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俏和尚

春宜沒再讓追風藏在暗處,她現在需要一個人來保護她的後背,再說追風對這裏的地形並不熟悉,她擔心他悄無聲息被擄走。

就像溫瑾一樣。

越往上走,春宜心裏越覺得奇怪,這裏的布置和那個村子如出一轍,就連春聯上的字都一模一樣。

“主子,有點邪門。”追風忍不住說。他之前一年的話都沒今天說得多。

這就是暗衛對危險的警覺。

春宜點了點頭默不作聲,聽著耳邊的風聲,竟然有點八卦陣的影子。

她沒有學過,隻是之前在李洹的書架上偶然看過一本關於伏羲八卦陣的書籍。

伏羲氏八卦陣是由太極圖像衍生出來的一個更精妙的陣法,書中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八卦陣不但會迷人心智,就連風勁都會發生變化。

她閉上眼,感受著風的走動,猛然睜眼,將手中的長劍挽了一個劍花,長劍的劍光刺破了夜的黑暗,直直刺入某一處。

驀然間,周圍的景物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看著腳邊的懸崖,春宜激起一身冷汗,往後退了兩步。

不對。

她反應過來,周圍太安靜了,她怎麽會連追風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再一轉身,追風倒在地上,而他之前站的位置站著一個和尚。

和尚拿著一把長劍,穿著一身黑袍。

“女施主好功夫,貧僧長見識了。”

春宜明明穿著男裝,他卻一眼看出。

她打量著他,正如他也打量著她一樣。

她第一次見到這麽妖冶的人,不分性別的妖冶,那一雙桃花眼像是精怪的眼眸。哪怕沒有頭發,也不影響他給人的感覺。

和謝聿長得太像了。

“聽說女施主瞧上了清渠寺中的瞎眼和尚,貧僧可比他長得好看,要不施主看看我?我就不信你兩眼空空。”

他說話間逼近春宜,忽然感覺到一股力量扯向自己,他頭也沒回地往地上刺了一劍,春宜用力一撞。

為了護住她,他不小心刺偏了。

追風青筋暴起,那一劍雖然沒有刺在要害上,但也足以要人半條命,他的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春宜揚起手中的劍刺向和尚,他的身影像鬼魅一樣四處遊動,把她戲耍了個遍。

“招式不錯,就是力度差了很多,看來藍城瘟疫後沒有好好調養身體。”

“這把劍不夠好,配不上公主殿下,該換了。”

“武功不錯,就是心性還要再練一練。”他時不時評價道,還教她怎麽刺得更好。

第一百招時,他歎了口氣,伸手就擒住了她的手,將她的劍扔下懸崖,這樣的破銅爛鐵就該扔了。

他隨手抓了把黃沙往她麵前一揚,她瞬間沒有了意識。

和尚小心翼翼抱起她,再看向地上失血暈厥過去的追風。

“算了,貧僧今日得了寶貝,心情不錯,就留你一命吧。”

他避開周圍的枝椏,抱著春宜逐漸遠去。

追風拚盡全力睜開眼,傷口還在流血,他吃力地撕下一塊布緊緊纏在腹部,杵著劍爬起來。

剛站穩,一個踉蹌又跪在地上,這個身體像是有萬斤重。

他吃下隨身攜帶的救命藥,強逼著自己站起來。

往山下去。

往另一個山頭去。

春宜再次睜開眼時,差點沒被眼前的場景逗得笑出聲。

這和當初在雲夢時待的地窖一模一樣,就連身邊的人都一模一樣。

溫瑾睡在地上,嘴唇泛著白色,幹燥得起了一層皮。

應該是被擄走之後就滴水未進。

“溫瑾,醒醒。”她試圖喚醒身邊的人,結果毫無動靜。

她從袖口裏翻出一把很小的刀,解開自己手上的死結。

不知道是哪個好心人,綁她的時候貼心地在手和繩子中間墊上一層錦布,一點都不疼。

不知為何,她腦海裏閃出那個光頭和尚的影子。

她站起身來,從地窖口望上看,隻能看見小小的一片天。

回到溫瑾身邊,她從隨身帶的荷包中拿出一粒藥丸,蒼不留說這是解百毒的藥丸,她放了一顆在身上救命。

沒想到居然是給溫瑾用了。

溫瑾醒來之前,她暗自下定決心,下次再也不和他出來了,沒啥好事。

這叫什麽?

人菜癮還大。

溫瑾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身邊的人說:“等你回京城以後,跟著那群新兵一起訓練吧。”

“我覺得你比他們還需要訓練,因為你真的……”

“太菜了。”

春宜說完後心氣順了一半,開始琢磨怎麽能夠安全出去,留下溫瑾一人懵得說不出話。

他試圖掙脫手,發現自己被綁著,他這是又被擄走了?

一時間他自己也說不出話。

“我上去看看,繩子我就不給你解了,我怕你亂走不安全。”

春宜說完後借著樓梯的力,輕鬆登上頂,等看清外麵的模樣時,她開始懷疑是不是八卦陣法還沒有被解開。

這裏處於山上,卻有一大片平地,一座座房屋井然有序,每一家前麵都有一塊小菜地,屋簷上掛著臘肉。

男耕女織,每一個人臉上都掛著滿足的笑容。

春宜卻感受不到他們的快樂,因為男耕女織中“織女”的角色,就是京城被擄走的姑娘們。

她們勤勤懇懇地幹著活,看向身邊的男人時,眼裏隻有愛意和依賴。

有一個姑娘看見她,驚喜地跑過來。

春宜認識她,這是禦史大夫家的千金,以品行賢淑出名,她們曾在宴會上熟識,她二月就要和宰相家的長子成親了。

“公主,你是來參加我和阿良的婚禮嗎?”她問出口的語氣聽起來那麽期待,就像他們相愛了很久。

春宜拍了拍她的手,不說話,轉身看向她說的那個阿良,居然是個六十歲的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