，我大概初三或者初五回來，如果你要是想上學，就?幫你去上個戶口?，可能要花點錢，麻煩一點，安排你從高一開始學，要是你想繼續擺攤，我是想商量一下，讓你和我爸一起?開個店，至於開什麽店，還要再商量。”
孟煜樹：“我和叔叔一起?嗎？”
“對啊，我爸那個人，我不?放心的，你跟他一起?我覺得好些，我是想在開學前攢夠開店的錢，等到畢業了，我們就?一起?搬走，當?然你要是在上學的話，也要看你自己的想法，你不?想走就?留在這裏。”
孟煜樹一直看著孟玉蘭，他沒想到，孟玉蘭的規劃裏有他。
“我想跟你和叔叔一起?！”
他像一隻單純的薩摩耶，眼睛在發光。
孟玉蘭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好啊，那到時候轉學也可以的。”
吃了飯，孟煜樹去洗碗，孟玉蘭就?去看書了。
最近每天晚上她都會看兩個小時的高中課本，然後看會兒雜誌再去洗漱睡覺。
高三的課本她大概翻了一遍。
重?生後，她的記性好像變好了，特?別是書上的知識，她看兩遍就?記住了。
孟玉蘭還挺慶幸自己是個文科生，文科好幾?門都是靠死記硬背，特?別是曆史?。
而且她嫁人之後請了老師跟著學了一段時間英文，她的英語水平比現在的高中生要強很多?，做了幾?張試卷試了試水平，就?知道不?需要在英文上花很多?時間了。
這樣?一來，她可以專攻其他科目。
她現在最犯愁的是數學，她幾?乎得從頭開始學，找出以前的試卷，她發現基本上後麵的大題都不?簡單。
距離高考，隻有幾?個月的時間，孟玉蘭已經做好了規劃。
第二?天一早，孟玉蘭裹上衣服收拾了東西?，隻拿了個書包，裏麵放了兩本雜誌一本資料書，還有紙筆，別的都沒帶，還是孟煜樹給她多?放了一個蘋果，幾?顆話梅糖，怕她路上顛簸，吃點糖，舒服一些。
蘋果也是昨天才買的，又大又紅的紅富士蘋果。看著就?好吃。
路上要是餓了渴了都能吃。
孟煜樹簡直貼心的像個小棉襖。
“姐，你坐車要小心，東西?丟了沒事，要是遇到危險可要求救。”
“我就?回個老家，哪能有什麽危險。”
“你一個女孩子，回老家的車人擠人，要是遇到扒手呢？你長得好看，流氓壞蛋要是盯上你，那可危險了。”孟煜樹越說越不?放心，“姐，要不?我送你回去，然後我再回來。”
孟玉蘭：“你想太?多?了，我又不?是沒有一個人回去過，而且你一來一回也太?麻煩了。”
孟煜樹想了想，“那姐姐你把帽子戴上，圍巾也包上。”
孟玉蘭：“我知道。”
“那我送你到客運站。”孟煜樹幫她拿著書包。
他這個樣?子，倒像個送她的家長了。
孟玉蘭笑了笑，“你才是一個人在這過年，要小心點，睡覺一定要鎖好門。”
“嗯嗯，我會的。”
“有什麽事就?下樓找林阿姨，我跟她打好招呼了。”孟玉蘭一邊套圍巾一邊說。
等兩人到了客運站，孟玉蘭要上車的時候，孟煜樹看孟玉蘭的眼神才流露出不?舍。
相處雖然沒多?久，但是這些天，孟煜樹已經完全把孟玉蘭當?成親人了。
孟玉蘭上車找到座位坐下，車就?開了。
她沒有坐到靠窗的位置，所以隻能隔著人和孟煜樹揮手告別。
車還沒開遠，孟玉蘭就?看到孟煜樹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不?知道是不?是玻璃太?模糊，她總覺得孟煜樹的眼睛都紅了。
一路上顛簸了許久，終於要下車了。
孟玉蘭要去換乘回南光村的車。
這輛車隻到龍溪鎮，她要轉車才能到南光村。
下車後，她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來到了乘車的路口?，那裏果然停著兩輛大巴，車頭車尾都放了個牌子，寫了：龍溪鎮——高山鎮。
隻有這趟車會路過南光村。
孟玉蘭每次回老家都是坐這趟車。
車裏沒人，車門也是關?著的，孟玉蘭站在車邊等了會兒就?來人了。
司機剛打開門，孟玉蘭就?看到旁邊粉店坐著的幾?個人就?起?身上車，應該是和她一樣?都在等車。
孟玉蘭裹緊圍巾，剛要上車，就?聽見司機喊：“我這車不?開，你們等下一輛，馬上就?來了。”
孟玉蘭隻好又退了幾?步。
剛剛上車那幾?個人也跟著罵罵咧咧地下了車。
這趟車一天就?幾?班，孟玉蘭記得上午兩趟，中午一趟，下午三趟。
現在是十點多?，應該還有一趟。
要過年了，每天坐車回老家的人都很多?。
沒過一會兒，孟玉蘭站的這塊就?多?了很多?人。
大部分都是拖家帶口?，或者是中年男女，像孟玉蘭這樣?年輕女孩一個人的比較少。
孟玉蘭感覺有人盯著自己。
她環顧一圈，發現那人在人群裏，一張鞋拔子臉，眼睛不?大，眉毛又短又濃，一直看著她，眼神讓她很不?舒服。
她皺著眉，忍著不?適，心想這班車要是不?坐，就?得等到中午了，多?等一個多?小時，著實沒必要。
於是在車來了之後，她還是選擇上了車。
她選了個靠後的位置，誰知道，很快剛才那個男人也上了車，朝她這邊走來。
他直直地看著孟玉蘭這邊，看著像是要坐在她附近的樣?子。
孟玉蘭有些排斥，並不?想讓他坐在自己附近，可是男人竟然直接在孟玉蘭旁邊坐下了。
她渾身僵硬，一股寒意冒上來，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這時候的車上都有一個售票員，負責售票檢票。
她拿著喇叭大聲?喊：“龍溪鎮到高山鎮，十分鍾之後發車，還有要上車的沒有？馬上發車了，龍溪鎮到高山鎮的。”
孟玉蘭坐在裏麵，臉色很難看，因為旁邊的男人緊挨著她坐，身上還有股奇怪的味道。
他自己那邊明明還很寬，卻要擠著裏麵坐，這行為就?很不?正常，可能是覺得她年紀小，不?敢聲?張。
孟玉蘭沒想到自己還真遇到這種事，她沉著臉，冷眼往旁邊看了一眼。
男人正對著孟玉蘭笑，被孟玉蘭這麽冷冷地看了眼，有些尷尬。
猶豫再三，孟玉蘭決定下車，雖然一個小時就?能到家，但她實在不?想和這男人坐在一起?，更何況誰知道發車之後他會做什麽。
於是孟玉蘭站了起?來。“讓一讓。”
“做什麽？”男人一嘴方?言。
“我要出去。”
“馬上要開車了，出去做什麽？”
孟玉蘭懶得跟他說，直接往外走，卻被拉住衣服。
孟玉蘭叫了一聲?，“你幹嘛？”
整個車的人都看了過來，“我要下車。”
“你不?坐車啦？”售票員也聽到動靜。
“不?坐了。”孟玉蘭的語氣生硬，愣是擠了出來。
那男人臉色不?好看，“都要開車了，還走什麽。”
孟玉蘭沒搭理他，加快腳步下了車。
車裏的人都看著她。
她下車後，往後看了眼，沒想到那個男人也跟著下車了。
孟玉蘭臉色一變，腳步不?敢停下往前跑。
回頭看，那個男人也追了過來，孟玉蘭往人多?的地方?走，想著人多?，他應該不?敢做什麽。
結果那人似乎一點也不?怕。
孟玉蘭心一慌就?跑的更快了。
猛地撞到一個人，她疼得倒抽一口?氣，但是顧不?得這麽多?，下意識去看那個男人追上來沒有。
要是還跟著她，她就?要去找有電話的地方?打電話報警了。
“你走這麽快做什麽？回不?回家了。”
孟玉蘭瞪大眼睛，那個男人的話讓她想到了電視裏那些拐賣婦女的人，就?是裝作女人的父親或者丈夫，愣是在人群裏當?著大家的麵把人拖走的。
她的腦子轉的飛快，不?能給他演戲的機會，到時候自己話都說不?出來，她立刻高聲?呼救，“這人是人販子，救命。”
“你胡說什麽，我是你老公。”
圍觀群眾已經看了過來。
孟玉蘭一口?血嘔在心頭，顧不?得那麽多?，大聲?喊：“你胡說什麽，你長成這樣?，我要是嫁給你，我就?是倒了十八輩子血黴，你再過來我就?報警了。”
男人本就?蠟黃的臉變得烏青。
周圍的人都笑出聲?。
“這女孩子說的沒錯，就?你長成這樣?，哪個女的嫁給你，那真是祖上缺德，倒了血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