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齊格飛的覺悟

這一晚上,霍德睡的並不好,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底總是隱隱約約的泛起不安,這種不安來源自內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遊戲裏被‘命運’、‘詛咒’之類的詞匯洗腦了,他居然做了關於這方麵的夢。

他夢到了混沌的漆黑、一點光源都沒有,而在其中,他看到了一對眼睛——並不是人類、而是金黃色的獸瞳。

然後……沒了

沒有什麽波瀾壯闊,沒有什麽創世大戰,一片漆黑之中仿佛沒有時間的存在,那種寂靜幾乎令人窒息。

而在這種環境下,他醒了……

“呼……”從自己的床鋪上起身後,他不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依舊是一片模糊,能簡單分辨出顏色,但所有的東西都被打上了厚厚的馬賽克,完全看不清周圍是什麽狀況。

而當他戴上了自己的智能眼鏡後,時鍾上的時間以及窗外那依然昏沉的天空告訴他現在的時間:淩晨四點,而他依稀記得自己入睡的時間並不算晚,也就晚上9點,也就是說他睡了大概7個小時左右。

真的不知道究竟是被噩夢嚇醒的,還是真的睡不著了……

到廁所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後,霍德下意識的去回憶自己在夢境之中的所見所聞,但在這個時候,他卻發覺自己什麽都想不起來,腦海之中可以說是一片空白。

畢竟也是夢境之中的內容,想不起來也是正常的……

“呼。”想到這裏,霍德隻是歎了口氣,他也沒多想,隻是拿起毛巾擦幹了自己的臉,再重新戴回智能眼鏡後,他便想要回到房間再眯一會兒,但在這個時候,和他對門的老穆的房門卻突然被打開了。

“嗯,老霍?”

走出來的人當然是老穆了,他穿著一身睡衣、腦袋上還戴著睡帽,看上去一副悠哉的樣子,而且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沒睡醒。

“你要用廁所?”打了個哈欠之後,穆思開口問道。

“不,我就洗個臉。”稍稍扶正了自己的智能眼鏡後,霍德直接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接著直接躺進了自己的遊戲艙之中。

他現在是睡不著了,所以決定繼續構思自己恰飯的內容:遊戲攻略,這種東西都是事先規劃打磨的,而且他還得時不時的發點進度到論壇上,不能讓那些關注著他的粉絲失望,維持熱度才能更好的恰飯啊。

不過,當霍德真正注視起遊戲艙營造出了全方位的虛擬熒幕的時候,他卻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明明雙手甚至都擺在了鍵盤上,但他完全就是打一段刪一段,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寫些什麽,最後甚至翻了翻自己的素材庫,看著那些截下來的圖片,他的腦海依舊一片空白。

然後,鬼使神差的,他點開了另一個文件夾,裏麵存著的都是他玩了《九界》以來收集到的‘親眼所見’的圖片,其中包括齊格蒙德、齊格妮還有他們的兒子辛菲奧特利,其中還有一係列斯露德的圖片……不,或許無限接近真實的《九界》之中,應該稱呼它為照片才對。

這些雜七雜八的照片甚至沒經曆過整理,看起來淩亂的很,但它們也不需要整理,因為對霍德來說,最重要的是在看到這些遊戲之中的截圖時能想到什麽。

齊格蒙德、齊格妮、辛菲奧特利、斯露德,以這些人為中心,當初經曆的那些代入感極強的畫麵在霍德的腦海之中閃著,而最後,他看到了一張女裝照。

繼承了母親美麗容顏的孩子穿著一身樸素的長裙,金色的發絲垂在一邊,雙手捂臉、一副無地自容的模樣。

“赫爾吉啊……”霍德不由笑了出來,但最後,笑意逐漸從他的麵容上消失了,剩下的僅僅隻有一聲歎息。

“咕嚕嚕嚕”

然後,不合時宜的,肚子就這麽叫了起來。

“怎麽肚子又開始叫了。”

…………

這一日,也許是因為頭一次在野外過夜的緣故,齊格飛醒的很早,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耳邊傳來的並不是叮叮當當的打鐵聲,而是格拉妮這姑娘的鼻響,而映入眼簾的也不是他早已熟悉、從小生活的房間與鐵匠鋪,而是略顯陌生的叢林。

“噅溜溜”

而在見到自己的主人蘇醒之後,格拉妮這姑娘開心的嘶鳴了一聲。

但是,吸引齊格飛的卻並不是他的戰馬,而是格拉妮身邊的東西——那是一頭野豬,不過很顯然已經死了,它的身上有被撕咬過的痕跡、但最為致命的卻是那貫穿了身軀的踐踏傷。

“你打獵了?”

“噅溜溜”

在聽到自己主人的問題後,她又嘶鳴了一聲,不過聲音比較大,這直接打破了叢林特有的靜謐,所以不由的,齊格飛將手指豎在唇前。

“噓,安靜。”他環視四周,看著其他兩張獸皮被褥,老矮人明顯聽到了什麽,但他不願意從睡夢中蘇醒,所以在那裏哼哼唧唧的,至於他的叔叔霍德,這個男人僅僅是靜靜的靠在獸皮上,安靜的躺著,沒有任何表情。

而在看到他們沒有就此醒過來後,齊格飛也鬆了口氣,萊金也就罷了,在他看來,霍德真的需要休息。

縱使他是優秀的戰士、縱使他昨天輕描淡寫的描述了自己弑殺神明的過程,但在齊格飛的心底,他的身份並沒有任何的變化,他依舊是他敬愛的叔叔,也正因為這一點,他現在才會在這裏。

他並不愚蠢,仔細想想的就知道擁有如此實力的叔叔為什麽一直隱忍到現在,他已經用戰績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如果他願意的話,早在二十年前就能完成複仇了,但他並沒有,而是以逃避、隱居、遊**的方式在這片土地上遊**了二十年。

而他究竟是為了誰,這是顯而易見的,雖說在最後,他也曾經詢問過自己的意願,而齊格飛當初也的確想過拒絕,但如果他真的拒絕了,恐怕會後悔一輩子吧。

在齊格飛自己看來,這早已不是一個人、或者幾個人的事情,如果齊格飛真的拒絕,那便意味著將近二十年的等待與努力全都付諸東流,他不想那樣,所以他才會在之後改口。

很小的時候,他曾經想過獨自一人,帶著一匹馬、一把劍在這米德加爾特之中遊曆、冒險,但那種想法僅僅是一個雛形而已,現在回首,他發覺當時自己那有些可笑的理想其實沒有任何目的,遠不如現在有實感。

也許是從小到大的那種言傳身教?

萊金與霍德給他豎立起了兩種形象,前者雖然不至於鑄成大惡,但事事都為自己行動的那種形象與後者相比卻是渺小了許多。

我能不能成為他那樣的人?

不由的,齊格飛心底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也許是因為從小的生活實在是太平凡了,他不像是辛菲奧特利那樣自出生起便背負了血海深仇,他也不像是赫爾吉那樣誕生在榮光的伏爾鬆格時代之中,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鐵匠的養子,即便有人告知了他的血脈,他也沒什麽實感。

就這樣,齊格飛注視著那仍然燃燒著的營火、接著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