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呸,下頭男
“莫說侯爺不信,我自己也不信。”趙瑾又笑了一下,眼眶卻依舊泛紅還蓄著淚,“我同侯爺夫妻十七年,最多算個相敬如賓,若說情根深種,同生共死,這的確說笑。情愛與習慣不能混為一談,卻實在難以分辨,至少……我是難辨自己心意的。”
“我勢利虛榮,鑽營弄巧不假,卻並非無心,突逢巨變的無措與枕邊人戰死沙場再不能見的難受相互混雜,叫我自己也無從分辨。”她緩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不是我,不會理解乍逢巨變危機四伏,而我卻勢單力薄毫無反擊之力的無助,懷疑也是正常。”
以裴西嶺所處的位置和職位的敏感性,路邊經過條狗都得探查一二,更別說他大後方的枕邊人,他孩子們的生母。
趙瑾也懶得演什麽情深義重,索性坦然承認。
雖然理論上來說好像的確是孤魂野鬼附了身,不過他裴西嶺又不是高僧道士,輕易也想不到這上頭來。
她便承認,她就是突然死了丈夫不習慣,忽然覺醒母性,忽然有了腦子和危機感。
人麽,不逼一把,誰知道極限和潛力在哪。
裴西嶺偏過眼神,不知在想什麽。
趙瑾親手寫的和離書倒是被晾在一旁,從頭到尾都沒搭理。
心裏估摸著時間醞釀夠了,趙瑾緩緩起身,眼淚還敬業的留在泛紅的眼眶裏,倔強而又楚楚可憐:“侯爺既不信我,不如便應了和離來的利落,我也不願成日操持家宅,卻反被冠上細作名頭!”
說罷,她轉身欲離開,未曾想手腕卻被緊緊抓住。
她微微皺眉,剛轉過身就被一股大力反推過來,抵在桌邊。
瞬息之間,她正與裴西嶺四目相對,身體緊貼,彼此間呼吸可聞。
她猛然瞪大眼睛,下意識就要推開他,未想麵前的人卻紋絲不動。
“你做什麽?!”
裴西嶺箍著她的腰又緊了些,麵容湊的更近,近乎抵著鼻尖:“我與夫人情深意篤,無可比擬,和離之言,望夫人日後莫再提起。”
趙瑾這回眼眶是真紅了——氣的。
沒見過這樣的耍流氓。
去你丫的情深意篤!!
去死啊啊啊啊啊!!!
男女力氣本就差異甚大,裴西嶺更還是武將出身,趙瑾掙紮半天,隻掙紮了個寂寞。
她所熟知的那些格鬥技巧在裴西嶺這裏全都是無用功。
她越是掙紮,裴西嶺就越是抱的緊,雙手雙腳齊齊被箍住,輕易動彈不得,還反倒因為這點掙紮將兩人衣裳都弄的淩亂不少,她發間的玉簪也不慎滑落,半邊發絲落下,更有幾絲落在了她眼前。
裴西嶺一手箍住她,一手抬起,想要拂去這幾縷發絲。
趙瑾抬起頭怒瞪著他,蓄在眼眶裏的眼淚也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裴西嶺一怔,下意識鬆開了手。
雙手一得到自由,趙瑾立刻給了他一巴掌,扇的他偏過頭去。
不知是沒反應過來,還是意識到了自己行為有過,裴西嶺沒有躲閃,在趙瑾扇完後才退後兩步,保持安全距離。
“今日是我孟浪,夫人莫怪,天色不早了,夫人早些安寢。”裴西嶺朝她點了點頭,臉色極其淡定。
說完他理了理衣裳,轉身便離開了。
趙瑾眼睛冒火的看著他的背影,胸口怒氣翻湧,她緩了一口氣,片刻後才冷靜下來,眼睛雖還紅著,卻到底冷靜了下來,想著裴西嶺方才這一手的目的。
裴西嶺不是重色之人,夫妻間更少有溫情。
方才……
她皺起眉頭,又舒了口氣,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
方才若非這幾滴生理淚水,還不知道要怎麽樣。
她可不是被輕薄一下就氣哭的人。
她揮退了想要進來的惜夏等人,自己走到梳妝台前慢慢梳理自己淩亂的衣裳和頭發。
忽地,她動作頓住。
少頃,她緩緩靠近銅鏡,微微偏過頭,左邊鎖骨下的紅痣靜靜落在那裏,悄然又顯眼,叫人忽視不得。
原來如此。
她眯了眯眼。
無論目的為何,耍流氓就是耍流氓。
呸,下頭男!
她慢條斯理的打理好自己,才叫了惜夏她們進來。
“夫人,方才世子與三公子下學回來,被侯爺叫去了前院。”惜夏道。
“不必管。”
趙瑾不著痕跡的翻了個白眼。
這會兒天還沒黑,雙胞胎也才下學回來。
還“早點安寢”,也不看看老娘吃晚飯了沒。
沒話找話尬聊,你還知道自己沒幹人事麽?!
惜夏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隻繼續道:“聽說還叫了世子的小廝進去回話,不知是為了什麽緣故。”
趙瑾想了想,道:“大抵是為了先前州哥兒受傷的事吧。”
她方才的資料裏描寫裴承州受傷比較細致,裴西嶺大概先前聽說過裴承州受傷,隻是沒有親眼見過,到底不夠深刻。
方才她瞧著那一刻鍾的時間裏,他隻有在裴承州那一頁停留時間最長。
老流氓別的不說,對孩子還是比較上心的。
再說裴承誌已經沒戲了,裴西嶺對裴承州這個世子之位也沒什麽想搞走的想法,那裴承州所收到的重視程度大抵是要同比以前的裴承誌的。
傻兒子大概會很高興了。
接下來的兩天裏,趙瑾對裴西嶺沒個好臉色。
連幾個孩子都察覺到了,裴羨悄悄問過她,隻是這種事趙瑾自己都沒臉說出口。
裴西嶺看著也沒有絲毫影響,該幹嘛幹嘛。
正在接風宴前夕,卻意外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林大姑娘?”趙瑾挑眉。
林清茹,林副將的長女。
裴西嶺曾經交付後背,現在卻不再提起的、那位戰死的左右手。
“請她去正廳吧。”
“是。”
趙瑾剛走出正院沒多遠,就見裴歡顏也遠遠過來了。
“母親,聽說清茹過府來了?顏兒也想同母親一起去瞧瞧她。”裴歡顏抱著她的手臂道。
“那便一同去吧。”
“好呀。”裴歡顏清聲應了,接著道,“我前日還去林府瞧了她一回,她很是傷心,人都沒多大精神,卻不知為何今日來我們府上。”
趙瑾搖了搖頭。
兩人略聊了幾句就到了正廳。
裏麵正站著一位白衣姑娘,身形消瘦,背身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