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包在我身上
1980年4月1日,共和國的外匯券正式發行,這種全稱為共和國銀行外匯券的東西雖然不是法定貨幣,但是其等值於人民幣使用的要素,卻是比法定貨幣還擁有更高的法定效力。
即便是拋開購買東西免除一切票據的因素去說,人民幣可在銀行裏換不來外匯。
趙亮亮對於外匯券的體會更深,他雖然在大使館工作平時當中能夠接觸到的美元,可也都是過過手而以,不是要花就是要報賬去的,工資什麽的全部都是發給人民幣。
再加上外部環境極其複雜,這就導致趙亮亮在國外的時候很少與外國人交流,這種情況下想要擁有美元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事兒。
直到後來通過鄭建國配合的灰色操作,這才讓他手裏有了點結餘,然而灰色之所以是灰色,那也是上不了台麵的,私下裏用可以,但是被人抓住就是把柄,因為私下裏的外匯交易都屬於違法行為。
而外匯券則不同,這是種能夠拿著到銀行裏正大光明換取外匯的貨幣,雖說要按照官方製定的匯率進行兌換,可總的來說算是能把錢洗白了,至於把換到手的外匯再換成人民幣,那就是另外的套路了。
於是這時聽到鄭建國的安排,趙亮亮的心情自然是稱得上歡快:“這個沒問題,保證按行情價給你走——”
“要經得起考驗才行,你們在這點上一定要注意這點,可別因為眼前利益,就幹出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兒。”
鄭建國的聲音有些輕鬆,可趙亮亮卻知道這貨很少會這麽關心人,以前的話裏話外更是很少觸及這方麵的內容,便感覺雙方的關係近了不少:“我這次來就是幫攝製組辦理手續的——”
“哦,那正好,我打算飛機那邊交付了,就接我父母到這邊來住幾天,他們的證件你順帶幫著跑一下,如果美利堅大使館那邊有什麽關礙,你再給我說——”
陡然聽見出國的手續,鄭建國倒是知道國內要派攝製組去拍他的畢業典禮,於是也就想起先前鄭富貴和杜小妹的護照來:“趁著他們現在都在首都,你幫著跑跑看。”
嘴上說著跑跑,鄭建國卻不是在說客氣話,這會兒以他現在的身份敏感度來說,家裏麵也就這兩位至親算是他的牽絆,特別是在這畢業後還要留在美利堅以進修的名義學習時刻,如果鄭富貴和杜小妹出國後不回,那麽趙亮亮的前途就算是到頭了——
“這個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話筒裏傳來清脆的聲音,鄭建國倒是沒想到這貨答應的這麽痛快,瞅著微亮的窗外遠處波光粼粼的查爾斯河,他也就沒有見外:“我給家裏打電話的目的是想說換電話號碼了,大使館那邊我就不另打電話說了,你回去後記得說下,還有呼機號記一下,我實習後就不一定在哪了。”
聽到趙亮亮帶著那些人去看了杜小妹,鄭建國也能想出這會兒家裏麵的情形,三姐鄭秋花四姐鄭冬花,老爹鄭富貴老娘杜小妹,還有楊娜以及趙亮亮帶過去的這批人,搞不好還有郝運在——
家裏的電話打完,鄭建國還需要專門去說的也就是寇清凱和葉敏德,前者電話打了後發現沒人接聽,想了想大中午的這家子人怕是沒回家吃飯,他也就開始撥起後者的電話,倒是響起兩聲後就被人拿起,一個有些熟悉的女人聲音傳來:“你好,找哪位?”
“我找葉敏德教授,他在家嗎?”
腦海中轉悠著這個貌似有些聽過的聲音,鄭建國第一念頭就是葉建義的老婆葉振凱的老媽,自己沒見過麵的那位便宜嬸嬸,隻是很快伴隨著她的聲音傳來,葉振凱的聲音跟著傳了過來:“丁香,是誰來的電話?”
“找爺爺的——”
蔡丁香的聲音傳來,鄭建國也就想起這位小姐姐是誰來著,便從她對葉敏德的稱呼中想到了個可能,眼前浮現出蔡正元須發皆白的麵頰後,話筒裏跟著傳來了個聲音:“你好,我爺爺不在家——”
“振凱在家的話也行,讓他接個電話,我是鄭建國。”
耳聽著蔡丁香有要掛電話的跡象,鄭建國也就隻得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前者的嘀咕聲隱約傳來:“找你的了,說是叫鄭建國。”
“鄭,噢,電話給我吧。”
葉振凱的聲音傳來沒多久,接著便聽他的嗓門清晰起來:“建國,你好,我爺爺沒在家,他帶著研究生去內蒙了——”
“嗯,那應該是去考察地熱泉了,我打電話也沒別的事兒,就是我的電話號碼換了,你記下後記得找機會給葉教授說下,另外振凱你退伍了?”
葉振凱當兵是1978年年初那會兒,現在算來也是兩年差不多,雖說南邊的戰鬥還沒徹底結束,然而以齊南軍區這邊來說,就和以前沒事兒人一般。
隻是,按照鄭建國所知來說,這會兒陸軍部隊的義務兵役是3年時間,上次他在給葉敏德的電話中說的時候,還以為這貨是第二年回來探親的,然而到了這時正月都結束了,那麽顯然就不可能是探親的,於是也就問出了這個疑問。
“是的,我退伍了。”
葉振凱的嗓門有些低沉,鄭建國聽著他話裏好像情緒不高,飛快開口道:“你不是3年兵役嗎?”
“2年兵,我新兵連結束下連隊的時候,國家才重新修改了服役時間,但是我們那批都是2年的,後麵的兵才是3年的,所以去年年底我就退伍了。”
葉振凱的說法算是解開了鄭建國心中的好奇,然而想起當年兩人一起去販賣電影票的記憶,這哥哥可是從沒這麽沉默寡言過,不禁開口笑道:“你現的退伍安置工作了吧?”
“建國你能幫我和爺爺說說嗎?就是讓我回部隊去,我不想在國家還打著仗的時候退伍,旁人一說起我退伍的事兒,我就想起南邊還在打仗,我就感覺別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葉振凱仿佛是鼓起了勇氣,一連串的用大嗓門說過,鄭建國在話筒裏麵倒是不禁笑了,隻是這個笑沒有聲音而以:“你我都知道葉教授的性格,我說了也是沒用的,另外我個人感覺來說,雖然你已經通過正常的退伍程序完成了解甲歸田,但是你的心裏角色還沒完成轉變。
你想留在部隊裏的想法我能理解,不外乎就是在需要的時候上戰場去保家衛國,那樣才是一名軍人的天職,甚至是當兵的使命,然而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已經退伍,不再是個軍人了。
可即便是軍人,可也要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南邊大的戰爭已經結束,現在我所了解的也都是小衝突,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回部隊會擠掉別人前去上戰場的機會?
前麵說到了角色的轉變,你現在是個退伍兵,比普通人多了份光榮的經曆,這點你有沒有想過怎麽在生活中和業務能力中體現出來,比如軍人是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
你現在沒有了班長排長連長這些上級,然而你在工作業務上有領導吧?即便是還沒有安置工作,那麽葉叔叔和葉教授年紀也都這麽大了,長幼有序的道理你也應該懂了,畢竟你可是比我還大兩歲多呢。”
“那按照他們的說法,你還是我長輩呢——”
細不可聞的嘀咕聲傳來,鄭建國便感覺這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有點少腦子的二貨,也就裝作沒聽見的笑了:“我聽先前接電話的聲音是蔡丁香的,蔡正元副院長同意你們的事兒了?”
“蔡爺爺同意了,我們五一勞動節去登記結婚,建國你打算送我點什麽?”
眼瞅著最後的希望被鄭建國否決,葉振凱也就恢複了之前兩人相處時的態度,他之前在進了部隊後就失去了外邊的一切消息,知道這貨出國留學了還是在第一年回家探親時聽到的,隻是很快注意力就被南邊的戰火吸走了注意力,在家裏沒待多長時間就回了部隊。
等到再次知道鄭建國的消息時,已經是葉振凱複原回到家裏後的春節,也就是在上次鄭建國來電話時沒多長時間,隱約記得爺爺說過現在這位的研究已經突破了醫學領域:“你現在學習怎麽樣了?又有什麽發現沒?”
“嗬嗬,你知道我學習很厲害,還這麽問?”
難得的,鄭建國仿佛回到了兩年前倒騰電影票時的心態,那會兒可是他帶著這貨還有沈雲飛以及陶野狠賺一萬多,可惜大半被葉敏德給拿走當作了研究資金,算是把不務正業的四人又扭回到了正確的軌道上:“我畢業了,現在是麻省總醫院的住院醫,還是麻省理工學院最年輕的副教授,不過距離葉教授的要求還差點,你結婚想要什麽東西?”
“畢業了?你去了沒兩年吧?”
葉振凱沒去計較對方口中的住院醫和副教授的頭銜,因為他從爺爺口中知道這貨現在回國的話,怕是能直接成為候選學部委員,那可是比什麽住院醫和最年輕的副教授厲害多了,當然這個念頭卻被最後那句話給帶歪:“那個,我要是要了很貴的東西,你會不會很肉痛?”
“想讓我肉痛,除非你們兩口子想去月球轉轉才行,既然你們下個月結婚,那我就送你們一次蜜月之旅吧,正好我父母下個月要來美利堅轉轉,你們兩口子沒事兒的話,也可以出來看看,不過現在你們倆就得去辦下護照手續——”
送東西,特別還是送給葉振凱和蔡丁香兩口子的新婚賀禮,鄭建國是沒有什麽心痛肉痛一說的,房子車子在他看來都不足以感謝葉教授對他的因材施教,特別是有著孔教授那種反麵教材做對比的時候。
然而房子車子也改變不了這兩口子的未來,再說了以這會兒國內情況來說,真送了房子或者車子,那也是給他們或者是葉建義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倒不如讓兩人出來見見世麵,到時候回到國內後也算是開闊眼界的那批人,想必在未來的大機遇改開浪潮中選擇出自己的那條路,然後自己在旁邊照看著,才算是回報了葉教授的恩情:“當然,你要是能讓蔡丁香說服葉教授出來轉轉,那就更好了。”
“我爺爺怕是不會同意,他和建國公司的人打交道時都讓蔡爺爺出麵,說是什麽他是實驗室的項目主持人,再和建國公司走近了怕是會讓人歪嘴,要不讓我媽去得了?”
聽到鄭建國的建議,葉振凱是當即就心動了,他自打小跟著葉建義下了幹校,就隱約記得是因為爺爺葉敏德和國外有聯係導致的,曾經年少無知的他還問過老爹葉建義為什麽爺爺和國外有聯係,結果被老爹是一頓暴打後再沒開口問過。
後來隨著爺爺平反他也回到城裏,慢慢的老爹回來爺爺也恢複了工作,葉振凱卻是被當年的那頓記憶深刻的暴打銘記於心,知道葉敏德開始往國外寄信後也沒張口去問,直到後麵鄭建國出去留學,他才從葉敏德和葉建義的溝通中聽到了些國外的信息,可也僅止於此。
直到鄭建國先是往國內寄期刊,後來更是將國外的教學錄像帶寄回,連帶著也算是從錄像帶中了解到了國外的大致情況——人人有電視家家戶戶都有轎車,算是徹底顛覆了他對國外的印象,不是說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嗎?
水深火熱之中還家家戶戶有轎車和電視機?
隨著這方麵的好奇,葉振凱對於國外的生活也有了大致的了解,首先記憶深刻的便是外國的錢好賺也好使,其次是不光外國的金發碧眼女郎好看,便是在外生活的華僑們也都比國內的女人長相水靈,他自打見過範戴琳和楊娜後便有了如此的認知。
現在鄭建國卻是要邀請自己和蔡丁香出去看看,葉振凱並不了解蜜月的說法,然而之旅這個詞還是能夠理解的,於是便感覺這次出去看看的機會還是不小的,因為邀請人是鄭建國:“要不她怕是你把我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