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冤,誰都想殺他

“葛大青是不是讓你換過一碗粥?”

朱子成好像見鬼了一般,傻傻的看著白柒柒,“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說完這句話後,他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不禁頹廢的拉聳著頭,好半晌才吐出一句。

“我是看不慣他趾高氣揚的態度,就因為老乞丐碰了他的粥,他不僅對老乞丐喊打喊殺,還對我出言羞辱,我便沒有按照他的意思換碗幹淨的粥,而是在後廚停頓了片刻,把先前那碗粥原樣端給了他。”

白柒柒冷笑一聲,到了這種時候,店小二仍然把自己的供詞說得風雨不透,不得不佩服他的邏輯性與反應力,隻可惜,他遇到的對手是她。

“為什麽先前不說?”

朱子成臉色發白的看了她一眼,“我哪裏知道那碗粥會出問題?若是我直接交待了,你們就更有理由讓我頂罪了。”

白柒柒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看似瘦小得弱不禁風的身子,刹那間迸發出一股令人膽寒的威懾。

“頂罪?事到如今了,你還在嘴硬!”

朱子成咬咬牙,不甘屈服的迎上她的視線,“你們無憑無據的抓我,不是要我頂罪是什麽?”

白柒柒沒有急著說話,她離開案台,朝朱子成所

在的位置踱近。

穆景寒盯著她背影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他知道,她贏了!

朱子成這會子也反應了過來,他的臉色比剛才更白了,雙眼瞪圓,錯愕不已的看著她一步步走近。

很快,白柒柒在離他三步遠的位置停下,居高臨下的審視他豐富的表情變化。

“我可沒說葛大青的死,與那碗粥有關,你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我……我猜的!”朱子成穩住心神,避開白柒柒的視線道,“你查案查到飯館,肯定是因為吃食,能猜到這點也沒什麽。”

白柒柒剛要開口,審訊室裏再次響起朱子成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話音。

“你們盡管去查好了,我根本不認識什麽葛大青,與他更是沒有瓜葛糾紛,平白無故的,我殺他做什麽?”

“你放心,我們自然會去查。”白柒柒總覺得哪裏有問題,可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朱子成的嫌疑已經很明顯了,可如他說的那樣,他沒有殺人動機,案子開堂公審的時候,根本無法服眾。

這時,陌影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原本是想壓低了聲音稟事,在接收到自家主子的眼神授意後,雖然驚訝主子的轉變,但還是忠誠的按照吩咐

辦事。

“主子,朱子成與葛大青的家人都跪在外麵喊冤,引來了不少的百姓圍觀。”

白柒柒蹙了蹙眉,沒有想到這兩家的人會一起來。

她跟穆景寒對視一眼,知道再問下去,在沒有找到朱子成的殺人動機前,案子也不會有太大的進展。

“按照律例,我們能扣押朱子成多久?”

“三日。”穆景寒站起身,“你的時間不多了。”

白柒柒無語的白了他一眼,“你的時間才不多了,我會長命百歲的。”

幾乎是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審訊室裏的空氣瞬間冷了下來。

白柒柒慫慫的把話題岔開,“我想見一見朱子成與葛大青的家人。”

穆景寒沒有說話,卻示意了陌影一個照做的眼神,而他自己則頭也不回的離開。

白柒柒臨走前,特意朝朱子成說了一句,“天底下不會有完美的犯罪,隻有未被發現的線索,若案子是你做的,我會抽絲剝繭的找到證據,若案子不是你做的,我也會盡心盡力的洗清你的嫌疑。”

說完,她不再停留。

在她即將走到門邊的時候,朱子成忽地開口。

“有些人原本就該死,凶手隻是替你們做了該做之事。”

白柒柒頓住腳步,回眸迎上朱子成不再畏縮的視線。

“比如說你殺害葛大青是為了報仇,那葛大青的家人是不是也能殺了你的家人報仇?什麽是該做之事?什麽又是不該做之事?”

朱子成一噎,半晌沒有吐出一個字。

白柒柒最後掃了他一眼,“我知道律例有很多地方不公,也知道有很多身為執法者的人不作為,但是這些不能成為行凶的原因。”

朱子成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陌影倒是若有所思的看著白柒柒,眼裏對她的不屑,竟消退了幾分。

白柒柒離開審訊室,到達錦衣司大堂的時候,葛大青的夫人何氏,以及朱子成的父親朱全剛已經被帶了進來。

一見到白柒柒,何氏默不作聲的站在一側,臉上並沒有多少死了男人的哀色。

朱全剛卻上前幾步,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你便是西齊來的白仵作是不是?還請白仵作替我兒洗脫冤屈,他是不會去犯下殺人罪的。”

白柒柒趕緊把朱全剛扶了起來,“我們帶他回來,隻是因為死者臨死前與他有過接觸,隻要查清楚案子與他無關,我們肯定會放他回家的。”

“京中人都在說白仵作不

會放過一個壞人,更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可是我朱家與葛家素不相識,我兒怎麽可能會與葛當家的死有關?”

朱全剛佝僂著身子,急得眼圈發紅。

何氏幫腔接了一句,“的確,我們兩家相隔甚遠,也無新仇舊怨,朱子成不可能是殺害我夫君的凶手。”

朱全剛聞言,不禁感激的朝何氏拜了拜,“我兒從小便心善懂事,為了成全他哥哥,他小小年紀便外出幫工,替他哥哥交納私塾費用,周圍鄰裏都對他稱讚不已,他連一隻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又怎麽可能去殺人害人呢?”

何氏看了朱全剛一眼,沉默了片刻才看向白柒柒,“若你們是想隨意找個人,壓下我夫君的案子,我覺得大哥不必,我夫君……做了很多的惡事,他的死,我寧可不深究,也不願有無辜之人替他償命。”

何氏的話,讓白柒柒大感意外。

難怪這個婦人不悲不痛,原來是因為她早就對自己的男人死了心。

“那你覺得,被葛大青迫害者的人家,誰最有可能動殺心?”

何氏抿抿唇,忽地把自己的袖子卷了上去,露出手臂上一條條新舊交加的鞭傷。

“我不知道其它人如何,但我肯定是最想他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