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收雞殺雞
薑麗雲忙碌的時候，馮易正在賣炸雞。
之前薑麗雲來賣炸雞，他一直都在，熟客基本上都認識他。
“小夥子，今天怎麽隻有你一個人？”
“那個賣炸雞的小姑娘呢？”
“她去忙開店的事情了？”
……
之前跟薑麗雲一起出來擺攤，馮易都是不怎麽說話的，但今天薑麗雲不在。
他學著薑麗雲，跟這些客人打招呼，順便回答他們的話：“麗雲姐有點忙，今天就我一個人過來了。”
“要開店是會很忙。”眾人紛紛道。
之前薑麗雲會跟他們嘮嗑，這些客人沒怎麽關注過馮易，現在才注意到馮易長得不錯，很討人喜歡。
更讓他們高興的，是馮易竟然像薑麗雲一樣，可以叫出他們的名字。
這年輕人真不錯！
另一邊，某個做服裝的私人小作坊裏，三十多歲的老板娘正看著薑麗萍皺眉：“薑麗萍，你來上班總是不好好幹活就算了，還在上班的時候幹別的，你幹啥呢你！”
這私人小作坊是一對夫妻一起開的，就開在自己家裏。
那妻子管著來自己家裏幹活的女工，管著進出的錢，自己也上手做衣服。
至於那丈夫，則負責在外麵接單，還有給人送貨之類。
他們看到外麵有新款的衣服，就會買回來，拆了之後照著做，做出來的衣服主要供給鎮上和縣城的服裝店和地攤。
這年頭的人有個掙錢機會不容易，來這裏做衣服的女工普遍很勤勞，就隻有薑麗雲是例外。
她每天挺晚才過來，中午一走就走很久，晚上又早早下班。
跟周圍那些從早上七點一直幹到晚上七點，有時候還加班的人相比，她真的是格格不入。
今天，她的做法更是讓老板娘看不慣。
她也不知道從哪裏拿來一件破西裝，然後就拿了他們這裏的碎布來改。
薑麗萍道：“你這裏又不是按天算錢的，是計件的，我不好好幹活是我自己拿錢少了，跟你有啥關係，你管我幹什麽？”
老板娘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薑麗萍又道：“就連我用的縫紉機，都是我從自己家搬來的，我最多就用了你一點碎布，其他人也都用了，你要說就大家一起說，別光說我一個人。”
老板娘隻能沉默。
確實，他們這裏計件，女工的縫紉機還要自帶……薑麗萍少幹活是薑麗萍自己拿的錢變少，他們不虧。
薑麗萍見老板娘不說話了，拿出灰色的，跟孫金山這西裝的料子差不多的布料，給孫金山黑色的西裝接上了一截袖子。
這西裝她之前就見孫金山穿過，發現袖子有點長，這次接上短短的一截就可以了。
想了想，她還把這西裝的衣領拆下來，用灰色的料子重新做了個領子。
如此一來，原本黑色的西裝的袖口和衣領變成了灰色，瞧著就跟之前大不一樣了。
關鍵是，這樣的西裝並不難看。
薑麗萍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
老板娘看到，眼睛亮了：“你這西裝看著不錯啊，版型真好……”
“那是。”薑麗萍道。
“你把西裝借我看看。”老板娘道。
“那你給我多記一個件？”薑麗萍提要求，最近老板娘讓他們做的衣服，做完給五毛錢，也就是說一個件五毛。
老板娘道：“行！”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薑麗萍大方地把西裝給了老板娘：“你可別弄壞了。”
老板娘拿到西裝研究了很久，還打出一個樣板來，然後對他們這小作坊裏手藝最好的，她的親妹妹道：“照著這樣子，咱們做幾件西裝拿去賣吧。”
老板娘的妹妹問：“顏色也一樣？”
老板娘道：“一樣。咱們的料子不好，要是做成普通的西裝，人家不一樣要，做成這樣不一樣的西裝，說不定人家反而喜歡。”
她覺得薑麗萍改的這西裝，看著比大街上千篇一律的西裝好看。
就這樣照著做幾件去賣賣看吧。
薑麗萍拿來的這破西裝，原先的料子比他們的料子要好很多，版型也好，他們做出來的西裝肯定沒有這西裝好，好在可以賣個新奇。
薑麗萍並不知道老板娘的想法，到了下班時間，她帶著孫金山的西裝往李家走去。
薑麗萍原先對自己的工作挺滿意的，現在卻有點不滿意了，就像她對李家不滿意了一樣。
回到家，正好看到李旭陽在鬧著要吃炸雞，那模樣跟幼兒園的小孩子一模一樣……
“你回來了？你哄哄旭陽。”李母對薑麗萍道。
薑麗萍早先在李家附近的一戶人家做保姆，就是幫一對老夫妻做菜打掃房間。
她嘴甜會哄人，那對老夫妻對她不錯，她在人家家裏，還能吃得很好。
她是無意中遇到李旭陽的。
李旭陽雖然心理年齡小，生理上卻已經長大，跟周圍別的男人一樣，會對女人有好感。
他主動接觸薑麗萍，有啥好吃的都給薑麗萍，薑麗萍就願意哄著他。
如今李旭陽最聽薑麗萍的話。
薑麗萍拿出一塊錢給李旭陽：“陽陽，你拿著這錢去買炸□□。”
李旭陽不會騎自行車，也不敢去遠的地方，但平日裏讓他去附近打瓶醬油啥的，他還是能做到的。
薑麗雲他們賣炸雞的幼兒園離他們這裏不遠，他一個人去買炸雞不成問題。
李旭陽拿著錢，開開心心地走了。
等她走了，薑麗萍對李父李母道：“我不跟李旭陽領證了。”
李父李母臉色大變：“不行！你拿了我們家這麽多東西，我們又是給你買縫紉機又是給你買自行車的……”
“那我之前也不知道李旭陽這病會遺傳啊！”薑麗萍道：“你們一開始不跟我說清楚，這是騙婚！”
“怎麽就是騙婚了？旭陽的情況，你一開始就知道！”
“你們跟我說他是發燒燒傻的！”薑麗萍冷哼了一聲。
天生的傻子生孩子，可能也是傻子。
就他們村那些腦子不聰明的，生出來的孩子也不聰明。
她一直看不上她爸媽，但她爸媽算個賬什麽的還是能算明白的，不像村裏有些人，蠢得聽不懂人話。
李旭陽吧，比那些人還蠢。
李父李母千挑萬選給自己兒子選了一個聰明好看的兒媳婦，沒想到沒過多久，就要雞飛蛋打，自然不樂意，就跟薑麗萍吵了起來，李父還想打薑麗萍巴掌。
薑麗萍道：“你打啊，你有本事就打，你要是打我，我出了這門就去報警，告訴人家當公公的要打兒媳婦。到時候看別人怎麽說你們，看李旭陽還能不能找到別的老婆。”
“你……”
薑麗萍又道：“我跟李旭陽沒領證，就是沒結婚，我就這麽走了你們也拿我沒辦法，我這是好心，才跟你們說一聲。”
“你拿了我們家那麽多錢……”
“那我還給李旭陽做了一段時間媳婦兒呢！你們給的錢，不都是拿來買縫紉機自行車的嗎？我不帶走，咱們好聚好散，”薑麗萍道，“你們要是不同意，可別怪我鬧，我反正沒什麽好名聲了，到時候就把你們家的事情都抖摟出來，說李旭陽多傻多傻。”
李家確實給她花了不少錢，但其實給到她手裏的錢不多，改口費紅包啥的，加起來最多一百塊。
但因為要結婚，李家按照她的要求給她買衣服買家具花了不少錢，然後就是縫紉機收音機和自行車了。
這些東西她肯定帶不走。
雙方吵了一架，不過等李旭陽回來，就一起休戰了。
李旭陽全無所覺，拿著一包東西給薑麗雲看：“妹夫給了我雞架，還有小雞腿！”
“小雞腿給我吃。”薑麗雲道。
“哦。”李旭陽乖乖地把小雞腿給了她。
李父李母看得難受，隻能恨恨開口：“東西你不能帶走，你還要賠我們家四百塊！”
薑麗萍沒說話，反正四百塊錢她是拿不出來的，她沒錢。
其實她沒想這麽快跟李家人說開，但現在她不是有目標了嗎？
她想嫁給孫金山。
她名聲不好，但她也發現了，孫金山對她沒有惡感。
她之前真的是腦子出問題了，目光就隻盯著鎮上的人。
嫁個農村的，家裏有錢的男人也挺好，不會缺吃喝，至於不想幹農活……她不幹的話，別人又不能逼她下地！
孫金山還是個能讓食品廠廠長請吃飯的大老板！
要是她能嫁給孫金山……那她絕對比自己的妹妹和哥哥有錢。
孫金山買的西裝要六百多，去縣城竟然被人偷走好幾百。
這不比李家好多了？
到時候她妹妹肯定羨慕她！
薑麗萍這天晚上，還是在李家睡的，並且早早把李旭陽帶回了房間。
她防著李父李母，不讓他們跟李旭陽說話，免得李旭陽被他們教唆，對她動手。
李旭陽雖然傻，但力氣非常大，她還是有點怕的。
當然沒有李父李母教著的話，李旭陽很聽她的話，倒也不用怕。
第二天，李家人都去上班了。
薑麗萍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直奔橋頭村，打算回娘家住幾天。
薑麗雲這天沒有去賣煎餃。
她已經買了燃氣灶，有了燃氣灶之後，做煎餃更加方便，顧大發已經可以獨自做煎餃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不去鎮上，讓馮易負責賣煎餃也是可以的。
至於她，這段時間她打算待在橋頭村，收購村民的白羽雞並請人宰殺。
昨天薑麗雲是特地穿了新衣服的，但今天要負責收雞，全是髒活。
薑麗雲換上舊衣服幹起來，而她幹了沒多久，就見薑麗萍來了。
薑麗萍來的時候，薑麗雲已經開始收雞了，現場雞毛亂飛，氣味難聞。
薑麗萍壓根不敢靠近，她找了個幹淨的地方站著，朝著薑麗雲招手：“麗雲！麗雲！”
“你怎麽來了？”薑麗雲好奇地問，她這個姐姐，一向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薑麗萍道：“我要跟李旭陽離婚了，來跟你說一聲。”
“你怎麽突然想開了？”薑麗雲問。
薑麗萍看了看自己妹妹，低聲道：“李旭陽確實不行，我不想哄他一輩子……麗雲，那個孫金山是哪裏人，他都喜歡什麽？”
“你看上孫金山了？”薑麗雲問。她之前就覺得薑麗萍對孫金山的態度不對勁，原來是看上了。
薑麗萍道：“對啊！”
薑麗雲道：“你好好考慮一下吧，他這人喜歡吹牛，沒你以為的那麽有錢。”
孫金山昨天張口就是被偷了幾百塊，但她後來問了薑利海，得知孫金山就被偷了一百多。
“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薑麗萍問。
薑麗雲：“……”
“他那衣服鞋子，可都不便宜，那衣服的料子，我之前都沒有見過！”薑麗萍一臉向往。
薑麗雲道：“隨你，不過他這人可不是什麽安分的。”
孫金山這樣的人，薑麗雲上輩子沒少遇到。
在這個時代，很多孫金山這樣的男人成了暴發戶，然後普遍就是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
怎麽說呢，這樣的男人是受不住**的，就說孫金山，真要有長得漂亮的年輕女孩向他示好，他大概率不會拒絕。
薑麗雲拿孫金山當下屬，一直覺得孫金山不錯。
孫金山很適合做銷售，而且這個時代，一個女人在外麵跑是不安全的，孫金山真的可以代替她做很多事情。
但要是當丈夫……孫金山這樣的人，她是絕不會考慮的。
當然，上輩子這時候的她沒見過世麵，或許會考慮。
薑麗萍聽出了薑麗雲的意思，道：“這不妨事，把人看緊了就行。”
薑麗雲不說話了。
每個人想法不同，喜好不同，薑麗萍是成年人，她改變不了薑麗萍的想法。
而且再怎麽說，孫金山也比李旭陽好。
至少薑麗萍不會攤上一個傻兒子，而且孫金山雖然有點毛病，但不是壞人，之前馮易進了磚瓦廠，他見馮易可憐，就對馮易很照顧。
更何況薑麗萍也不是好惹的，這兩人真要在一起了，還真說不準是誰吃虧。
“你們的事情我不管，你要知道他的事情，你自己去打聽。”
“真小氣。”薑麗萍道。
也是巧了，薑麗萍剛跟薑麗雲說完，孫金山就來了。
薑麗萍立馬換上溫和的笑臉。
薑麗雲：“……”
孫金山是個愛麵子的人，他私底下都聽薑麗雲的，但現在有這麽多人在……他昂首挺胸，一副交代下屬的口吻，對薑麗雲道：“麗雲啊，這邊的事情就要你幫忙了，我去一趟鎮上的食品廠。”
孫金山今天穿的依舊是西裝，但卻是他以前買的一件便宜的西裝。
說完，他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暗暗歎氣。
他對自己現在這衣服，是真的不太滿意，但他之前雖然賺了點錢，卻也沒到他可以隨便買衣服的程度。
薑麗雲道：“這邊我會看著。”
“那我走了。”孫金山道。
這時候，薑麗萍開口：“孫大哥，你的西裝我幫你改好了，你要看看嗎？”
“改好了？”孫金山有些好奇，然後毫不猶豫地開口：“當然要看看。”
薑麗萍帶著孫金山回了薑家，把她改過的西裝拿給孫金山看，胡謅道：“我在服裝廠工作，專門做衣服的，我們老板娘拿回來圖冊上，就有這樣的西裝，據說是叫休閑西裝，特別適合年輕人穿，跟別的老氣的西裝不一樣。”
孫金山本就是個喜歡趕時髦的，他以前都是啥時髦穿啥。
這昂貴的西裝，他是為了撐門麵買的，真要說多麽喜歡，其實並沒有。
花襯衫喇叭褲才是他的最愛！
現在這西裝被薑麗萍改成與眾不同的休閑西裝，他覺得比之前的更好看。
孫金山連忙換上了這西裝，問：“我看起來怎麽樣？”
“你穿著這衣服特別俊。”薑麗萍笑眯眯的。
“多謝你幫我改西裝，這錢是給你的辛苦費。”孫金山拿出十塊錢給薑麗萍。
他這衣服買來要三百多呢，薑麗萍幫他補好，給十塊錢是應該的。
薑麗萍驚喜極了。
要知道她在李家，日子雖然過得很好，但李父李母防著她，是不願意給她錢的。
孫金山竟然上來就給她十塊錢！
她克製住了拿錢的衝動，道：“這錢太多了，我不能收，你是我哥的朋友，我幫個忙是應該的。”
“沒多少錢，你拿著吧。”孫金山把錢塞給薑麗萍。
薑麗萍道：“謝謝，我最近正好手上沒錢，有這錢就不用擔心接下來沒飯吃了。”
說完，薑麗萍苦笑了一下，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
“你遇到什麽事情了？”孫金山關心地問，想到第一次見麵時，薑麗萍就因為被個老太婆欺負了，哭得很可憐。
薑麗萍道：“也沒什麽，就是我想離婚……你知道我丈夫的情況的，他一直像個小孩子，我有點過不下去了。其實這也是我的錯，當時我名聲不好，急著嫁人，也不管合適不合適就跟他在一起了……”
孫金山知道薑麗萍的丈夫有點傻，他之前跟薑利海聊天，薑利海提起過。
以前孫金山對薑麗萍的印象，是個一心想要嫁到鎮上去，為此不惜嫁給一個傻子的女人，但現在，他有點同情薑麗萍了。
薑麗萍也不容易。
孫金山趕著去食品廠談租賃冷庫的事情，沒跟薑麗萍多說，急急忙忙就走了。
但薑麗萍目送他離開，心裏卻有底了。
薑麗雲並不知道自己姐姐和孫金山的交集，她收了白羽雞之後，就讓人去宰殺。
上輩子養雞場給雞拔毛都是用機器的，割了脖子的雞往機器裏一扔，再出來身上就已經沒毛了。
但這時候沒有這樣的機器，全要靠人工。
好在這時候人工便宜，找人幫忙殺雞給雞拔毛花不了多少錢。
廟裏有灶台，薑麗雲讓人在那裏燒水，又讓人搬來一個大水缸，殺好的雞全都放進去，放滿半缸之後，加入滾燙的開水……雞在熱水裏泡一會兒，撈出來就能輕鬆拔毛了。
雞毛是能賣錢的，被收集起來。
雞血就更不用說了。
那些殺雞的人非常小心，舍不得浪費一點雞血——薑麗雲說了，這雞血等下會分給他們！
對了，雞頭他們也能拿去吃。
雞頭雖然沒有什麽肉，但也是葷腥，大家還是很樂意吃的。
見薑麗雲在切分雞肉的時候切下來一些雞皮，還有人問：“這雞皮我們能拿走嗎？”
薑麗雲道：“可以。”這雞皮她又沒用！
而且她上輩子後來為了養生，都是不吃雞皮的。
來幫忙殺雞的人更開心了。
雞皮多好吃啊，比雞肉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