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秘密 他一隻手就能環住。

遲霧眼睛瞪大,在對話框裏麵同樣敲了個問號過去。

【_:拍一拍有提示。】

她撤回的這麽快還有提示?

【遲霧:點錯了。】

謝淮京沒回。

遲霧咬了下吸管,既然都被發現了便接著問:【你心情好點了嗎?】

這次謝淮京回得很快,帶著平日的吊兒郎當:【小同學,這都幾天了?】

【遲霧:哦。】

【遲霧:我叫遲霧。】

她糾正他的稱呼。

消息發過去,等了幾秒,謝淮京發了條語音過來。在外麵遲霧不方便點開,隻能轉文字。

【遲霧同學。嗬。】

“遲霧,你幹嘛呢?”董尚熙在前麵喊她。

遲霧將手機摁滅:“來了。”

沒等到那邊回複,謝淮京摁滅手機去洗澡,後背還隱隱發痛,烏青的疤痕攀爬。

管家下手時放了水,隻破了皮,並沒傷到骨頭。他在地下室痛昏了過去,醒來時仍然在地下室,老鼠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隻有手機微弱的電量還在堅持循環播放著那首鋼琴曲。

光亮下清楚看見空氣中漂浮的塵埃,他仿佛又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伸手拿起手機,屏幕恰好跳出一條歌曲評論。

【不要害怕夜晚,天亮已經在倒計時。】

那一瞬,他感覺麻木的知覺慢慢恢複,心髒最深處有東西在叫囂。

……

遲霧回到宿舍,洗漱完畢回到自己床鋪,這才戴上耳機點開那句語音。

“遲霧同學。”他嗓音清越,頓了頓,低笑出聲。

他聲音本就自帶吸引,遑論這樣似勾似無的誘蠱,心口像是被羽毛輕輕掠過。遲霧呼吸不自覺放輕,摸了摸耳朵,又將那句語音重新播放一遍。

直到熄燈,她才摘下耳機,拇指按住那句語音。

收藏。

國慶後,學習氛圍明顯緊張起來,遲霧在一周後收到辯論賽的主題。

經典的電車事件,一方是將電車駛向兩名小孩方向,另一方是駛入廢棄的鐵道,代價是全車人的性命。

【紀承然:你考慮一下選哪一方,發給我就可以。】

【遲霧:我選一。】

紀承然有些愕然:這麽快決定好了?】

【遲霧:嗯,麻煩學長了。】

【紀承然:不用客氣,等會我拉你進群,然後將比賽的時間發給你。】

【遲霧:好。】

遲霧擱下手機,繼續看書。

約莫過了半小時,紀承然將她拉入群,群聊四個人。

【N:我是陳知楠。】

遲霧有些意外:【我是遲霧。】

【N:我去,我這個運氣可以,三個美女。】

群裏的人一一自我介紹。

一位是古典鋼琴係的,叫魏薇,另一位與陳知楠同專業的,叫錢雁。

辯論賽的時間是十月二十九日,周五下午三點開始。

【陳知楠:那我們四個晚上出來吃個飯,彼此認識一下,再交流下想法。】

【魏薇:我晚上有課,你們去吧。】

【錢雁:我也有課。】

【陳知楠:遲霧學妹,你不會也有課吧?】

【遲霧:沒有,不過我晚上有事,要不我們晚上群語音?】

【魏薇:可以。】

【錢雁:我八點下課。】

【遲霧:我八點也可以。】

【陳知楠:那行,我們八點語音。】

語音的時間定下來,設置的鬧鍾響,遲霧把電腦關上,背包出門。

她的事很簡單,就是做兼職。

七點五十五,遲霧插上耳機發起群語音,等待其他人加入。

很快,魏薇和錢雁便進來,陳知楠最後。

“老謝,幫我說一聲,我洗個臉就來。”

陳知楠聲音很遠,他話音剛落,就聽見那邊有人走近,一陣滋啦的聲音後,清越如水的聲音傳入耳朵。

“他洗個臉。”

幾人還沒說話謝淮京聲音再次傳來。

“遲霧…同學。”

他嗓音帶笑,中間刻意停頓了下,跟發給她的語音一樣。

遲霧捏了捏耳機線,“嗯。”

耳機裏出奇的安靜,隻有不知誰的電流聲滋滋啦啦的。

“我好了。”陳知楠聲音傳來,他跟謝淮京說話。“有煙沒?給我一根。”

有客人推門進來,機械女聲響起。

遲霧將自己麥克風關閉,但並未關閉揚聲器。

那邊打火機“哢噠”一聲,謝淮京吊兒郎當的笑,“沒了。”

陳知楠小聲說了句什麽,遲霧沒聽清。

客人買完東西離開,遲霧重新開啟麥克風。

“開始吧。”陳知楠說。

辯論賽的目標很簡單,就是贏,用自己的觀點說服評委,他們輪流簡單發表了下自己的看法,還有比較有力的表述點,到遲霧時,手裏的筆在書上畫了一道橫線。

“兩個小孩不守規矩犯錯,不該由一車守規矩沒犯錯的人買單。”

“牛,我們就這個論點出發,贏麵很大。”魏薇說。

“合理,有理有據,”錢雁也說。

陳知楠也道:“厲害,不愧是法學生。那我們就根據各自的觀點準備辯論稿,周末再一起討論?”

時間定在周日晚上,藝術室內。

結束語音,遲霧揉了揉有些生疼的耳朵,將耳機纏好放進書包。

便利店九點之後生意便清冷,遲霧將看完的一頁右上方對折一下,而後又展開。

“歡迎光臨。”

遲霧抬頭,撞見一雙黢黑的眼。

謝淮京推門進來。

他似剛洗過澡,發梢還有些濕潤,劉海隨意往旁邊抓了把,露出額頭和那雙長眉。眼裏的血絲不負存在,桃花眼微微上挑,薄削的唇勾出適當弧度。

上次兩人見麵還是半個月前。

謝淮京從櫃子裏拎了兩瓶水,又拿了一盒糖,“拿包煙。”

遲霧從櫃子裏拿出他常買的那個牌子,掃碼,敲了兩下鍵盤的enter鍵。付完款,謝淮京並未離開,而是拆開糖盒,淺綠色的包裝,白色糖片印著花。

遲霧微微仰頭看他,謝淮京俯身,雙手撐著麵前的玻璃櫃,糖片被嚼碎的聲音清脆。

“你參加了辯論賽?”他問。

不懂他為什麽問這個,但遲霧還是如實回答:“嗯。”

謝淮京看著她,如水墨暈開的眸倒映她的模樣,莫名地,遲霧掌心起了一層汗,在他這樣探究的目光下。

好一陣,謝淮京才直起身,眉眼斂了幾分笑。

“這麽怕我?”

“不是。”遲霧將麵前的書合上,“不怕。”

謝淮京笑了聲,並未對她的話給出相不相信。將櫃子上的煙和水拿走,“走了。”

他隻拿了一瓶,與此同時手機屏幕亮起。

【_:送你的。】

【_:不用還。】

遲霧眼睫顫了顫,回了個消息過去。

水蜜桃味的汽水帶著絲絲甜味,像是真用熟透的水蜜桃兌出來的。從喉嚨到胃部,驅散夏日的躁熱。

周日,遲霧提前下班到藝術室。

這一層是學校提供給學生會各個活動排練,開會的,他們的教室在右邊走廊最後,推開門,裏麵沒人。教室相對空曠,除了中間的長方形桌子和椅子便再無其他。

遲霧選了個位置坐下,將電腦打開,剛開機門再次被人推開,陳知楠進來,手上拎著四杯奶茶。

“遲學妹,你這麽早。”陳知楠說。

“剛到。”

陳知楠將其中一杯奶茶推到她麵前,習慣性的在褲兜裏摸了摸,拍了下自己腦門,“臥槽!我手機落在奶茶店裏!”

話音還沒落,人已經快速跑出去。

遲霧:“……”

她沒動那杯奶茶,將自己整理的幾處論證點再細化,還未整理完,魏薇和錢雁來了。

三人簡單打過招呼。

“陳知楠呢?”魏薇問。

“他手機落奶茶店裏,回去拿了。”

遲霧寫完最後一則表述論點,陳知楠終於回來,跑得太快他大口喘氣,拎開一張凳子喝了大半杯水。

“不好意思來晚了,一會兒宵夜我請。”

魏薇笑,“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陳知楠將手機擱在桌上,“千萬別客氣。”

四人交替看著彼此的觀點論證,提出一些自己的意見,商討之後覺得合理便加上去,不合理的地方刪掉。

弄完已經快十點。

“美女們,想吃什麽?”陳知楠問。

遲霧喝了口水,“你們先去,我把電腦拿回寢室就過來。”

陳知楠比了個“ok”手勢,“待會我把地址發群裏。”

宿舍隻有童錦一個人,董尚熙和荀瑤逛街還沒回來。遲霧將電腦放在**,臨出門前問她,“你有沒有想吃的?我回來的時候帶。”

童錦眼也沒抬,“沒有。”

遲霧應了聲,關門出去。

這個時間隻有燒烤了,陳知楠他們就在對麵美食街,店名叫“串一串”。遲霧剛走到美食街入口,小腹忽然一陣墜痛,她蹙眉,估算著生理期是不是快到了,不過她生理期一般都是早上來。

墜痛隻持續了幾秒,她找到那家店,陳知楠他們就坐在靠路邊的桌子。

四個人。

謝淮京也在。

遲霧腳步頓了下,謝淮京低頭點著煙,輕抬眼皮,瞧見了她。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襯衫,最上方的襯衫扣子解開兩顆,露出鎖骨和一小片肌膚,袖子挽到手肘,小臂線條流暢,慵懶的靠著椅背,左手隨意搭著椅子扶手。

他懶懶笑著,桃花眼上挑,眼裏揉著幾分趣味,與這燒烤店格格不入。

陳知楠已經看見她,“遲霧,這裏。”

遲霧邁步過去,正方形的桌子,四個位置都坐了人,隻有謝淮京旁邊放著一把空椅子。

深褐色的藤椅,因桌子不大,兩張椅子的腳緊緊挨在一起。

“我們點了一些菜,你看看你想吃什麽。”陳知楠說,“老謝幫你帶了一份不辣的,我還從沒見過他給誰點菜,還特意備注不要辣椒。”

這話好似將她標成謝淮京的意外。

遲霧心下一陣晃**,在他身側坐下,“謝謝。”

謝淮京輕笑了聲,食指撣了撣煙灰。為避客人坐外麵太熱,老板在外麵擺放了一個空調,正對他們吹。煙灰被吹得亂飛,遲霧猝不及防吸了口,鼻子有些難受。

她端起茶杯喝了口,餘光瞥見謝淮京將煙碾滅。

陳知楠“嘖”了聲,想起什麽問遲霧,“你跟董尚熙一個宿舍?”

遲霧回:“對。”

陳知楠目光頓了下,喝了口茶。

遲霧看著陳知楠,直覺他和董尚熙是不是有點什麽糾葛。不過開學這麽久,董尚熙和陳知楠也沒什麽交集,有糾葛的話現在才問嗎?

“你們點的菜。”

老板動作很快,足足三個盤子,葷素各一半,還弄了幾條魚,其中一份清淡的放在遲霧麵前。

“一人一條,他們家烤鯽魚一絕。”

四方形的小桌子坐五個人有些擠,夾菜時她與謝淮京的胳膊不經意會碰到。她裙子袖子隻到胳膊上方,絲質襯衫與皮膚輕蹭,很輕,像一片羽毛,羽毛尖輕柔得激起陣陣顫栗。

遲霧夾了塊魚麵上的佐料。

雖然沒放辣椒,但裏麵帶著泡椒,她猛地被辣到喉嚨,正要去端麵前的茶杯,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握著酸奶擺在麵前,玻璃瓶裝的,蓋子已經打開。

“這個止辣更快。”

正低頭吃魚的三人齊齊抬眼。

遲霧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接過淺白色的牛奶瓶,“謝謝。”

牛奶是原味的,一口下去喉嚨的辛辣褪去大半。遲霧又喝了一口,溫度是常溫的,中和了燒烤的油膩,不甜不膩恰到好處。

遲霧擱下酸奶,扯了張紙擦拭嘴角。

剛將紙巾丟進垃圾桶,小腹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比剛才更甚,像是在拖著什麽下墜。

遲霧痛得眉頭緊蹙,“我去個洗手間。”

燒烤店沒有洗手間,需要去對麵商場一樓。遲霧每走一步就感覺小腹的墜痛加重一分,她沒背包,繞路去了趟便利店。

盥洗台前,遲霧右手捂著小腹,額頭起了一層汗,痛得快要站不直。她索性蹲下來,掐住左手的虎口,試圖這樣減輕疼痛。

疼痛感消失了幾秒,又卷土重來,像是有無數雙手在瘋狂拉扯,誰也不願鬆手。

“遲霧。”

頭頂傳來聲音,遲霧還沒開口,整個人忽然被騰空抱起。

身體驟然懸空,她下意識勾住距離最近的男人的脖頸,臉貼在他胸膛,滾燙灼熱的溫度自襯衫後傳來,鼻間縈繞淡淡的薄荷味。

謝淮京抱著她轉身就走,步子大得像是在跑。

“怎麽了?”

她聽見陳知楠問了句。

謝淮京沒回答陳知楠,垂眼看她。臉色因為疼痛蒼白一片,額頭全是汗,眉頭緊蹙。

他聲音略沉,語氣卻溫柔,“睡一會兒,我送你去醫院。”

遲霧揪著他胸前衣服,“不用,吃個布洛芬就好了。”

謝淮京腳步停住。

遲霧接著說,“對麵藥房就有。”

“……”

藥房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遲霧坐在等候椅上,看著頎長清瘦的身影站在櫃台前,從店員手裏拿了布洛芬和溫水,回身遞給她。

“小姑娘,你這每次這麽痛,還是去看看。”店員說。

遲霧將布洛芬吃下,“隻是這次。”

她以前雖然也會痛經,但沒有這麽強烈。

“是不是吃了辣的冷的?”店員說,“這生理期是女人身體最脆弱的時候,別仗著年輕就不忌口,到時候會容易落下病根的。”

遲霧將杯裏的溫水喝完,“知道了,謝謝您。”

有客人進來買藥,店員又去忙了。

謝淮京站在麵前,“還喝不喝?”

“不喝了。”

她將一次性紙杯放在桌上,摁亮手機,“我把藥錢轉給你。”

謝淮京沒應藥錢的問題,單手揣兜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素來上挑的眼尾沉下,“痛不知道說?”

他語氣說不上多生氣,但遲霧從他眼裏明顯看見不悅,還有一絲慶幸。遲霧握著手機,溫聲道:“我之前都不怎麽痛。”她抿了抿唇,“女生生理期疼痛很常見。”

謝淮京沒吭聲。

遲霧知道他是為自己好,再次開口:“謝謝你。”

兩人視線相對,謝淮京眼裏裹帶著幾分無奈,從兜裏拿出糖盒遞給她,“換換味。”

他喜歡吃薄荷味的,一整個糖盒都是淺綠色包裝。

遲霧拿了一顆,撕開送進嘴裏。

吃了藥,小腹的疼痛得到緩解,她唇色慢慢恢複,白色印花糖被紅唇咬住,她舌尖勾了一下,將糖卷入口腔。

謝淮京喉嚨莫名有些發癢,移開視線,“我去抽支煙。”

“好。”

深夜街頭人煙稀少,謝淮京靠著牆,打火機竄出藍橙色的火苗。

手機響了,陳知楠打來的。

他接通。

“遲霧怎麽樣?沒事吧?”

謝淮京吐出一個煙圈,“沒事。”

得知遲霧沒事,陳知楠又恢複到平日的模樣,“我說,你這是喜歡上遲霧了?”

謝淮京怔愣一下,沒什麽情緒的開口,“沒有。”

“那你剛剛抱著她急得像是後麵有狼在追一樣,我可沒見過你什麽時候這麽紳士體貼,你曆任女朋友可是連手都沒牽過。”

謝淮京嗓音淡淡,“事出突然而已。”

陳知楠“嘖”了聲,心道:我看你嘴硬到什麽時候。

他就說上次怎麽聽到自己要追遲霧時破天荒的懟自己一句,感情不是得罪也不是拒絕,是心動了。

謝淮京沒跟他繼續扯,掛斷電話,習慣性的要順手摁滅手機,想到什麽又點開底部的瀏覽器。

一支煙燃盡,他回身,看見正出來的遲霧。

她今天穿了一條米白色的長裙,很簡單的收腰設計,腰肢細得他一隻手就能環住。

謝淮京眉頭擰了擰,將目光從她腰上挪開,邁步走近。

“好了?”

遲霧點頭,“他們回去了嗎?”

“嗯。”他應了聲,“等會兒。”

他又重新走進藥店,沒幾分鍾便出來,手裏拎著一個袋子,裏麵裝著粉色的小熊暖手袋,還有一包暖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