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喜歡誰是她的自由
估摸著時間前來接人的許警官八點半剛過就發來了信息。
【我出發了】
祝晚星看了一眼林子峴麵前隻動了兩勺的鰻魚飯，現在說走似乎有點不太禮貌。
【嘉木補課不是九點才結束嗎，要不你先去接他？】
局促不安地等了兩分鍾，許江騁那邊並沒有回音，祝晚星擔心他開車看不到消息，還在猶豫要不要給他打電話提醒一下事實證明，老板娘興奮地從櫃台後麵探出了頭。
“阿騁！”
語氣裏有種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你盼來了的感覺。
祝晚星抬臉，許江騁正撩開門簾鑽進店，因為身高緣故，他不得不微微彎腰以免碰到頭。
敞開的襯衣領口一閃而過一片緊實健碩的肌膚，明明是普通的製式黑色長褲，因為他勻稱修長的大長腿穿出了高級時裝的感覺。
許江騁抬起眼與祝晚星四目相對的瞬間，某人的花癡細胞集體受到電刺激激活。
俗稱，帥得頭皮發麻。
這個男人，居然把劉海用發膠抓向了腦後。祝晚星第一次見許江騁梳背頭。
林子峴起身和許江騁握手問候：“許警官，這麽巧。”
祝晚星戲精附體：“學長，是我麻煩許警官來接我的，你怎麽這麽快就到了，我們還沒結束……”
許江騁很自然地說：“你們慢慢吃，我剛下班還沒吃飯，姐，幫我煮碗拉麵，再打包一份鰻魚飯，嘉木想吃。”
老板娘長舒一口氣，喜笑顏開：“這就來。”
林子峴適時地發出了邀請：“那不如我們移到四人台，一起坐。”
許江騁欣然接受。
挪位子的時候，林子峴剛把祝晚星的碗碟好，許江騁就很自然地把自己的碗碟放在了祝晚星旁邊，林子峴抬眼看了他一眼，剛好許江騁也在打量他。
兩個男人對視間，林子峴雲淡風輕地眯眼笑了笑，許江騁移開視線，不願進一步交流的意圖表現得很明顯。
林子峴把臉轉向了祝晚星。“其實原本吃完飯，我想帶你去湖邊轉轉，我知道一個很棒的觀星點，今天天氣不錯，適合觀星。”
祝晚星反應了兩秒，迅速接戲：“啊，那就，下次再去。”
說完，祝晚星偷偷觀察許江騁的反應，結果對方神色如常，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示。
拉麵很快上來，許江騁拿起筷子夾起冒著熱氣的麵直接往嘴裏送，祝晚星看得心驚膽戰，趁著麵進嘴之前拉住他的胳膊。
“這是剛煮出來的麵，你不怕燙？”
許江騁像是剛反應過來一樣，放下筷子，身體後靠。
“走神了。”
剩下的時間，幾乎都是林子峴在和祝晚星找話題聊天，許江騁沒怎麽開口，他慢條斯理地吃完了一碗麵，安靜地當一個傾聽者，在祝晚星去櫃台結賬的時候，他走到室外，點了根煙。
“許隊長平時工作很忙？”
許江騁回頭，林子峴手拎著祝晚星的小挎包，微笑著站在他身後。
許江騁淡淡地回了兩個字：“還行。”
林子峴見他沒有寒暄的意思，也隻客套性地說了一句，“晚星經常跟我說起你。”
然後便結束了這場簡短的對話。
可就是這麽一句簡短卻富含深意的話，讓許江騁每一口煙都吸得極深。
這個衣冠楚楚端莊穩重的男人正在不經意間向他展示，他和祝晚星之間關係親密，他們倆是一夥兒的，而他隻是一個在他們的話題間可以被祝晚星經常提起的朋友。
沒等許江騁從這輕微的心悸裏緩過神來，祝晚星就蹦跳著來到了他身邊，淺藍色的裙擺撞上了他的褲腿，看上去親密無間。
“你怎麽忘了嘉木的飯。”祝晚星晃了晃手裏的打包盒，胸口還抱著兩瓶可樂，“你倆一人一瓶。”
許江騁不去接她手裏的打包盒，而是向林子峴伸出了手。“我們要去接人，先走一步。”
林子峴隻好把祝晚星的挎包遞給了他。
路途中，許江騁沉默不語，祝晚星的心裏忐忑不安，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看到自己的發的朋友圈。
直接開口問顯得過於做作，她現在的心情像是回到努力認真複習過後期待考試成績公布獲得理想名次的時候，有信心自己可以得到回報，但又害怕出現意外得到失望的結果。
這種抓心撓肝的感覺一直延續到許嘉木上車。
“你們怎麽一起來接我？祝老師，你不是去跟朋友吃飯了嗎？我看見了你的朋友圈。”
許嘉木看著包裝袋上熟悉的標識，驚訝道：“哥，你們今晚是在一起吃的飯嗎？”
那為什麽照片裏隻有祝晚星和另一個陌生男人，兩個人看上去還很親密的樣子。
祝晚星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道：“我本來是跟我領導一起出來吃飯，騁哥順路去接我。我那個很厲害的，微博有幾十萬粉絲，我也是今天突然意識到，我認識這麽厲害的人居然沒合過影，所以我才和他合了張照。”
“順路接你？”
許江騁把放在置物架裏的可樂扔到了後座：“祝老師給你買的。”
可樂沒能堵住許嘉木的嘴，“你那個領導看著挺年輕啊，跟我哥差不多大？”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比騁哥小一兩歲？”
許江騁的電話突然響，藍牙外放接通後，電話對麵的人小心翼翼地問：“許隊，四環往長江路方向出口發人車相撞，我們正在事故現場，您有沒有空回單位，我們這邊的單子需要電子蓋章。”
“今晚不是我值班。”
“……賈隊的電話沒打通。”
“那你回隊裏等我，我十點半到。”
對方欣喜感謝：“謝謝許隊！”
掛了電話之後，直到回到地下車庫，許江騁一言未發。
祝晚星感到他散發出的低氣壓，心裏十分沒底，不確定他心情不好的原因究竟是吃醋還是因為那通需要他加班的工作電話。
“你先上去。”
許嘉木很識相地應了一聲，他早就感受到了車裏的氛圍不對，拎著飯迅速跳下車。
祝晚星伸到車門上的手縮了回來，期待又緊張地問：“怎麽了？”
許江騁看著她，眼角那道淺白色的疤痕在車庫射燈燈光的映照下格外明顯。
“你剛剛似乎有話對我說。”
祝晚星絞緊手指，“像剛才這種情況，你其實可以拒絕他的。”
許江騁從中控台後的儲物盒裏掏出一盒口香糖，“為什麽這麽說？”
“我隻是覺得，本來今晚就不是你值班，雖然你們的工作特殊，但蓋章簽字隻是程序流程，不是緊急情況，就算你幫他解決了你這一步，那後續領導的簽批也還是要等明天才能進行……不過這是我們這樣普通公司的情況，是不是你們這種處理，時限性要求高？”
許江騁點頭：“有時限性，明天也完全來得及。但如果我今晚給他簽字蓋章，他今晚就可以直接上傳係統，之後的流程就與他無關了。”
祝晚星：“所以？”
“他家在外地，每月回去一次，明天是周五，他今晚把事情辦完，他明天就可以請假回家。”
說這話時，許江騁神色如常，似乎他隻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幫助別人，為他人著想，像是這個男人骨子裏自帶的被動技能。
祝晚星心裏那簇被引燃翻湧的火苗遇了海潮，火勢頹敗。
“你對你身邊的所有人，都這麽好嗎？有求必應，即便對方不主動說明理由，你也能提前考慮到對方的需求。”
因為嚼著口香糖，男人本就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更為鋒利。
“我又不是真的哆啦A夢。”
祝晚星喃喃自語，“你當然不是，哆啦A夢隻會幫大雄一個人解決困難。”
她突然意識到，許江騁就是這麽一個可以為了方便同事休假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的一個人，溫柔體貼隻是他性格與人品的組成部分。
許江騁愣了愣：“什麽？”
祝晚星：“沒事，走吧，上樓。”
最終，他們沒有談及那張朋友圈的合照。
然而事實上，薑戈看到照片後第一時間就打來了電話，聲勢浩大如同炸雷。
“這才隔了幾天，他倆怎麽又單獨出去約會吃飯，誰家普通男女同事拍這種合照還發朋友圈？”
許江騁在照片後發出五分鍾就看到了那張照片，在一眾祝晚星俏皮靈動的自拍與生活日常裏，那張和男人的雙人合照格外突兀。
“敵人都已經軍臨城下了，你能不能有點行動。”
許江騁看著照片裏笑容燦爛的姑娘，平靜道：“怎麽行動？”
“當然是趕緊把人光明正大攬懷裏啊，你就這麽眼睜睜看著自己家院子裏的花叫人挖走啊。”
許江騁說出了自己思索了一晚上的答案。
“她不是我院子裏的花。”
小姑娘本來就沒有定性，喜歡誰是她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