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五彩太歲

顧擔恍然。

還是那句話,內務府做得,太醫院做不得?

等了四個多月,怕也是為了避開風口浪尖。

眼看內務府之事已經徹底平息,蠢蠢欲動的太醫院也開始了!

連自己都能給到,怕是太醫們一個都沒跑。

當下顧擔也不再推辭,隻是問道:“內務府的那隻雞據說叫聲不同尋常,固而敢吹噓,咱們也有?”

“什麽叫吹噓!”

許誌安瞪了他一眼,道:“自絕巔之上采摘的靈芝已給皇上做成了滋補湯藥。前幾日便送過去了,皇上還特地誇咱一句有心了。”

好家夥!

原來是先奏後斬,得了誇讚再分紅。

縱使有人想要搞事兒,也得讓宗明帝先吐出來再說。

“厲害!”

顧擔無話可說,甘拜下風。

“此事切莫聲張。那群方士狗屁的求仙問道玄之又玄,咱們可是有真材實料在身,再怎麽樣也不會出岔子!”

許誌安滿麵紅光的說道。

自從方士們瓜分了屬於太醫院的工作份額和財路之後,許誌安少有的如此開心過。

老老實實治病救人才能得多少賞賜?

治不好指不定還落得個牽連家人。

哪像如今,開個滋補湯藥放點珍貴藥草就能有此收入。

未來可期也!

“隻是可惜,皇上大抵是忘了你這個人,唉。”談到興起,許誌安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財路是有了,可皇上身邊沒人,還是不能太囂張。

“別別別,正所謂伴君如伴虎。顧家就剩我一根獨苗了,可不敢亂來!”顧擔聽聞連連擺手。

“也就是那麽一說,貴人多忘事嘛。”

又聊了幾句之後,許誌安離去。

顧擔拿著一百兩銀票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都說皇都居,大不易。

可若在偏僻點的地方買個小房子,四五十兩便綽綽有餘。

僅是這一次分潤到他手中的銀錢都能買兩個小房子,也難怪太醫院的眾人會動心。

‘不過,我有長生之法,且不可貪圖些許蠅頭小利,若有危險定要第一時間跑路!’

心中暗自提醒自己,顧擔將銀票塞到懷裏。

是時候找墨丘,跟對方談談習武之事了。

一路跑到墨丘居住的客棧,卻得知墨丘已經退房,卻給他留了封書信。

打開一看,原來是一月有餘並未找到什麽稱心差事,各路武館也都一一拜訪過,皆是不太滿意。

幹脆繼續剿匪領賞銀!

等回來後,再去太醫院找他喝酒。

“可惜了。”

顧擔摸了摸懷中的百兩銀票,有些無奈。

如今皇上雖十餘年不上朝,可各地尚且算太平,遊俠武者也不受甚重視。

反而是方士之流扶搖直上,各種道觀遍地開花,願意入其內修習者不知凡幾。

願意學武者不多,武館自然也不怎麽好過。

縱使身手再高又如何?

除非跑去從軍,那也得一步步攀爬,沒人照應又是幾十年蹉跎。

相比之下,剿匪雖然危險,賞銀卻是實打實的。

人不在,那就隻能等了。

隻是顧擔沒想到的是,這一等,就等了足足兩個月。

兩個月裏,他在牢中又醫治了些新的病人,壽元加了二十五年,馬上就能把虧空的壽元給補回來了。

其間又得到了三次分紅,每次皆是百兩銀票。

許誌安的說法,則是太醫院第一次收購之後,各個藥農摩拳擦掌皆是想博得福貴,竟真的又從懸崖峭壁上采得三次奇藥。

顧擔皺了皺眉,卻也不好說些什麽。

奇珍妙藥跟雞不同,雞下蛋可細水長流。

但太醫院每個月都能求購來幾次奇珍妙藥,真把皇上當傻子糊弄不成?

再這麽搞下去,太醫院怕是要出事了!

當時他隱晦的跟許誌安提了一嘴,許誌安卻是讓他盡管放心,他們早有準備,太醫令找好了人,他等著分潤就行,切莫多言。

很快顧擔就知道準備到底是什麽了。

一藥農抬著扁擔邁入了太醫院的大門。

太醫令親自去請,所有禦醫,包括顧擔這個半吊子都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麵。

直到扁擔放下,露出其中之物。

其狀如靈芝,頭尾具有。

奇異的是,此物有五色,赤、白、黑、青、黃,猶如五行輪轉般層次分明的團在一起。

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黑者如澤漆,青者如翠羽,黃者如紫金,皆光明洞徹如堅冰,一眼看去便知絕非凡俗之物。

“嘶~這是太歲?!怎會五色具有!”

顧擔聽到一眾太醫中有人驚呼出聲。

又聽得許誌安驚歎道:“太歲,又名肉靈芝,無毒、補中、益精氣、增智慧,治胸中結,久服輕身不老。隻是五色太歲,聞所未聞,聞所未聞啊!”

很快眾多太醫將其圍攏,盛讚不休,驚奇不止。

直到太醫令龐琦一聲呼和,道:“如此天生地養之奇物,應當獻於皇上!”

眾多太醫紛紛附和,皆言如此珍奇之物絕非凡人所能享用,正該如此!

龐琦先前的分紅很是周到,連他都能夠拿到百兩銀票,太醫們隻會更多,此時更無一人唱反調,皆是誇耀之言。

身處其間,顧擔也隻能連連點頭道:“奇哉,妙也!”

心中止不住的暗罵。

尼瑪的,玩這麽大,但凡出一點紕漏三族都得謝謝你全家!

現在顧擔隻恨自己沒有聽到風聲就提前跑路。

財物迷人眼,他分明已有警覺之心,卻沒有提前告退。

此事若東窗事發,在場的一個人都跑不了!

還是不夠穩啊!

很快,太醫令龐琦便帶著五彩太歲進宮獻禮。

而顧擔則是揪著許誌安,直接拉到一處僻靜之地,沉聲說道:“許叔,此事未免鬧的也太大了些吧?”

“你小子膽子怎這般小?”許誌安皺眉,瞪了顧擔兩眼,又整了整被顧擔拽亂的衣衫,方才不慌不忙的說道:“咱這點小打小鬧算個什麽?”

“還請許叔解惑。”顧擔沉下心來,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這你就不明白了吧?”

許誌安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當今皇上修道已有十載。十載問道,已有所成,理應朝野皆賀!方士進獻白鹿一隻,據說有神獸白澤之血脈,乃天生祥瑞!

而內閣中的幾位進獻之物各個不同凡響,莫不是千金難求之物。各地總督也紛紛進獻奇珍異寶,爭相獻禮。相比之下,咱們太醫院進獻的五彩太歲雖已算不俗,卻也不至於占了頭彩。”

顧擔一時間默然。

朝野之事他從未主動打聽過,不是沉浸在醫書之中,便是想辦法鍛煉身體,對局勢知之甚少。

想不到竟還有此等內情,也難怪太醫院最近幾月動作頻頻。

“倒是小子過於謹慎了。”顧擔歉意的說道。

“唉,顧家隻剩下你這根獨苗,謹慎些也不算什麽。隻是啊,大家都做的事情,你不做,那也是不行的。上一任太醫令就是因為勸導皇上莫要求那虛無縹緲的仙道,方才被革職而去,連個送別的人都沒有。

這一任的太醫令雖是明升暗貶而來,本事還是有些的。分潤的好處拿著,不該說的話別說,切記莫要強出頭!”

許誌安拍了拍顧擔的肩頭,語重心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