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見溫瑾

從夢澤離開之時,春宜斟酌再三,還是決定讓李洹留下,把聖旨放在他身邊。

“這一趟我實在沒有把握,我想讓你在此處留兩日陪你的家人,你願意嗎?”

他的眼睛發炎嚴重,她這次一定要把那個老神醫帶來,至於蒼不留,她還是無法直麵。

李洹輕輕拂過自己的雙眼,“我自然是願意的。”

他不想去當一個累贅,更不想讓她擔心,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春宜走後,他和李誌筠默契地進入書房。

“李家的產業自然是留給你的,以前你不要,現在也該要了。這份名單上的人都是為父的人,這塊令牌可以號令城南田莊裏的私兵和暗衛。”

李誌筠把這些東西給李洹的時候,他忽然想起春宜臨走前的場景,這下真的像是給嫁妝錢。

他搖了搖頭,把這些可怕的念頭從腦子裏趕出去。

“等你和公主完婚後,我會去替你求一職位,你有什麽打算?”

李洹沉默片刻後才說,“我聽公主的。”

什麽職位對他來說不重要,在哪裏都一樣,他要做的事適合在暗處。

這下真的像嫁女兒了,還是一個一心向著夫家的女兒。

李誌筠拂袖離去,有這點時間他不如去起兩條田壟。

雲夢離夢澤隻有幾個時辰的路程,早上啟程,傍晚抵達。

春宜在啟程前就已經安排了人手在雲夢搜查,隻是搜查無果。

她千方百計來雲夢,並非覺得暗衛做不了的事她能做到,隻是想做一次誘餌,試一試蒼國到底想做什麽。

果然,她在客棧中剛睡著,就聽見窗台處有聲響。

她屏住呼吸等了許久,窗外的人很謹慎,直到她憋不住吸了一口迷煙時,他才跳窗進來。

此人武功上乘,她隻能希望藏在暗處的暗衛也是吸了迷煙,而不是一命嗚呼。

當自己像一個沙包一樣被扛在肩上時,她差點被顛得吐出來,使勁咬緊牙關才忍住。

她想拍拍這人的背,告訴他能不能有點職業素養。這種顛法還不醒的人,多半是死了。

彎彎繞繞到了一家茶館後門,一串規律的敲門聲後有人開門。

他們順著地窖下去,的地方。

春宜半眯著眼觀察環境,在看見溫瑾時差點沒忍住瞪大眼睛。

他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從失蹤那日起就沒有換過,頭發散開,臉上灰一塊黑一塊,下巴尖了不少,狼狽又可憐。

風度翩翩的少年將軍哪裏這麽邋遢過。

但幸好沒受傷。

她像個麻袋一樣被扔到地上,渾身酸痛,兩個黑衣人旁若無人的用蒼國話交流著。

卻猜不到虜獲的人質聽得懂蒼國話。

她上輩子與蒼國交戰前惡補過蒼國話,沒想到在這輩子起了作用。

其中一個黑衣人說有了皇子的消息,他們的領頭人已經帶著其他兄弟去接了。

另一個黑衣人問這兩個拖油瓶要關到什麽時候。

“聽說大人要用他們威脅正在攻打我們的溫將軍,那是個真正的重情重義又會打仗的英雄,如果他是蒼國人就好了。”

春宜在心裏猜測他們所說的大人是誰,這人知道蒼不留的存在,或許還一直操控折磨著他長大。

這人還知道她今天到夢澤,簡直神通廣大。

她現在大可以把這兩人打趴下,背著溫瑾離開。

然後呢?

回京城還有一堆沒有辦法的爛攤子,那邊的人現在咬定就是溫瑾和蒼國私通,溫瑾再完好無損的回去,豈不就是狼入虎口?

她必須找到證據證明這件事和溫瑾無關,更甚者和衛戍有關。

剛剛那一口迷煙逐漸上頭,她昏昏沉沉之間感受到身邊有人在碰他,她努力睜開眼,發現溫瑾激動地看著她。

她用手指在他掌心裏比比劃劃,他以為是她在關心他,來不及感動。

結果她寫的是,【阿哥你真菜啊,被關了這麽多天自己出不來。】

溫瑾咬牙切齒在她手心裏寫道,【如果有人一天三頓給你喂軟骨散試試?】

【難怪隻有嘴還硬著。】

最後這句話結束了他們第一輪的友好會談。

第二輪會談,春宜知道了這已經是他待的第三個地窖,有時不到一天就要換一個。

而他們口中的大人是蒼國三品以上的官員,應該是想獨攬朝政,所以忙著訓練一個無情無義的傀儡。

或許是他們覺得春宜這種女流之輩不值得浪費一包軟骨散,直接忽視她喂給了溫瑾。

溫瑾苦不堪言,又不得不喝下。

兩人喂了軟骨散後就出了地窖,應該是去用飯。

“阿哥,你可知道現在朝中都是怎麽傳的?他們說你和蒼國勾結,偷了糧草,我現在可以帶著你殺出去,但回去以後該怎麽辦?”

溫瑾心中苦澀,他又何嚐沒有想到這一點?不過他有新的發現。

“我懷疑衛家和蒼國有勾連,不然他們怎麽會留下衛曄那一個活口,還對我們一切行蹤了如指掌。”

這一點她也有猜到,隻是沒有證據,如今隻能靜觀其變。

“兩天內,我們一定要出去。”

李洹和他的父母會在碼頭等她,她不能失約,如果她失蹤了,宣懷帝又有理由整治李家。

隻是接下來的半天都沒有人進來,直至完全沒有光透進來的時候,一個麻袋被扔進來。

麻袋裏的東西還在蠕動,兩人端詳許久,才發現是個人,隻是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果然,上麵的人開始喊話。

“我教了你十幾年聽話,你幾個月就忘得一幹二淨,那就重新學習吧,什麽時候學會了再給你解藥。”

等上麵完全沒有了聲響,春宜躡手躡腳地過去打開麻袋,進入眼簾的人滿臉血跡,喘著粗氣,整個人不正常的發抖。

是蒼不留。

她看見他狼狽的樣子心裏暗爽一瞬,有種大仇得報的感覺。

“醒醒!”

她用腳尖踢了踢他,他身上她實在下不去手,感覺一手能撈起一捧血。

他皺了皺眉,睜開眼時,眼裏都是血紅色,看得出剛才殺紅了眼。

“是你。”他咬牙切齒道。

春宜離他遠了兩尺,溫瑾擋在他前麵,後覺得不對,轉身問她。

“你怎麽這麽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