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能理解

鄭建國話音未落,旁邊屁股上掛著兩輛自行車的公交車飛快消失在身後,直到不見了範戴琳這才轉頭過來,標準的瓜子臉上大眼睛眨啊眨的滿是好奇:“你真的知道了?”

“是的,那輛車上都是白牙哥——”

鄭建國點了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過,末了還滿是疑惑道:“你不是因為害怕那種白牙哥才不去坐公交的?為什麽?”

“嗬嗬,你這個綽號起的挺不錯的。”

範戴琳飛快將鼻梁上的眼鏡抬起,把滿頭的燙發箍在頭頂後露出精致的五官繼續開口道:“那些人年家庭收入不足六千美元,絕大多數人都沒有工作,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生存的,你要知道人如果無法保證自己的最低基本生活保障,那就會讓他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你不會想讓自己成為受害者的——”

“嗯,現在是徹底明白了,謝謝!”

沒想到她會說的這麽委婉,鄭建國倒是一副受教的低姿態表達過謝意,這些白牙哥能作也是有淵源的,當然這個念頭也隻能在心裏轉悠下,是除了爹娘外誰都不能說的,畢竟一個醫生要是有那啥主義就算是砸鍋了,上輩子裏好像有個諾獎大佬就因為這個事兒身敗名裂還被開除。

“那邊是波士頓公共花園,我以前沒事的話就會帶上本書到那邊看一個下午——”

詫異的看了眼這位同胞,範戴琳熟練的將車子開進車水馬龍的大道上,指著遠處高樓林立的東南方向說完,又想起了這位學習的事兒:“鄭,你打算從哪方麵開始學習生活?”

“我打算接受學校的建議,先從大一年級學期開始。”

鄭建國望著大道旁邊的高樓大廈說過,便感覺這些大廈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我看這些大廈有些好像很舊了?”

“沒有讓人清潔就像咱們學院,哈佛入學時間是四月一日,你要是想跟現在的大一新生,我怕那是沒什麽意義。”

雙手握著方向盤將車從布魯克林大道拐上聯邦大道的紅綠燈處停下,才說過話的範戴琳瞅著前麵的紅綠燈打出倒計時閃爍正準備啟動,瞬間一陣陣的警笛嗚哇嗚哇的傳來,也就讓她回過頭來雙手把著方向盤提高了注意力。

這時紅色的交通燈變成黃色瞬間轉綠,遠處刺耳的警笛聲已經到了近處,左邊的車子已經啟動直行後麵傳來陣暴躁的喇叭催促聲,就在範戴琳才想啟動車子之際,隻見一輛黑色的摩托車伴著轟鳴聲出現在視野裏,徑直橫穿過密集的車流揚長而去,一陣刹車聲響起:“吱——”

“咣~”

“咣~”

兩聲碰撞聲傳來,鄭建國頓時目瞪口呆的看著輛警用摩托插入車流中遠去,旁邊又傳來了聲巨響:“咣——”

“嗯,歡迎來到波士頓。”

範戴琳左看右看沒什麽事兒後,緩緩的發動車子漸漸遠離已經擠成一團的路口,鄭建國也目送著旁邊兩輛司機下車後瞅著親了嘴的愛車遠去,回過頭後便感覺是開了眼界的才想說交警不管混亂的疑問句,便想起這不是自己這個初來乍到的山裏娃能夠說出的話,便眼睛也不眨的開口道:“嗯,這麽多的車子難免會撞到一起,那個警察是在抓壞人嗎?”

“嗬嗬,那叫犯罪分子。”

側頭瞅了瞅滿臉好奇的鄭建國,範戴琳臉上也就露出了個笑,隻是很快這個笑容消失,瓜子臉上閃過了後怕之色道:“不過幸虧沒有爆發槍戰,鄭建國,你以後要是被人搶的話,一定要把身上的東西都給對方,另外在一個人出門的時候,記得身上帶點零錢,要不然那些人看到你沒錢會動手的——”

“謝謝,範老師。”

鄭建國瞬間將先前路人甲的角色扔出了腦海後正色道謝,這會兒他站在的土地已經不是地球那邊的共和國,而是一言不合就會拔槍對射的自由燈塔美利堅,想到這裏隨著車子又拐上了條路某個單詞出現,他那漆黑的瞬間瞳孔縮小幾分:“燈塔——街?”

“嗯,這條路上的房子,特別是靠近查爾斯河的416號房租是最低的。”

從大路上拐進了個胡同裏又過了個紅綠燈到了路邊停下,範戴琳笑著推開了車門道:“下車吧,咱們到了,今天,薩拉應該上夜班,咱們上去的時候注意點聲響。”

“哦,好的!”

下了車看著泥濘的道路和邊上一坨不應該出現的排泄物,鄭建國拎著包開始對這個自由的土地有了新認知,車子對麵的範戴琳瞅過他的模樣後退兩步看看,左右看了下聳了聳肩道:“肯定不知是哪個流浪漢拉的,波士頓的流浪漢還是比較少的,來吧,咱們上去。”

心中慶幸著這姐姐開車沒有早停半米,否則就會下腳踩到屎的鄭建國將包用手抓著背在了背上,範戴琳住的地方倒是挺符合他記憶中看過的影視劇中展現的鏡頭,光鮮亮麗的高樓大廈襯托著大都市的繁華時,看不見的角落裏樓門窗戶風化斑駁。

這會兒隨著範戴琳進了吱嘎作響的單元門,鄭建國隻看了下樓道一眼便皺起了眉頭,現在明明還是中午時分的樓道內昏暗不明透著股令人不適的怪異,好在隻是來回看了兩眼就知道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是哪裏來的了:“這門窗開的是坐西朝東走向?”

“這邊不講——迷信。”

踏出兩步的範戴琳眉頭一皺的說過,接著轉過身後正視著鄭建國繼續開口道:“我聽說過大路那邊有些迷信說法,但是你如果想繼續在這裏待下去的話,醫學院是個排斥某些說法的地方,你可能不光完成不了學業,還會遭遇到一些——麻煩。”

“好的,隻是這個不是迷信——”

鄭建國左右看了下迎麵而來的樓道,探起手指在嘴邊沾了下唾沫撚了撚豎起,感受著對著樓道一麵的涼意道:“那邊的窗戶雖然關上了,但是從河麵過來的風還是很明顯的。”

“叮——嘩啦——”

隨著前麵樓道傳來聲響後兩人從電梯裏走出,範戴琳挑了挑眉頭點頭道:“好吧,這個方麵的知識,我是沒學到的,走吧。”

“嗬,算得上是奇怪的知識。”

鄭建國笑著跟上範戴琳讓開兩個神情好奇的卷發男女,沒想到便傳來了聲若有若無的嗤笑:“耶嘍莽尅——”

“你需要讓他們道歉嗎?”

回過頭後看到鄭建國望著逐漸關上的樓道單元門,站在電梯口的範戴琳開口問過,後者回過頭後滿臉驚異:“可以讓他們道歉?”

“在這裏是可以的,因為這裏是波士頓市區。”

範戴琳聳了聳肩開口說過瞅著他滿臉思索,便繼續開口道:“現在美利堅從上到下都在咱們和共和國建立大使級外交關係,並且今天還是正式建交的第一天,我想那些警官們會讓這些人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當然還需要加上你的身份,如果你要較真的話,那會讓上麵的人和這棟樓的大多數人都會站在你這邊,隻是這麽做也有後果,以後你可能會成為某些分子的目標,就我個人建議來說,並不建議你去和對方計較,這不是讓你當縮頭烏龜,而是一個——”

“寬宏大量。”

鄭建國難得的說了個中文詞語,這主要是他真的沒學過這個詞的英文單詞,隻是隨機換成了英語:“人們希望得到的美好品德,我不會和他計較,他們隻是路人,我的路人——當然我不會讓範老師你為難的。”

“謝謝,咱們上電梯吧!”

範戴琳薄薄的單眼皮一挑,倒是沒想到這位是真的如此聰明和通情,如果這個事兒真的鬧大了,那麽她作為邀請鄭建國前來合租的建議者,也就會受到學校裏埋怨,畢竟如果沒有她的建議,這位此刻隻會住在那棟黃色的磚樓宿舍裏。

“嗡嗡——”

踏步進了散發著異味的電梯瞅著範戴琳用不知從哪掏出來的紙巾按過樓層鍵,發現是五層的位置,心中大致的估了下這棟樓的層數,也就想起了和人合租的關鍵問題:“房租怎麽算的?”

“隔壁是六百八十五美元,所以我也收你六百八十五美元的六分之一好了。”

範戴琳麵帶微笑的說完,鄭建國眨了眨眼也就聽出了這句話的重點,麵現驚異道:“這套房子是你的?”

“嗯,我爺爺在知道我成功留校後送我的。”

心想終於有你這個土包子驚訝的範戴琳眼角笑出了三條弧線時,電梯也已經被嗡嗡作響的電機提到了五樓停住,鄭建國當先拎著皮包走了出去,發現五層和一層的布局完全相同時,範戴琳已經當先到了前麵的505房間前,隻是聽到屋裏隱隱傳來的聲音時麵色一變,飛快轉頭道:“鄭建國你先站在那裏等一下。”

“哦——好!”

滿臉好奇的鄭建國應過後放下已經抬起的腳步,便見範戴琳已經拿出鑰匙插進門鎖裏轉起,很快的推開了門踏步而入,隻聽隱約傳出了個聲音一轉而逝:“啊——”

“——”

拎著皮包的鄭建國滿臉懵圈站在了樓道裏,按照這個身體來說,先前那個聲音不應該是他能知道的,然而作為藏在了這具十七歲少年身體裏還見過大寶劍的幾十年靈魂,實在是太明白先前那個聲音代表著什麽了——

隻是還沒等他這個念頭消失,505房間的木門再次打開範戴琳出現,他也就隻得掛出了個好奇的表情進了門,目光掃過沙發旁邊的垃圾桶裏扔的狼藉衛生紙,便見哢嚓一聲響一個穿著睡衣的褐發女孩從旁邊的房間裏出現,堪稱精致的混血小臉上露出了好奇:“你就是那個螺杆菌發現者?”

“是,你好,我是鄭建國。”

下意識的介紹著自己才想探出手,鄭建國也就從對方麵頰上的酡紅醒悟過來這位怕是先前的當事人之一,然而就在他想著另一位去了哪裏時,就見她身後的房間門再次打開,一個手拿發圈卡住頭上的女人穿著睡衣出現,便聽旁邊的範戴琳開口道:“這位混血女孩就是我提過的瑞貝卡·陳,她現在是麻省眼耳醫院的實習醫生,她後麵的這位是薩拉·金,現在是波士頓皮膚病醫院的實習醫生,鄭建國是咱們的新搭檔,他在未來的幾年裏要住在這裏,正好也可以幫咱們分擔一下房租——嗯,幫你們。”

“你是房東,你說的算!”

瑞貝卡·陳還沒開口旁邊的金色燙發的薩拉·金便聳了聳肩,隻是一雙褐色的眼睛落在鄭建國的臉上時,明顯是描過的細長眉毛挑起聲音發膩:“鄭建國你現在真的17歲?”

“嗯,這個是的。”

鄭建國點了點頭不禁抬眼又掃了兩女身後的房間,隻見薩拉·金頓時麵色一怔,接著白皙的麵頰上大眼圓睜笑了起來:“你剛才聽到了?”

“——”

鄭建國無語的看了眼麵前這個性格明顯外溢的姐姐,饒是他在影視劇中了解過美利堅女郎的縱情,可也沒想到被人發現自己和人歡好後竟然沒有半點的不愉和自慚,倒是高興到如此模樣?

“這個——”

範戴琳嘴巴張開說了個詞後瞬間卡殼,一雙黑色的眸子掃過薩拉·金的紅潤麵龐,後者也就想起了先前的溝通,當即右手握拳豎起大拇指後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後的門,開口道:“他先前在看我身後的那扇門,他肯定在想那裏麵應該還有個男人——”

“金!”

範戴琳神情一愣飛快的看了眼鄭建國,接著想起這個事兒沒想到會曝光的這麽快,也就衝著薩拉·金做出個停止的手勢,回過頭向著鄭建國開口道:“鄭建國,她們倆,她們倆是互相喜歡的——就像男女那樣互相喜歡!你能理解嗎?”

“能理解。”

鄭建國滿臉正色的點了點頭,開口道:“我來之前看過報道,知道這是不同的成長環境導致的文化差異的體現,當然另一個我想說的是,你們已經是實習醫生了,而我也是在國內實習過的醫生,人體的身體構造應該是早就通過大體老師學習過的,你們在一起並不會讓我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