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采下一束光
“你有沒有想過，那個怪物唯一的弱點是什麽。”
艾碧水把眼睛從手機屏幕上移開，抬頭看向方成，冷不丁地蹦出來一句。
這句話把他問蒙了，他之前從來沒有想過什麽弱點不弱點的，事實上他腦子裏的“計劃”隻是一個很粗淺的設想，根本沒有想過實施的細節。
如果說那個計劃是一篇畢業論文的話，到目前為止方成腦子裏隻是出現了“太陽風”、“磁感線”、“輻射”這幾個寫在文章開篇的關鍵詞而已，其實他連摘要都還沒來得及想出來。
但是他對麵的那個女生已經把正文在腦子裏全寫完了。
其實艾碧水想這個問題的時間比方成要長的多，她從設計出實驗開始就已經在預演了。
如果真的得到了最壞的一種結果，那麽這種結果所創造出來的生物會有什麽樣的特質？
她腦內推理得到的答案非常令人絕望，人類似乎會不可避免地完全失敗，隻不過當時她並不知道會有外星人這個變量。
雖然她在實驗仍在進行的時候一直在催眠自己不會中這個頭彩，但是人在心虛的時候腦子裏的胡思亂想是根本停不下來的。
所以現在她的計劃已經十分詳細了。
“這，這我確實沒想過……弱點……”
弱點？這玩意又不是神奇寶貝，還能根據弱點設計專屬的攻擊方式嗎？
“弱點就是它不會飛。”
或者說暫時還不會飛，還沒有學會自己生成能夠擺脫行星引力的身體結構。
“啊這，不會飛也算是弱點嗎……難道能用這個弱點消滅它？”
“我們可以憑借這一點把它引到剛剛說的地方，就是太平洋裏麵那個點。”
“這我不明白了。”
最開始和她討論問題的時候方成是很不好意思開口說自己不明白的，然而經過了幾個月的磨合他現在已經可以理直氣壯地說了。
爺就是廢物。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一個核電站吧。”
“嗯。”
“我在想，能不能從那裏取一個燃料球出來，然後激發出一個定向的超高能中子射線。然後是不是能夠憑借這個射線把它吸引到指定的位置……”
方成沒有回應這句聽起來像是疑問句的話，這個問題對他來說過於天馬行空了。
事實上本來艾碧水也不是對著他說的，是對著T-800說的。
“可以，事實上本身我在被設計出來的時候就自帶一個中子快堆的插槽，雖然可能和你們製造的中子源不是很匹配，但是應該隻需要稍微做些調節就可以了。”
在地表飛行器上麵安裝這樣一個插槽算是相當古典的設計，很多時候隻是裝飾用的，就好像帆船側麵的假炮眼一樣。
“你可以定向激發出高能的中子射線嗎？”
“那得看你們要多高能了，強度達到能夠穿透整個行星的中子射線有點困難，但是穿透大氣層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這話說完之後這兩人都愣住了幾秒，他們無法理解能夠穿透行星的射線需要多高的強度，這個能量的量級人類沒辦法想象。
“我們應該……不需要穿透大氣層，隻需要能從它的位置射向剛剛在地圖上標定的點位的海平麵就行了。”
艾碧水捋著自己的頭發梢，這是她思考時候的慣用動作。
“嗯……換句話說，我想從它所處的位置的高空中發射這一束中子，讓它在到達奇異點的時候正好和海平麵相切。”
中子沒有電性，在能量足夠高的情況下可以劃破空氣打出絕對直線。
“你的意思是，讓它自己追逐著射線遊到那個地方？”
也對，克蘇魯會遊泳有什麽奇怪的。
“是的，它不會飛，所以想要得到快中子就隻能去地麵。”
原來在這等著呢。
“那它這麽做的動機是什麽？它為什麽要費盡心思去追逐一條射線？”
“這我也不知道……其實我隻是根據之前這個怪物的行為判斷出來，這種放射線對它是有吸引力的，還有就是憑直覺猜的了……”
根據自己多年和寧雨安以及堂妹相處的經驗，方成無條件相信女人的直覺。
在他看來這個直覺已經通過了大數定律的檢測，可以當做一個有力的依據來使用了。
“那……那就按照你說的來吧，可是你怎麽確定它能看見這束光線的，如果是在高空打出來的話，能有這麽高的能見度嗎.”
“高能中子屬於電離輻射，應該可以直接激發空氣吧，這條射線附近空氣中的輕子受到激發會直接發光，理論上說用肉眼應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由於這個減速輻射激發出來的光子是連續譜，它會在空中打出一條炫彩奪目的光帶。
“而且現在的時間是下午，如果我們從傍晚開始射出這條射線，隻要月光不是很亮，從地麵上觀測，這條光線應該是清晰可見的。”
而且由於地球在向東轉，原生體抵達中太平洋的預定的位置的時候那裏應該已經是白天了。
地球的表麵隻有黎明之後才會朝向恒星，太陽風才有機會施展它的神威。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天氣了，如果陰天的話那是最理想的……”
陰天有兩個好處，第一是以遮擋來自太陽和月亮的雜散光，第二是反射空氣中人為激發的輻射。大城市的雨夜經常能夠看到雲層反射的霓虹燈光。
“嗯，天氣應該就是陰天。”
“誒，你怎麽知道的？”
也是昨天他吃飯的時候聽新聞上說的，這兩天從華中一直到菲律賓有一個巨大的雲團，它從昨天，也就是五月八日開始就給整個長江流域帶來了非常豐沛的降水，似乎一直到現在上海還在時斷時續地下著雨。
不過方成更習慣的天氣預報還是老家省台的，他至今仍然記得那句經典的“中部山區和半島內陸地區有中到大雪……”這句話令人印象深刻的原因是他至今都沒搞明白半島內陸地區到底是哪？是半島還是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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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成心裏從頭捋了一遍艾碧水說的話，這個計劃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在他看來堪稱完美。
我真的服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的比人和狗之間的差距大多了。
“然後……我想的是我們分開行動，一個人去高空當做光源，另一個人在大洋中心的那個位置等著，時機成熟的時候就釋放磁場，把太陽風引導到地麵來。”
明天清晨，全世界的人類將會看到整個地球曆史上最壯麗的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