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你會讓他進來嗎?
晚上的沙龍活動結束後,祝晚星心事重重回到了酒店房間。
原本她和組長曹施怡一間房,但因為曹施怡在醫院照顧孩子,她住上了單人間。
祝晚星肆無忌憚把自己摔進床裏,攤成大字形,忙活了一天,肉體疲憊,煩惱不斷,她隻想好好睡一覺。
“為什麽還沒有人發明可以一鍵卸妝的儀器,人類文明什麽時候才能實現真正的智能化……”
不過這項工作似乎可以用人工代替,等她和許警官在一起以後,她是不是就可以大大方方指示他幫自己卸妝,像在美容院護理那樣,自己隻要閉著眼睛享受就好了?
隻要稍微展開幻想,祝晚星就有些刹不住車,她又一次點許江騁的聊天框,試探性地發了一隻小貓歪頭表情
結果許江騁秒回:忙完了?
祝晚星握著手機,立即來了精神。
祝晚星:結束啦,我已經回房間休息了。
祝晚星:我感覺自己要散架了,可能第一天事情比較多,正常開始培訓就沒那麽忙了。
許江騁:那你早點休息。
祝晚星一看這是典型要結束聊天的意思,來不及多思索,手指飛快敲擊,發出去一行字。
“我有點想你。”
然後回複她的,又是長達一分鍾的空白沉默。
祝晚星悻悻地長摁消息氣泡準備撤回,結果界麵上劃,許江騁回複了。
許江騁:你住幾樓?
祝晚星:?
什麽意思,他是問她在酒店的幾樓嗎?
許江騁:我在酒店門口。
在看到祝晚星說累的時候,許江騁把人喊下來走走的想法就被打消了。可想見她的欲望被那不輕不重的四個字轟出了缺口,泛濫洶湧。
他有些生氣。
卻又不知道自己氣從何來。
祝晚星幾乎是飛到了窗邊,即便她這樣做隻能看到對麵的街景和川流不息的道路車輛。
祝晚星:1609房間,我房間隻有我自己,你可以直接上來!
祝晚星慶幸自己因為懶惰而沒有卸妝,她甚至重新掏出粉餅壓了壓鼻翼,從帶來的五支口紅裏精挑細選出了一支溫柔的顏色,覺得高馬尾氣勢太強,又散開頭發給自己紮了個半丸子頭。
對著鏡子看,她有覺得自己的白襯衣和西裝褲和發型不夠匹配,扒開行李箱翻出一件準備溜號逛街穿的白色連衣裙,剛換好,房間門就被敲響了。
“啊,等一下……馬上!”
她看著被自己翻得亂七八糟的行李箱和丟在床邊的衣服,果斷把衣服胡亂塞進箱子搬進了衛生間。
開門的一瞬間,一股不可忽略的煙草味鑽進了祝晚星的鼻子裏。
相比於穿戴整齊的祝晚星,許江騁顯得有些不修邊幅,青色的胡茬給他增加了一份頹唐,襯衣領口的前兩枚紐扣依舊敞開。
祝晚星側身把他讓進門,小小地抱怨了一句,“你要不要少抽一點煙,感覺你整個人都被煙味浸透了。”
許江騁沒有說話,祝晚星一拍腦門,才這想起她忘記燒水的事情。
房間裏隻有瓶裝礦泉水,祝晚星彎了彎眉眼,主動幫人擰開瓶蓋,“不好意思啊,熱水壺我還沒清潔,你先喝這個……”
許江騁的手掌包裹在她握著瓶子的手上。
祝晚星一愣,有些無措地迎上了許江騁略帶晦暗的眼神。
“你為什麽還是沒有危險意識?隨便邀請男人進入你的房間,你都不問我是來幹什麽的。”
祝晚星被他突如其來的發難搞混了頭。
“你是不隨便的人啊,換作別人,我當然不會讓他進來。”
許江騁向前半步,祝晚星從熏染的煙草味道裏辨別出一絲不一樣的味道。
他喝酒了?
“林子峴呢,他來敲門,你會讓他進來嗎?”
話一出口,兩個人的呼吸都靜止了。
祝晚星的心慌張而雀躍地亂跳了好幾下,許江騁握著她的手沒有鬆開,礦泉水瓶身被他們兩個的體溫捂熱升溫。
“你怎麽,突然這樣問。”
祝晚星的小手指下意識蜷縮了一下,正是這一動作讓許江騁夢中初醒一般,接過礦泉水猛灌了一口。
他大概是瘋了。
他居然坐地鐵追到距市中心二十公裏以外的酒店來找祝晚星問這種蠢問題。
晚上薑戈喊他喝酒,他把純冰威士忌一杯又一杯地往肚裏咽。
薑戈也不攔,還有心思說風涼話:“叫你作,拖拖拖,拖到人家姑娘對你沒熱乎勁了,你知道難受了,早幹嘛去了。”
許江騁:“她年紀小,可以莽撞隨性,可我總需要時間想清楚。”
許江騁哽了一下,繼續說:“她說她很喜歡我,我以為我的時間充裕。”
“事實證明,我沒有盲目輕率地和她在一起是正確的,因為她並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麽,她的喜歡很熱烈,也很容易消失,及時糾正,比付出感情時間之後再談分手療愈好得多。”
許江騁下了結語,跟薑戈告別之後,卻沒骨氣地坐上了和回家方向相反的地鐵。
他甚至沒有打車,就在地鐵上慢慢地清理思緒,尋找一個說服自己回家的理由。
幾個月的相處不足以讓他斬釘截鐵說愛,五十分鍾的路程也沒能阻止他莽撞地犯傻。
於是他又給自己延長了猶豫期限,他先在酒店正門旁的垃圾桶邊抽了兩根煙。
直到祝晚星的消息彈出。
直到那句“我有點想你”映入眼簾。
高強度的情緒爆發,許江騁終於弄明白了自己的心緒沉悶的原因。
他在生氣。
氣她的喜歡為什麽不具有唯一性,氣她明明表現得還喜歡自己卻同時也在接受別的男人的追求。
更多的,他在氣自己。
許江騁長久的注視和沉默令祝晚星有些不舒服,沒能得到許江騁的回答,祝晚星甚至幫他找好了理由。
“我知道你是因為擔心我怕我吃虧,但這些基本的安全意識我都有,二十多歲的人了,你別真的把我當小孩,我有辨別好壞的能力,能感覺到別人的企圖,你放心。”
許江騁想說,不是這樣的。
他是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擔心自己喜歡的女人。
可顯然這句話錯過了它應該出現的最佳時機,他後悔自己不該在他們重逢的第一天,在A-house迷亂的氣氛裏板著臉居高臨下地教育小姑娘要有警惕性,把自己擺在長輩或是監管者的位置上,以至於後來無論他做什麽,祝晚星都隻敢從這樣的視角出發去理解他的意圖。
許江騁又問了一遍:“所以,林子峴也能進來嗎。”
祝晚星的臉開始發燒,“學長他不會到我房間來找我的……”
話音未落,房間門響了。
“晚星,休息了嗎?”
是林子峴的聲音。
祝晚星:“……”
祝晚星的臉很疼。
心裏一萬匹尼瑪齊奏萬馬奔騰。
許江騁的眼神又暗了幾分,可憐又無辜的礦泉水瓶就這麽被他單手攥出了沙漏腰。
“學長,我已經躺下了。有事嗎?”
“剛剛給你發信息你沒回,今晚宴請的那間飯店榴蓮酥不錯,付總知道你今天表現出色,特使讓我打包回來帶給你嚐嚐,他說等培訓結束,要找你聊一聊你的轉正事宜。”
祝晚星看了許江騁一眼,許江騁雖然表情不虞,但還是默默走到了床邊的側麵,一個開門不會被人看見的位置。
祝晚星硬著頭皮開了門,一個聲稱躺下的人妝容完整打扮精致,林子峴顯然也愣了一下,玩笑似地說:“你這一秒變裝速度還挺快,吃完記得漱口,有事電話聯係。”
“謝謝學長,明天見了付總,我再跟他道謝。”
門關上後,許江騁倚著牆沒有動,祝晚星拎著包裝袋有些不知所措。
日思夜想的人出現在她的房間裏,她明明應該高興。
可是許江騁的反應有些不正常,甚至有些不像平時的他,祝晚星內心忐忑,不敢期待太多怕失落,隻能告訴自己冷靜一些。
“騁哥,你為什麽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