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謝商著了溫長齡的魔

“你的眼睛很漂亮。”

溫長齡回了一句謝謝,謝謝他的誇獎,也謝謝他的眼藥水。

次日,溫長齡上夜班。晚上整個科室都很安靜,不怎麽忙。

“護士長。”

屠啟珍應了一聲,放下手頭的事。

溫長齡過來:“昨天的事——”

“我已經聽說了。”

應該是齊女士告狀了,溫長齡剛想表達一下歉意。

屠啟珍問她:“你昨天跟那對母子聊了多久?”

“十幾分鍾。”

“你耐心真好。早上我接到齊女士的電話,聽了不到三分鍾,火氣就湧到了這兒。”屠啟珍比了一下自己的腦門,火氣很大的樣子,“不知道那位齊女士哪來的優越感,好像全世界的女人加起來都配不上她的寶貝兒子俊俊。說話一點口德都沒有,還好意思來告狀。怪我怪我,相信了我那同學的鬼話,還以為真是什麽青年才俊律師精英。”吐槽完,她問溫長齡,“沒吃虧吧?”

溫長齡搖頭:“沒吃虧。”

“那就好。不管他們母子說了什麽,趕緊清零,統統忘掉。”不用想也知道那位齊女士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屠啟珍很自責,“下次我再給你介紹真正的青年才俊,一定不讓你吃虧,我親自把關。”

屠啟珍就想給溫長齡挑個好的,不僅要家世好,還要人品好。

“我不著急談戀愛。”溫長齡靦腆地說,“我要慢慢挑。”

屠啟珍順著話問:“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溫長齡想了下:“乖的。”

不止如此——

“要很乖。”

這個回答令屠啟珍很吃驚。她以為溫長齡會喜歡那種在性格上淩駕於她的,畢竟溫長齡那麽溫順,沒想到她的喜好跟她平時表現出來的有這麽大的反差。

夜班之後,溫長齡休息了兩個白天。周五中午,佳慧給溫長齡打電話,邀她一起去聚餐。

晚上的局是穀易歡組的,他一個半吊子酒吧歌手,人菜癮大,隔三差五就把人約出來,在ktv開“個人演唱會”。

十次謝商能來個一兩次。

穀易歡唱歌有癮,就他一個人在唱,一副調都不準的煙嗓,偏偏喜歡唱情歌,歌越酸他越愛,鬼哭狼嚎,撕心裂肺的。

就這樣的環境,關思行還能開著電腦推演物理公式。關思行這人,腦子裏隻有物理。他小時候因為太沉迷物理,不跟人交流,被人以為是自閉。關老爺子為了改改他的性子,特地把他送去了花間堂的穀家。穀家和關家是姻親,穀易歡打小就多動,關老爺子想著一靜一動的兩小孩能互補,可互補了十幾年了,靜的還是太靜,動的還是太動,兩人磁場不是很合。

不過,他們跟謝商都挺合的。

謝商在走神,而且持續那個狀態很久了。賀冬洲認識他十幾年,看一眼就知道他有心事。

“伱在想誰?”

溫長齡。

指尖的煙早就燃成了灰燼,謝商這才摁進煙灰缸裏。他在想溫長齡,想早上她蹲在門口的樣子。

她一個人,抱著雙膝,蹲在門口,低著頭,安安靜靜地盯著地麵,身體一動不動,像一塊沒有靈魂的木頭。

謝商路過那裏:“在看什麽?”

她沒有抬頭:“螞蟻搬家。”

因為要下雨,螞蟻要找新家。好多隻螞蟻,成群結隊,排成長長的一排。

“好羨慕他們。”她幫螞蟻群把前麵的石頭障礙物踢掉,垂著腦袋,像在自言自語,“他們都有伴。”

溫長齡沒有伴。

她的媽媽、弟弟都不在了。

謝商對自己的認知一直都很準,他呢,沒有多少慈悲心,有仇報仇,連本帶利。但就是這麽很平常的一句話,讓他短暫地動了惻隱之心。

緩慢、艱難爬行的螞蟻挺像溫長齡,像迷路時候的她,繞來繞去,就是不停。

酒杯旁邊有朵玫瑰,不新鮮了,花瓣懨懨耷耷地蜷縮著,也像溫長齡,像抱著雙膝無精打采的溫長齡。

怎麽什麽都像她。

見鬼一樣。

謝商剛拿起玫瑰,這時有人來敲包廂的門,沒有節奏地亂敲,他的心情在這一刻煩躁到了極點。

門沒鎖,擰了就能開,敲門那人進來了。

“謝商。”

謝商抬了抬眼皮,看向門口,沒說話,指尖摩挲著玫瑰上的刺,手上動作輕,有種紮人的癢意。

他現在覺得玫瑰的刺也像溫長齡。

鬼哭狼嚎的歌聲停了,除了關思行,包廂裏幾人都看向門口的人。

是喬漪,帝宏醫院樓棟的喬漪。

她進來,扭扭捏捏了半天才開口;“我跟我同事在玩冒險遊戲,你能跟我去一趟我們包廂那邊嗎?”她的目標是謝商,“露個麵就可以了,不會耽誤你很久。”

這種戲碼在娛樂場所很常見。

謝商沒有耐心應付:“抱歉,不方便。”

若是這樣回去,一定會丟臉。喬漪放低語氣請求:“能不能看在盈盈的麵子上幫我這一次?。”

她口中的盈盈叫方既盈。

方既盈是謝商姑姑的繼女,謝商和她是沒有血緣關係的表兄妹。而喬漪跟方既盈是閨蜜,因為這層關係,喬漪也認得謝商。

“你誤會了。”謝商語氣不怎麽好說話,聽得出他心情不佳,“方既盈的麵子在我這裏沒什麽用。”

喬漪丟了麵,有點難堪:“不好意思,打擾了。”

喬漪走之後,賀冬洲問謝商:“誰啊?”

“不熟的人。”

小插曲過了,穀易歡繼續鬼哭狼嚎。

謝商一根一根把玫瑰上的刺拔下來,剛才不見有耐心,這會兒對著朵玫瑰,動作倒是不疾不徐。

又有人來敲門。

應該是換了個人,門敲得很懂禮貌,敲完等了幾秒之後,沒關嚴的門才被推開。謝商抬頭,玫瑰的刺突然紮進了指尖,血流出來。他看見了溫長齡,在昏暗的光線裏。

溫小姐,你又自己撞上來。

謝商放下玫瑰,抽了張紙,擦掉指尖的血:“你也玩遊戲輸了?”

溫長齡沒進來,就站在門口:“嗯。”

“他們讓你做什麽?”

“帶一個人回去。”她補充,“異性。”

謝商起身:“走吧。”

半個小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