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老板娘霸王硬上弓

短暫的評審之後,校長對競標者們宣布,玉梅餐飲中標,謝謝其他同誌的參與。

對於這個結果,大家根本不服氣,中標方完全就沒按照甲方要求來,硬生生把全包變成了甲供,等於是違反規則競標,但他們都保持了風度,對武玉梅表達了祝賀。

武玉梅很矜持的和大家握手,還說以後多向大家學習。

她是個漂亮潑辣的少婦,在社交上具備天然優勢,真正的爺們是不會和娘們過不去的,隻有尹炳鬆例外,因為他前期投入實在太大了。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再加上之前的梁子,這個仇不是一般的深。

尹炳鬆一句狠話都沒說,笑眯眯說了幾句恭喜就回去預備舉報材料了。

……

老黃的預測準確無誤,竟然真的拿下了學校食堂的承包合同,武玉梅暈乎乎的,沉浸在成功的興奮中。

就在一個月前,自己的小飯館還處在經營不善瀕臨破產的邊緣,現在卻成立了公司,拿下了大單,發財不敢說,至少幾年內不愁吃飯了,還能養活幾個員工,天翻地覆的變化有些讓人感覺不切實際,可這一切卻都是真真切切。

中標隻是故事的開始,將來玉梅餐飲還有漫長的路要走,就像阿狸說的那樣,做品牌,搞連鎖,上市!遙不可及的神話,也許真的會實現。

武玉梅是個命苦的人,生長在一個貧困的農村家庭,學習優異卻沒錢上學,感情和事業雙雙失敗,掙紮著活到現在,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成功。

成功的滋味是世上最美好的感覺,能給人信心和力量。

幾乎是一瞬間,武玉梅就和昨天的自己不同了,精氣神帶著整個人亮閃閃的,那是自信的光輝,她和校長和家委會成員們握手,微笑,表達自己的誠意和宏圖抱負。

回去的路上,武玉梅看到路邊一家店鋪內的電視機正在播放都市職場劇,她停下腳步,隔著玻璃窗看到那些穿著裁剪合體質地優良職業裝腳踩高跟鞋的女性,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羽絨服和平底鞋,沒有自慚形穢,而是一股豪情壯誌湧起。

老娘是玉梅餐飲的董事長,早晚有一天也會蹬上高跟鞋的,但不是現在,眼下還是奮鬥的起步階段。

來到自家飯店門口,裏麵依舊忙碌,最先看到她回來的是小紅,她正在擦桌子,猛抬頭看見站在外麵躊躇滿誌的武玉梅,頓時覺得老板娘有點不一樣,似乎渾身上下都在發光。

武玉梅推門進來,和熟悉的客人談笑風生,徑直走向櫃台,對坐在裏麵暫代自己承擔結賬業務的阿狸點點頭,淡淡道:“中標了。”

“太棒了!”阿狸喜形於色,立刻從櫃台裏轉出來,和武玉梅擁抱,又蹦又跳的。

小紅謝文俠和杜麗都看到傻眼,她們都知道阿狸的家世,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五十萬玩餐廳的富家小姐如此興奮,苦孩子出身的老板娘卻如此淡定,這世界是怎麽了。

滿屋子客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跟著湊熱鬧恭喜祝賀,武玉梅當場宣布,見者有份,今晚全場八折。

她走進後廚,黃皮虎和張聰爺倆正忙的熱火朝天,瞥見她進來,老黃隻是抬眼看了看。

隔著鐵鍋裏的熊熊烈火,武玉梅做了一個OK的手勢。

老黃隻是點點頭,就繼續炒菜了,這個男人永遠都是如此穩健,這也是最吸引武玉梅的地方。

連武玉梅自己都沒察覺,她在潛移默化中在向老黃看齊,學他的處變不驚,學他的勤學苦練,學他的堅韌不拔。

臨近年關,喝閑酒的人比以往少了很多,十點半店裏就沒客人了,這也說明生意的不穩定性,所以拓展食堂業務真的很重要。

收拾停當之後,武玉梅給大家開了個會,她說老黃你先講吧,這一切都是你籌劃的。

黃皮虎一擺手:“你講,戰略發展是董事長的職責範圍。”

武玉梅想到自己在招標會上的瀟灑自如,信心滿滿,果然侃侃而談,她說咱們已經拿下了學校食堂的業務,這非常重要,因為我們不僅僅是一家飯館,而是一家公司,我們的任務不僅是盈利,還要創造社會價值,我們做學校食堂是半公益性質,基本沒有利潤,七百個孩子吃飯,光是擇菜就能把人搞崩潰,這是個勞動密集型的工作,所以下一步我們還要招兵買馬,在座各位,就是元老了……

很多新名詞是武玉梅現學現賣,在招標會上跟馬曉偉學的,她學習能力很強,對這些詞匯能夠迅速理解消化,說的頭頭是道。

“有管理能力的,提拔,幹活用心的,發獎金,隻要肯幹,我能給的都給你們,無論是股份,現金還是職位和發展機會。”武玉梅掃視眾人,目光集中在小紅杜麗謝文俠身上。

“發男朋友麽?”小紅問。

“我自己還缺呢。”武玉梅說,頓時一陣笑聲,氣氛更加歡樂。

今天早下班,謝文俠張聰母子騎電動車回家,其他人全都擠進麵包車回船廠小區。

平日裏都是老黃開車,今天武玉梅親自開車,她先開到十七號樓把阿狸和小紅放下,再開到二十五號樓把杜麗放下,車上隻剩下她和易冷。

“老黃,謝謝你。”武玉梅說道。

麵包車停在小區道路邊,深夜無人經過,正是說悄悄話的好時機。

“客氣啥。”易冷回應一句,他豈能感知不到武玉梅的心意,但他還真的不好接受。

“你客氣個啥?”武玉梅急道,“老黃你在監獄裏蹲了那麽久沒碰過女人,我就不信你沒這個需求,你還是不是真男人。”

不等老黃回答,武玉梅就惡狠狠撲過來,堵住易冷的嘴。

一個**氣回腸的深吻,差點憋的喘不過氣。

好不容易鬆開,易冷剛要說話,武玉梅發狠道:“別說話,老娘今天就是要霸王硬上弓!”

說啥都白搭了,氣氛已經烘托到這地步,除了就範沒有其他選擇。

正當黃皮虎的無級變速山寨H頭腰帶即將失守之際,一道雪亮的手電光照過來,原來是三個戴著紅袖章的居委會大媽巡邏過來了。

這輛車停在路邊影響了交通,大媽就來管理一下,手電光照耀下,車裏有一對驚慌失措的狗男女。

大媽也是過來人,年輕時想放肆都沒機會,現在大環境沒那麽保守了,人卻老了,於是大媽們善良地提醒道:“年輕人,注意別感冒了,回家玩去吧。”

氣氛被破壞了就很難找回來,武玉梅從上頭的亢奮大膽中退出,悻悻然開車回去,開到樓下停車熄火拉手刹,但不準備下車。

“老黃,你說過媳婦去世了,那你孩子呢?”武玉梅問道。

“孩子跟著外公外婆。”易冷說,又加了一句,“不認我。”

“肯定是你當初作的太狠,把人心傷透了。”武玉梅歎氣道,“得虧政府把你改造的很好,浪子回頭金不換,隻要拿出端正態度來,幹出一番成績來,不愁孩子不接納你。”

易冷說:“你說得對。”

武玉梅說:“到時候還得給孩子找個新媽。”

易冷說:“是得找。”

武玉梅說:“晚上我房門不鎖,愛來不來。”

說完,武玉梅下車上樓,頭也不回。

回到家裏,似乎一切如常,卻又到處透著不正常,小紅早早回屋挺屍了,好像連腳都沒洗,給他倆留出空間來。

武玉梅換了衣服進去洗澡,洗了個香噴噴的大澡,每一寸肌膚都洗的幹幹淨淨滑溜溜的,一邊洗一邊哼歌,心情好得很,今夜必須將老黃拿下,還就不信了,這世界上沒有不吃腥的老虎。

易冷是有些糾結的,他年輕時自詡為中國版007,風流倜儻,花叢中片葉不沾身,結婚後也沒少做逢場作戲的事情,四年牢獄生涯改變了他,不再是當年的他。

武玉梅可不像隨隨便便的主兒,人家是真心實意的投懷送抱,是奔著結婚,奔著給自己孩子當後媽去的,豈能始亂終棄,睡了不負責任。

問題就在這裏,說白了就是易冷不想讓武玉梅當暖暖的後媽,而且這是向沫老家的對門,說不定亡妻在天之靈時刻盯著呢,讓他怎麽可能放飛自己。

易冷打開電腦,分散注意力。

半小時後,武玉梅洗完出來了,沐浴露蒸騰的香氣襲來,浴袍下麵是兩條白蔥似的腿,小腳丫穿著水晶拖鞋。

“你也洗洗。”武玉梅說完,進了主臥,房門虛掩。

床頭櫃裏的計生用品是武玉梅前幾天悄悄買的,未雨綢繆嘛,濕巾紙啥的也預備好了,就等老黃進來了。

“他要是這回還不進來,這輩子都別進了。”武玉梅暗暗發誓,人家也是有自尊心的。

易冷麵對著電腦,心猿意馬,忽然忽然屏幕右下角閃動起來。

那是監控係統在報警,易冷調出監控畫麵,屏幕上顯示的是二單元的樓道,他在電子市場買了幾個監控攝像頭,分別放在單元門前,自家門口,以及南側牆外,老舊居民樓雜物眾多,電線更是亂七八糟,很好掩飾,這是他保護女兒的一個技術手段,也能用來防賊。

屏幕上的人背對著攝像頭,穿黑色羽絨服,戴毛線帽子,看得見耳朵後麵的口罩帶子,他一點也沒有鬼鬼祟祟的樣子,大大方方的像是開自己家的屋門,也許是個喝醉酒晚歸的人,可是這些天來,這個單元每家每戶住的什麽人,易冷都已經摸清,沒有這號人。

走錯了樓號,走錯了樓層,走錯了家門,這也太巧合了吧,易冷迅速瞄了一眼時間,現在是淩晨一點,所有人睡得最沉的時刻,他點開監控界麵九宮格,十七號樓前後的畫麵盡收眼底,今夜星光燦爛,看不到行人,但是單元門口停了一輛陌生的汽車。

船廠新村的流動人口不算太多,新來的什麽鄰居大家都知道,這輛車顯然不屬於這裏。

可能是個賊,也可能有其他目的,易冷起身,他在家裏也不穿拖鞋,時刻保持戰鬥狀態,手邊放著一個魔術扣的腰包,裏麵放著一些必備的物品,他抓起腰包係在腰間,拎起門後一根一米長的鍍鋅自來水管,站在門口通過貓眼觀測。

202的防盜門是煤港路上加工廠製造的簡易柵欄型,防盜門後麵還有一道木門,這個賊一隻手伸進柵欄在防盜門鎖上簡單操作了一下,又往外麵鎖眼裏塞了什麽,然後摸出一個大號注射器來,前端連接的不是針頭,而是一根細長的管子,注射器裏已經充滿了**,這個人似乎想用細長軟管把**從門縫裏注入室內。

易冷不再繼續觀察,迅速開門,201的門軸本來吱吱呀呀的響,被他噴了WD-40後悄無聲息,隨著門的打開,鍍鋅鋼管直接朝縱火者的後腦招呼上去。

那人的反應異乎尋常的敏捷,聽到腦後風聲,歪頭側身,躲過致命一擊,但水管還是狠狠敲在他肩膀上,如果這是一把刀的話,這人半個身子都劈開了。

縱火者徑直向樓上跑,這正中易冷下懷,往下跑就是一樓,出了單元門就是天高任鳥飛,往樓上走就是死路一條。

但他很快發現自己想的太簡單了,這個人雖然受傷,步履依舊極快,嗖嗖的飛奔,易冷緊追不舍,縱火者熟門熟路上了頂樓,顯然踩過點,樓頂天台全是太陽能熱水器,兩人一前一後追逐著,前者奔到天台邊緣,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易冷衝上去,隻見那人順著太陽能印出來的水管往下溜,麻利的像隻猴子。

易冷如法炮製,但還是慢了一步,那人上了陌生的汽車,車沒熄火,一踩油門就走了,等他拿出車鑰匙上了五菱之光,擰鑰匙發動時發動機掉鏈子就是發動不了。

易冷忽然警覺起來,可別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飛奔上樓,還好沒有任何異樣,大針筒丟在地上,他觀察鎖眼,裏麵插著一根火柴,還用萬能膠灌了縫,糊的嚴嚴實實,用手摸索裏麵的鎖眼,也被堵住,這種門鎖必須用鑰匙打開,鎖眼堵上一時半會很難打開,如果發生火災的話不堪設想。

身後有聲音,回頭看去,是穿著花睡衣的武玉梅愕然看著自己。

“進賊了。”易冷解釋道。

他將針筒拿回來,推出一點**到煙灰缸裏,然後點燃,火苗子噌地一下就起來了,果然是汽油!

武玉梅毛骨悚然,這哪是賊啊,這是要殺人放火。

忽然她想到一個問題,對門住的不就是一個沒爹沒媽的小女孩麽,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

再聯想到此前無數個奇怪的細節,聰慧的武玉梅恍然大悟。

易暖暖就是老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