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秋風
蘇衍雙眸瞪大不可置信看向蘇鳶:“二姐你想去求鄭家!不可以!”
他掙開蘇鳶的雙手,側身不停重複搖頭:“不可以,絕對不行。”
“為什麽不行!”蘇鳶就不理解了。
人都快病死餓死,還死要麵子。
她知道讀書人清高迂腐,沒想到這麽迂腐。
蘇衍回頭看向蘇鳶古板道:“鄭家阿諛奉承,唯利是圖,我們絕對不能去求這種人,而且。”
他看到蘇鳶的眼神抿唇扭頭繼續道:“而且我們二房在蘇家本來名聲就不好,現在做這種蠅營狗苟簡直妄為人子......”
“比起活著,尊嚴和臉麵真的這麽重要嗎!”蘇鳶厲聲打斷長篇大論的蘇衍。
她看著倔強偏頭的他歎了口氣,放緩語氣道:“我會勸父親同意,二姐是死過一次的人,你們權當是我貪生怕死吧。”
蘇時詠有一個很詩情畫意的名字,但他的人跟這個名字一點都不襯,在原主的回憶裏與自己最近的了解,這個爹就是個嬌養的公子爺,除了揮斥家產,一無是處。
蘇衍看了眼離開的蘇鳶,故作成熟的小臉才流露出同齡人的彷徨與不安,他連忙跑回親娘的木棚。
蘇時詠妾室不少,最後跟著的也隻有為他誕下男丁的丁姨娘。
蘇鳶走遠了還能聽到後方嬌憨的“娘”聲,與柔聲細語的關切。
等到炊煙漸消,天邊的橘光也完全消失,昏暗下來的天空,遠方出現一群身影。
蘇鳶一見,知曉是下地開荒的人回來了,連迎上去。
大哥蘇崧已經考取了秀才功名,如今還是扛著鋤頭悶聲臉朝黃土。
大姐蘇蘿被洪氏按照主母培養,如今也咬牙下地除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蘇鳶見她頭上的灰藍頭巾已經變色,再看向她纖細白嫩的手。
她有些心疼眼前才十六的姑娘。
本來,她今年該出嫁的。
“阿鳶,娘身體怎麽樣?祖母呢?祖母如何?”疲勞的大哥大姐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問候別人。
蘇鳶見兩人淨手洗漱才罷,隻能實話實說道:“祖母怕是不好。”
她回頭望了眼屬於自家的木棚低聲道:“娘現在看不出來,但她到了悍州之後就病倒了,如今絲毫不見好轉,我有些擔心......”
蘇蘿把身上收拾幹淨,溫柔拉過我的手揉了揉頭:“有哥哥姐姐在,祖母和娘肯定沒事的。”
蘇鳶看了眼沉默的大哥一眼,因為大哥有接觸政治,現如今他還不能出這個全是流放人的鎮子。
她沒有向兩人提及剛才自己的想法,而是一邊看著灶膛柴火一邊悶悶點頭。
按照蘇鳶對大哥大姐的了解,他們肯定不會同意去求助鄭家。
兩人洗漱完忍著饑餓先去大棚看了祖母,問候完才帶著茫然無措的父親一道回來。
大房比二房好過,現在也沒法留他們用飯。
說到底,現在這種沒有未來的日子,都是捏緊了自家米缸過活,更別說大房本來就一直看不上二房。
“爹。”蘇鳶端著粥缽,看向來人乖巧喚道。
蘇蘿見蘇鳶忙碌,水都未飲一口就往簡易的廚房走幫忙幹活。
蘇衍因為是男丁也可以到主屋用飯,因為怕蘇鳶提起剛才的事,行禮叫人後就一直回避著蘇鳶視線。
蘇時詠進屋坐下就唉聲歎氣,一句也未關心過屋裏病倒的妻妾兩人。
蘇崧已經有一家之長的風範,坐在蘇時詠下方看向洪氏幾人道:“三叔公他們已經過來了,他們與爺爺商議了下,祖母的後事還得風風光光辦,也不知道五叔他們收到我們信件了沒.....”
五房是庶出,因為五伯母來自商賈,一直未涉及官場,現在的五叔也跟著在經商。
這次滅頂之災,若不是五房幫襯,她們這些老弱病殘肯定到不了悍州。
蘇鳶越聽越覺得苞米粥拉嗓子,都什麽家境了還風風光光辦。
最重要的竟然是,娘和大姐幾人還未覺得有什麽不對。
蘇鳶把木碗放下,端坐身子直視蘇時詠啟唇:“爹,今日小衍去鎮上隻換到兩鬥陳麥,加上我們家現在省的,下個月都渡不過,您認為我們該怎麽做?”
蘇時詠聽到蘇鳶的話不解抬頭:“為什麽渡不過?”
蘇鳶對於這種常識都沒有的爹,真是一個頭兩個大,看向沉默放下碗筷的蘇崧開口:“大哥,你是秀才爺,應該知道我們一家七口需要多少口糧,不說吃。”
她看向一旁靠坐牆上的洪氏:“娘的湯藥呢?過冬需要的被褥呢?現在十一月都得穿夾襖,我跟大姐洗個衣裳手跟紅蘿卜似的,在這個牆都不避風的木棚裏,我們如何生存下去?”
蘇崧看著咄咄逼人的蘇鳶蹙眉:“小鳶你言過了,蘇家這麽大的門庭,這些苦難隻是暫時的,很快五叔他們就會送糧食書籍過來。”
蘇鳶忍不出氣笑出聲:“你們不是說君子不受嗟來之食?這眼巴巴等著別人幫扶也是君子所為?”
“小鳶,跟大哥道歉!”蘇蘿放下碗筷,嚴肅看向蘇鳶。
蘇崧也陰沉看著蘇鳶,隻是還是堅持己見開口:“我蘇家從虧欠任何人,到時候我會立字據,等聖上還我蘇家清白,我蘇崧定會百倍償還。”
“以前我沒看出來,大哥你原來這麽單純呀。”蘇鳶不理蘇蘿,嗤笑打量對方。
她不等蘇崧發火,直徑看向一旁毫無主見的蘇時詠:“大哥說的我不認同,與其朝不保夕等人來救,還不如主動出擊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我有辦法救祖母,您同意嗎?”
蘇時詠跟洪氏都詫異看向蘇鳶:“什麽辦法!”
蘇鳶看了幾人一眼臉色認真道:“去求鄭家。”
“不行!”
蘇鳶沒有理會蘇崧與蘇蘿的反對,而是看向幾人分析道:“鄭家家主鄭家宏隻是平民出生,能走到現在,坐上悍州郡守的位置,離不開祖父當年的教導與幫助,你們彎不下這個腰,我去!”
她抬眸注視這蘇時詠繼續道:“不過我一個稚子上門終歸是不和禮數,我這幾人觀察下來,恐怕隻有三叔婆願意放下這個老臉。
爹你帶我去找她,如果三叔婆同意,就讓她帶我跟小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