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百萬與六千萬
天籟之音。
大公子的話,讓張德輝認定,今早上宅院裏的柳樹上,定有喜鵲叫,自己沒留心到。
有了燕王府的招牌。
以後西山的十三家,就是他張家的天下啦。
能獨吞的生意,誰會願意與人共享。
“不知道大公子有什麽定下的章程。”生意人的警惕,沒有讓張德輝昏頭,仍然下意識的問道。
朱高熾不怕被商人坑。
沒有商人敢坑他。
張德輝能把生意做成西山最大的一家,定然有他過人的本事。
在北平府,燕王府的名頭好用。
朱高熾可以半強迫半合作的推廣開蒸汽機,但是其餘的地方不代表好使。
朱高熾是朱高熾,燕王是燕王。
而且朱高熾才十四歲,名頭唬不住外地的大戶。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
想要把蒸汽機賣到全國,需要上門與當地人推廣,朱高熾也不能親自去跑。
燕王府的人官僚氣太足,讓他們放下身段去談生意,恐怕隻會把事情辦壞。
生意,還是隻談利的好。
否則人情來人情去,生意漸漸黃了。
弄不好還成仇。
“利潤三七分,你三咱七。”
三成的利潤。
隻要市場成熟起來,全天下一萬台蒸汽機都不夠。
英國一小國,本土礦區使用的數量就高達上千台不止。
大明是英國的多少倍?
工業革命前夕,英國人口也才不到六百萬,三百年前的現在,英格蘭更是隻有三百餘萬。
而大明當下的人口,黃冊上已經是六千萬。
二十倍於英國。
山東府加北平府的麵積,是英格蘭的近兩倍。
人口高達八百萬,比三百年後,整個英國的人口都要多。
隻北平府的需求,理論上來說,就可以達到近千台,加上山東,兩三千台不成問題。
而現在的大明,因為前朝曆史遺留問題,南方的人口超過北方。
哪怕朱元璋二十餘年鼓勵南往北移民下來,南方的人口,仍然是北方的三倍。
張德輝不知道英格蘭,但是他懂大明。
知道大明隱戶更多。
隻要把市場培育起來,有燕王府的招牌,勳貴們不會撕破臉仿製,尋常人沒膽子仿造。
獨門的生意,別說區區一萬台,賣個兩萬台都不成問題。
六百萬兩銀子啊。
深井在礦場是現成的,不需要大的改動。
萬三他們在自己礦場,把蒸汽機在礦井旁組裝起來,全程張德輝看在眼裏。
蒸汽機的汽皿,長度十二寸,和孩童一般高。
費料最多的是那根大橫臂,和支撐的柱子。
別看張德輝一直和朱高熾打太極,實際上暗中觀察了蒸汽機許久。
半個時辰。
抽出的水,大概有一百四十桶。
一日夜能抽水達到一千六百八十桶水。
這速度已經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把人派入地底下,從十幾米深度,甚至幾十米的礦洞裏抬水,那需要用人命去填,稍不注意所有人就沒了。
而且又需要挖多寬的隧道,才足夠人擺開。
反而這蒸汽機。
隻需要在地麵打一個洞,憑借一根管子,就能把地下水源源不斷大量的抽上來。
三百兩銀子的售價,不考慮市場環境,是可以接受的。
不算運輸成本和開支,一台蒸汽機的利潤,張德輝估算出高達兩百兩銀子。
一萬台就是三百萬兩銀子。
三成的利潤就是六十萬兩銀子。
張德輝可以肯定。
自己就是十輩子也賺不了這麽多錢。
哪怕去除運輸和各地的開支,至少也能落個三十萬兩銀子。
要是能賣出兩萬台呢。
保修二十年,二十年不換,三十年要換了吧?
還是循環的生意。
可以傳給子孫。
……
大公子什麽都不做,就拿走了大頭。
這……太仁道了。
於是。
原本萬三的好處,大部分歸了張德輝。
萬三隻拿五兩銀子的專利費。
五兩少嗎?
真不少。
一百台就是五百兩。
萬三的徒弟們眼睛都紅了,忍不住的興奮。
師傅吃肉,他們還怕喝不到湯?
一個徒弟半個兒。
師傅把徒弟當兒子打罵,徒弟當然天經地義找師傅得好處。
這是俗成。
不能把徒弟帶出來,讓他成家立業的師傅,會被人戳脊梁骨。
同樣的道理。
敢不孝敬師傅,違逆師傅的徒弟,就是不孝,會被天下人唾棄,在當地呆不下去。
張德輝拿利潤的三成。
朱高熾拿利潤的七成。
萬三抽成,每賣出一台,他得五兩金。
皆大歡喜。
三方都滿意。
趁著大家高興,張德輝提出了一個過分的要求。
“機器上得刻燕王府大名啊,讓百姓們都知道,是燕王府為百姓製造出來的好物件,流傳千古。”
“不行,我答應了萬三,叫做萬三蒸汽機。”
“草民不敢。”
萬三不想出名。
張德輝笑道:“機器還是叫做萬三蒸汽機,但也不妨礙刻上燕王府的名字。”
見兩人不通竅,張德輝無奈的解釋。
“蒸汽機萬三能做出來,別人隻要看一眼,也能做出來,刻上燕王府的名頭,才沒人敢仿造。”
不就是個大號的抽水井麽,唯一的難處,就是那十二寸的蒸皿好吧。
萬三做的出來,別人拆開一看,同樣做得出來。
張德輝的提醒,讓朱高熾領會。
老馬做生意本事厲害,仿製同樣厲害。
自己隻想著專利,卻沒想到人心,是自己疏忽了。
張德輝剛加入的表現,讓朱高熾認可了對方的才能。
“張東家,以後事情就交給你了,你想怎麽做這門生意,咱都支持伱。”
術有專攻。
朱高熾前世學到的道理,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不能外行指導內行。
不懂裝懂,會出問題的。
有了這句話,張德輝美滋滋。
自己可是搭上了燕王府,以後整個西山自己橫著走,看誰敢得罪自己。
“不過咱話說在前頭,做生意要守做生意的規矩,如果咱聽到你打著咱的名號,在外頭胡作非為,可別怪咱不講情麵。”
朱高熾聲音嚴厲。
“不敢不敢。”
張德輝心裏一涼,剛做的美夢就被戳破了,猶如霜打的茄子。
不過有這等獨門的生意,隻憑利潤,足以讓張德輝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