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生辰送她一顆星星(二更)
陶姐外出,朱婆婆在水果店幫忙看店。
原本溫長齡今天要上白班,之前她幫過忙的同事替了她的班,於是得了空,也在水果店幫忙。
陶姐十點多才回來。
朱婆婆問她:“那老太太沒什麽事吧?”
“人沒事,錢花了不少。”陶姐說,“老太太要求做檢查,花了施芳兩千三百多。”
劉施芳也是荷塘街的街坊。
去年夏天,她丈夫下海救人,搭進去了一條命。婆婆受不住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打擊,中風偏癱了。去年冬天,小孩又被查出了心髒病。
陶姐本來是要去學校看愛國和愛民的兒童節表演,在半道上碰到了劉施芳。劉施芳騎電動車剮蹭到了一個老人家,自己也受了傷。陶姐熱心腸,沒去看表演,陪同劉施芳去處理事故了。
“做了什麽檢查這麽貴?”朱婆婆打電話問過,老人家隻是稍微被蹭了一點,不嚴重。
“做了全身檢查。”陶姐說,“先去的大醫院,按老太太的檢查要求,大醫院要三四千。那老太太說自己知道一家私人醫院,雖然規模不大,但也是正規醫院,去那邊檢查能便宜一點。我們看老太太的情況也不嚴重,就叫車去了小醫院做檢查。”
“沒被坑吧?”
不是朱婆婆多疑,是現在碰瓷訛人的手段越來越五花八門,防不勝防。
“應該沒有,我看著人去做的檢查。”陶姐一臉愁容,“施芳自己的手也受傷了,她舍不得花錢,片子也沒拍,就在藥店買了兩瓶紅花油。她前兩天剛失業,汪汪的手術費也還沒著落,又搭進去了兩三千,老天還真是專挑一根麻繩來扭。”
朱婆婆也歎氣。
汪汪快五歲了,心髒手術不能再拖了。
在旁邊一直沒開口的溫長齡突然問陶姐:“有照片嗎?”
“什麽照片?”
“事故現場的照片。”
“有,我拍了。”
陶姐把照片翻給溫長齡看。
溫長齡認識這位老人家,前陣子這位老人家在帝宏醫院門口也被人撞到過,也是電動車,老人家也說知道一家更便宜的私人醫院。
下午。
一個小朋友抱著一把太陽花形狀的塑料凳子走進了當鋪。小朋友用凳子墊腳,站到上麵去夠當鋪的櫃台。他太矮了,錢周周都沒發現他。
他踮著腳,就快要夠到的時候被人抱了下來,抬起頭,看見一個大人。
“不能爬高,會摔。”
是謝商回來了。
“老板。”錢周周站起來後才看到小朋友。
他叫汪汪,還沒有上幼兒園,因為他身體不好,不能跑不能跳,幼兒園不敢收他。
“你是老板嗎?”
謝商蹲下:“我是。”
汪汪口齒清晰,表達能力很強:“王奶奶說,這裏可以用東西換錢,那我可以用東西跟你換錢嗎?”
除了隻接受死當這條規矩之外,如意當鋪還有一條規矩,不跟未成年做交易。
但今天是兒童節。
謝商可以破例:“你想用什麽換?”
汪汪把他藏在衣服裏麵的長命鎖掏出來,嬰兒拳頭那麽大:“這個可以嗎?我媽媽說這個是我外婆送的,是銀子。”
“這個不收。”謝商幫他把小鎖收好,放進衣服裏。
汪汪很失望,因為他沒有更好的東西了。
“能用你的糖換嗎?”
汪汪手裏有兩根棒棒糖,是燈籠鋪的林奶奶給的。
謝商很耐煩地和他商量:“隻要一根就夠了,今天過節,叔叔家裏有個大朋友還沒收到禮物。”
汪汪立馬高興起來:“可以!”
他把更喜歡的葡萄口味給了謝商。
謝商收了糖,放進口袋裏:“你想要換多少錢?”他沒有用大人的口吻,而是一個當鋪老板和他今天的的對話,他們是平等的關係。
汪汪說:“兩千三百塊。”
“你要兩千三百塊做什麽?”
汪汪表述得很清楚,雖然他還沒有五歲:“我媽媽丟了錢,丟了兩千三百塊,我看到她躲起來哭了。要是我跟她說我撿到了兩千三百塊,她一定會很高興。”
謝商幫他提著他的太陽花小凳子:“走吧,叔叔帶你去撿錢。”
一個小時之後,汪汪的媽媽劉施芳來了一趟當鋪,走的時候眼睛是紅的。
傍晚的時候,溫長齡聽陶姐說汪汪的手術費有著落了,專家也找好了,後天就能住院,還說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幫的忙。
晚飯後,溫長齡獨自去散步。
“散步啊,溫小姐。”
好生疏的溫小姐。
聲音來自後方。
“怎麽不叫我一起?”
溫長齡停下來,等謝商:“你好像挺忙的。”
她今天路過了好幾次當鋪,都沒看見謝商。
“是挺忙,忙著給某人準備禮物。”
謝商遞過來一根葡萄味的棒棒糖。
溫長齡一臉疑惑地接過去。
“今天是兒童節。”
溫長齡知道啊,她覺得疑惑的是:“我不是小朋友。”
謝商笑:“溫小姐,大朋友也要過生日啊。”
六一兒童節是溫長齡的生日,她已經很久不過生日了。
她詫異謝商居然知道:“你怎麽知道的?”
“在萊利圖看到過你的身份證。”
去海底世界的時候要實名登記,謝商那時候看了一眼,溫長齡的生日很好記,他記性也不差。
“謝謝。”
道完謝,溫長齡拆掉糖紙,放嘴裏吮了吮。
“甜嗎?”
“嗯。”
謝商說:“那還挺值。”
溫長齡不知道,這是兩千三百塊的糖。
他們繞了一圈,糖也吃完了。
在路口,溫長齡打算和謝商分開走:“我回去了。”
“去我那。”謝商抬頭看了看天,終於黑了,“還沒有吹蠟燭。”
於是溫長齡跟著謝商去了他的院子。
他把蛋糕拿出來,點上蠟燭,隻點了一根。蛋糕是粉色係,謝商不會挑,拍了照片讓蘇南枝女士幫忙挑的。
蘇南枝女士問是不是送給她的,因為她的電影大賣了。
謝商說不是。
他關掉燈,牽著溫長齡走到生日蠟燭前麵:“除了惡有惡報世界和平之外,還有別的願望嗎?”
賭酒的時候,她說過她的願望是惡有惡報世界和平。
溫長齡搖頭。
蠟燭跳躍的的火焰像星子,映在了她的眼睛裏。
“那你就許跟我有關吧。”
她說好,閉上眼睛,許願:願謝商百歲長齡。
然後她吹滅蠟燭,抬頭看謝商,借著六月第一晚的月光。他真的生得很好看,像一件藝術品,即便她對男色並不關心,卻也不可否認,他有一副讓人難以移開眼睛的皮囊。
“你說過比起珠寶更喜歡甜品,但我覺得也要送你珠寶。蘇南枝女士說任何一位女士收到珠寶都會很高興。”謝商沒有送女士禮物的經驗,“你也會嗎?”
溫長齡回答:“我也會。”
他為她戴上手鏈,鏈子上的綠寶石被切割成了星星的形狀。
“長齡,生辰快樂。”
這是溫長齡的二十五歲生日。
有綠寶石,有滿天星辰,還有一顆謝星星。
生辰快樂,溫長齡女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