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水曲柳,不值錢

雖說吃了悶虧,好不容易有了下台階的梯子,淩照山絕不放過這次機會:“蕭老,之前的事都是誤會,碰瓷的小夥計已經被我開了,這人在這裏,隨您處置。”

助理站在淩照山身邊一聲不吭,主意是他出的,這鍋他背也行,隻要錢給夠。

蕭傳江冷哼一聲:“賢侄也是的,這年紀沒有多大,聽力倒是不行了,不是說過算了麽。”

“是啊,淩董。”蕭正啟正色道:“承羽既然沒有受傷,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吧。”

逃出生天的助理臉直抽,可算是確定自己平安無事,激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多謝蕭老,多謝蕭總,多謝蕭小少爺!”

蕭承羽的眼角耷拉著,背挺得筆直,麵色平靜得仿佛入定,眾人看他這樣,好像清心寡欲一般,淩照山卻在心中搖頭,才不是,全是假象,這小子和蕭老爺子一樣狡猾!

老天爺這麽不公平,給這樣狡猾的人一副好皮相,蒙蔽所有人!

氣血再難平,淩照山也是打發走了助理,自己單獨留下來,相較於安虹帶著一對金貔貅過來,他真的隻是帶人過來負荊請罪,人一走,兩手空空。

蕭家再怎麽著也不會少他一杯熱茶,淩照山捧著茶杯,開口道:“老爺子,今天圈子裏都傳得熱火朝天,說是十三行要重開了?”

“嗯。”蕭傳江直接說道:“昔年我答應過你父親要照管淩家,這些年來淩家基業已成,我自認為對得起你父親的囑托,現在輪到你好好照拂小輩,關照關照我這身世坎坷的孫兒。”

蕭承羽突然起身,輕輕拍打著衣衫,捧著茶杯來到淩照山麵前:“請淩董日後多關照。”

淩照山的心往下沉,看來蕭家重返北州是沒有回頭箭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應了一聲,悶悶地低頭喝茶。

安虹一向瞧不起淩照山這虛偽的勁,見天色已晚,帶著女兒起身:“蕭老,時候不早,我們先告辭,淩董慢坐。”

白秀英原本是要留母女倆吃飯的,淩照山一來打亂了所有計劃,此時也隻好送她們走。

等送到門口,安虹一臉沉重:“秀英,不僅承羽要當心,你們也一樣,淩照山一肚子壞水,我擔心他在小的身上沒得逞,把手伸到老爺子和你們這裏。”

白秀英眉眼微動,掃一眼在邊上站得筆直的祝絮梵,笑道:“怕什麽,等梵梵的公司開張,我們一定會去光顧,梵梵,可要給我們指定一批最厲害的安保。”

“白姨放心,我一定好好掌眼,要是連我這一關都過不了的,一定不會出現在你們麵前。”

祝絮梵聲音鏗鏘有力,聽著就讓人舒坦,白秀英直歎氣,多好的小姑娘,當年要不是承羽身體不好,這樁娃娃親肯定是要繼續傳承下來的。

安虹離開,淩照山在這裏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蕭家人聊天,蕭家人卻沒有留他用飯的打算,眼看著坐不住,淩照山隻好灰溜溜地告辭。

淩照山在蕭家老宅裏笑了半天,臉都快笑僵,等上了車,掐掐自己笑麻的臉,冷哼一聲:“老東西,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離開這麽久,真以為北州還是以前的北州?”

“淩董。”助理現在還膽顫心驚,這可是一步險棋,如果蕭家不依不饒,他就真要進去了:“這下問題解決了吧?”

淩照山悶悶地應了一聲,助理不敢觸黴頭,趕緊讓司機開車。

淩照山一走,蕭傳江臉上的笑意就**然無存,蕭正啟說道:“明天一早,他過來請罪的事肯定會傳出去,蕭、淩兩家和解,這就是他要的結果。”

為了長久的利益,淩照山不會傻到與他們公開撕破臉,尤其在蕭家大張旗鼓地回歸之時。

蕭承羽默默轉動著手腕上的佛珠,渾然不將淩照山的小伎倆放在心上,再過幾天,就是倉儲拍賣了,必須先熟悉規則。

正如蕭家人所料,第二天淩照山主動放出消息,蕭承羽被綁架是一樁誤會,是他手底下的人擅自行事,兩家已經和解,冰釋前嫌,並表示等十三行重新開張之時,必定奉上大禮!

十三行的事自然有爺爺、父親去操持,他則趕在開倉之時準時到達會場。

北州最大的倉儲公司隸屬於和記集團,倉庫大門還沒有打開,報名成功的人憑借二維碼掃碼登記,蕭承羽在廟裏也沒耽誤與時俱進,根本難不倒他。

此次報名人數控製在150人,實際到場人數卻不足,最終隻有百人左右。

人群散亂,有像蕭承羽這樣單打獨鬥的,也有結群成隊的,倉庫大門一打開,人群一湧而入,蕭承羽在人流中不急不緩地前進。

一進入倉儲內部,撲麵便是冷清與灰塵的味道,這裏仿佛塵封許久重見天日。

倉庫方隻出動了幾名工作人員,看著這些裝著打扮各異的人,眼神裏多少有幾分看輕。

倉儲文化隻是說得好聽,其實就是從垃圾裏淘金子,都想著花小錢賺大錢,倉庫挖寶人大多被視為不務正業的人,不比古玩行業的撿漏格調高。

倉庫方麵的主持人都沒有寒暄,直接將眾人帶到第一個倉庫前,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聲音高亢:“開鎖!”

立馬就有工作人員拿著電鋸上來,粗暴地鋸開倉庫的鎖,計時器也在此時亮起,因為人多,所有人隻能迅速走進去火速地查看內部情況後退出方便下一波人進入觀測。

蕭承羽借著站位順利地成為第一批進去的人,環視一圈一看,裏麵堆放的全是一些陳舊的家具,上個世紀中期還能看到現在卻在城市絕跡的八仙椅,還有一張老式的木板床。

什麽五屜櫃、化妝盒、搖椅、破爛的桌子等等橫七豎八地堆在裏麵,有些露在外麵,有些則被壓在底下,時間有限,根本來不及去一一細看。

這分明是把家裏用不著的老家具一股腦地塞進倉庫裏,這種舊家具要麽年代久遠能值 點錢,要麽就要靠其本身的材料貴重,比如是個什麽黃花梨、雞翅木的,能增值。

他正火速觀看,耳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水曲柳,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