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臭男人
祝晚星深吸一口氣，盡可能控製自己的語氣不要太過分。
“我最後再說一遍，我沒有出國的打算，你不用拐彎抹角地幫我找機會，我隻想待在深城，我哪裏都不會去。”
蔣靜那邊停頓了兩秒，說：“你這孩子，怎麽油鹽不進，你這馬上要畢業步入社會，將來還要戀愛結婚，那麽多選擇，現在社會上壞人那麽多你，你一個人叫我要怎麽放心。”
祝晚星笑了。
這大概就是人的自我安慰吧，為了彌補，為了減輕自己的愧疚感，做一些感動自己的無用功。
“所以你就幫我把選擇都做好？還沒畢業就急著給我介紹相親對象，現在為了讓我出國，又要幫我安排專業不對口的工作，這就是你讓自己放心的做法？”
蔣靜沒了聲音。
祝晚星終於壓抑不住，冷笑著說：“你當初再婚出國的時候，不是挺放心嗎？”
蔣靜那邊好一陣沉默，聲音帶了點顫抖，“行，我不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掛了電話，祝晚星心裏委屈積攢到了一定程度，眼淚不聲不響就順著臉頰流下來了。
“扶手下的置物格裏有紙巾。”
許江騁沒有多問，隻是輕聲提醒了一句。
祝晚星負氣地抽了四張紙，一邊狠狠擦淚，一邊說：“我也不想這樣和她說話的，可她總是這樣，無論我說什麽，她都隻按自己的想法來，從來不問我真正需要的是什麽。”
車停在了路邊。
許江騁轉頭看向她：“你需要的是什麽？”
祝晚星心頭一暖，眼淚卻更加刹不住。
她承認自己很好哄，隻要簡單的一句關心，她就能被溫暖點燃。
“我也，不知道。其實我不要求她為我做什麽，這麽多年，我已經習慣了，知道她過的挺好，就足夠了，我和她已經是互不幹涉的關係，沒必要硬湊在一起。”
“但我自己想做的事情確實挺多的，我想有個固定的居所，我自己的家，我想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幫助更多的人，我還想要……”
想要和你在一起，每天開開心心。
祝晚星欲言又止的樣子落進了許江騁眼底。
“這些話你跟她說過嗎？”
“說過的，可是她總是覺得我是在和她鬧別扭。”
“那你，當初為什麽沒有跟著她出國。”
祝晚星擦了擦鼻子，調節氣氛道：“不知道，可能是為了在這裏等你。”
這樣的話雖然虛無，但動聽。
許江騁心意一動，鬼使神差地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傾身靠向祝晚星，伸出長臂扣住了她的後腦勺。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兩指，祝晚星的心跳快到她胸口發麻。
來了來了來了！
她閉上眼，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屏息凝神靜靜地等著許江騁的吻落下。
許江騁慢慢靠近，放在祝晚星膝頭沒有鎖屏的手機彈出一條新的消息。
蔣女士：星星，出國的事情你再考慮一下，媽媽給你在這邊買了房子，你不想和我們一起住完全沒問題……
許江騁也看到了這條信息。
祝晚星果斷鎖屏：“不用管。”
幾秒鍾後，祝晚星被釋放。
“偏頭錯開，鼻子不會撞到。”
祝晚星：“？”
哥，做實驗呢？
江騁鬆已經重新係好安全帶踩下了油門，祝晚星還傻呆愣愣地抬起手，摸了摸被他呼出熱擦過的地方。
她這是，被耍了？
在她吐露心跡，脆弱敏感的時候，許江騁居然還有心情跟她開這種國際玩笑。
“許江騁，你是不是故意的！”
許江騁目視前方：“你警惕性太差，以後再有男人這樣靠近你，你直接揮拳往他眼睛上砸。”
這句話說完，許江騁自己都覺得，就算是挨打也不為過。
祝晚星胸口劇烈起伏，這一次，她是真的生氣了。
“除了你，誰能有機會這樣對我。”
許江騁沒接話。
說完，祝晚星躺在了副駕駛座椅裏，別著臉朝向窗外。
這種事，怎麽能開玩笑呢。
她剛剛激動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感覺就像是，許江騁根本沒把她的喜歡當回事。
也許是許江騁今天的態度變化太大，也許是他特意請假的行為給了她暗示，她滿心以為，他們之間可以有更進一步的關係。
結果，許江騁耍了人之後，居然還能以一副教育人的口吻跟她講話。
這一次的失望，遠比前兩次被放鴿子的難過要深刻。
臭男人，她不想理他了。
許江騁餘光觀察著祝晚星：“共享汽車的理賠手續都申請完了嗎？”
祝晚星鼻孔裏發出一個單音節，“嗯。”
許江騁提醒道：“不論是保險公司或者軟件方，都不會以電話形式要求你提供身份信息或者銀行卡號，你多個心眼兒，謹防電信詐騙。”
這次祝晚星連嗯都沒回。
直到車停進地下車庫，祝晚星都一直耷拉著腦袋，一臉拒絕交流的樣子。
許江騁說：“不想理我了？那你先上去，我抽根煙。”
祝晚星頭也不回地朝電梯走。
許江騁叼著沒點火的煙，眼看她走路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幾乎是在龜速挪動。
許江騁唇邊掛上了一抹弧度，他把煙塞回了煙盒裏，快走兩步跟了上去。
“祝晚星。”
許江騁喊她，祝晚星頭埋得低低的，也不回頭，站在電梯口安靜等電梯下來。
許江騁攥起拳，說：“剛才在車上，對不起，不該那樣和你開玩笑。”
祝晚星終於回過頭，眼眶濕潤，鼻音濃重。
“許江騁，我是很認真地喜歡你，如果你還沒有喜歡上我，那就不要做讓我誤會的事，不要讓我有錯誤的期待，可以嗎？”
許江騁沒想到她反應居然這麽大。
在他心裏，祝晚星不是愛鬧脾氣的小姑娘，相比於同齡人，她情緒很穩定。
當然，前提是在她清醒的時候，醉酒的情況除外。
祝晚星揉了揉鼻子：“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有負擔，但是請你也不要把我的喜歡看成很隨意的一件事，追我的人很多的。”
電梯門開了，一對夫妻從裏向外走，祝晚星有點呆，一時間沒讓開路，許江騁把向自己身前拉了一下，立即又鬆開了手。
許江騁鄭重地說：“我的錯。”
祝晚星沒再說話，她白天因為期待晚上的這頓飯，一直像是打了雞血，人在情緒低落的時候容易疲憊，她現在隻想洗個澡安靜地窩回**看電視劇。
等到了入戶門前，兩個人分頭開鎖，臨別前，許江騁突然問：“現在也有很多人在追你？”
祝晚星就是隨口那麽一說，現實裏跟她表白過的人也沒幾個，她哼了一聲，沒回答他，砰地關上了門。
臨睡前，許江騁連著跟祝晚星發了三條道歉短信。
他斟酌詞匯，考慮分寸，鄭重地表達了自己的歉意。
可惜，直到第二天，他都沒有收到祝晚星的回信。
在第十次點開祝晚星對話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許江騁終於意識到，他心裏的火苗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悄然跳動。
可是，祝晚星不可能一輩子活在無憂無慮的二十二歲。
或許她現在想不清，等過一兩年，甚至三五個月後，她就會發現，蔣靜為她鋪好的路，順遂，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