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遲來的約會
下班之後，祝晚星蹦蹦跳跳地下樓，順利在停車場找到了許江騁的車。
許江騁正在車裏打電話，看到人來，勾勾手指示意她先上車。
“審批簽字的手續都在辦公室，這種小事以後別再問我，你就是上網查也能查到，你這一年工作就是來單位食堂吃白飯來了？還得讓我替你們跑腿不成？”
祝晚星心裏咯噔一聲，許江騁麵對工作的時候一向嚴厲，跟平時的許江騁完全不一樣。
掛了電話，許江騁長出一口氣。
祝晚星之前說得沒錯，他的確大包大攬慣了，整個交警支隊的人都知道，在他手下幹活是最清閑的。這些人也習慣了什麽事都不操心，今天他請假，上了一年班的輔警居然打電話來問，事故報告應該找誰蓋章。
祝晚星小聲說：“你別生氣呀，不要因為別人的失誤懲罰自己。”
許江騁看向她，祝晚星一臉乖巧，長睫毛忽閃忽閃。
他心裏的火氣瞬間撫平大半。
許江騁調整了一下表情，“沒生氣，喜歡吃什麽？”
祝晚星心想，你沒生氣還那麽嚇人，真生氣的時候該有多恐怖。
“想吃……日料，好久沒吃過了。”
許江騁點點頭，“我剛好知道一家，很正宗，老板是日本人，娶了個中國媳婦。”
路上，祝晚星一直沒怎麽說話，過分安靜，有點奇怪。
許江騁問：“怎麽，心情不好？”
“沒有啊。”
許江騁頓了兩秒，“你還在為我失約的事情不開心嗎？”
祝晚星搖頭，“沒有沒有，我都說了沒關係，而且，你特意請假就為了彌補我這一頓飯，我沒那麽小心眼。”
許江騁問：“那你怎麽不說話。”
祝晚星撇了撇嘴：“……你剛剛處理工作上的事，可能情緒還沒轉換過來，我怕我太吵，你會覺得煩，我可不想引火上身。”
許江騁看著她古靈精怪的模樣，心裏半點煩悶的感覺都沒有了。
“不煩你。”
祝晚星懷疑自己聽錯了。
“……真的？”
“嗯。”
土撥鼠尖叫.jpg
今天的許警官真的不一樣誒！
溫柔了很多，話多了很多，而且還隱隱有種哄人的趨勢。
他們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車，來了一片老居民區，車停在胡同口進不去，祝晚星跟著許江騁下了車。
“到了？”
祝晚星跟著許江騁走進了一間四方四棱的小院，進門他搖了下門口的手風鈴，屋裏就揚起了一聲清脆的“歡迎”。
老板娘見到許江騁，笑容甚是開心。
“好久沒來了，最近工作很忙嗎？”
等看到站在許江騁身後的祝晚星，老板娘的笑容更燦爛了。
“好漂亮的姑娘，阿騁，你好福氣哦。”
許江騁熟門熟路走到院子裏的水池邊洗了手：“這是我妹妹。”
祝晚星有樣學樣也洗了洗，聽到許江騁的話，不滿意地撅了撅嘴。
老板娘朝他們身後看了看，確定隻有他們兩個之後略顯失望，“嘉木沒來啊？”
許江騁說：“今天沒帶他，下次讓他過來。”
老板娘了然一笑，“哎呀，就是，你都三十歲了，是該談個女朋友了。”
許江騁無奈，“都說了不是，您怎麽比我媽還著急。”
說完，許江騁有些拘謹地看了祝晚星一眼，見她表情沒有異樣，這才撩開門簾朝屋裏走。
老板娘直笑，“我這不是急著給你包紅包嗎。”
屋內的裝修風格百分百還原日劇街頭居酒屋，老板就在料理台裏現場製作，菜單的樣式也不多，目前為止，祝晚星沒看出來這家有什麽不同。
許江騁把菜單遞到了祝晚星麵前。
“想吃什麽？”
祝晚星指了幾樣喜歡的刺身，湊了個拚盤。
“吃這麽少？”
“控製體重。”
許江騁眼神向下掃了眼她的身段，“我以前就說過，你不用減肥，不見得越瘦就越好看，你現在這樣剛好。”
祝晚星故意挺起胸脯，手掐在自己腰上，“長肉就不能穿露臍裝了。”
她很滿意自己的腰臀比，為了穿衣服好看，她從高中畢業，就每天都堅持鍛煉。
許江騁聞言，眉頭微蹙，“露臍裝？那種露肚子的衣服？”
“對啊，準備考研的時候壓力太大，每天都要吃宵夜，胖了整整十斤，以前的漂亮衣服都不敢穿了，我得瘦回去。”
再瘦人就飛了。
“老板，再加一碗烏冬麵，一份魚子炒飯，焗蟹寶兩個，還有燒鳥拚盤。”
祝晚星攔住他，“點這麽多，吃得完嗎？”
許江騁理所當然地說：“出於節約糧食的心理，你應該能多吃一點。”
老板娘在邊上聽得咯咯直笑，故意調侃許江騁。
“小姑娘性格真好，我喜歡，阿騁，既然你說她是你妹妹，那我給她介紹個男朋友，沒問題吧？”
許江騁：“小小年紀，正是好好學習的時候，談什麽戀愛。”
不服氣的祝小姐：“明年我就到法定結婚年齡。”
許江騁看她一眼，拿起煙盒去院裏抽煙。
老板話不多，動作幹淨利落，老板娘給他幫忙，兩人默契協調，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下一步的動作。
祝晚星環顧四周，無意間看到了後牆上的一張全家福合照。
照片上除了老板和老板娘，還有一個背著書包的小男孩，看樣子在讀小學，一家三口臉上都帶著幸福的笑容，合照的背景就是外麵的院子。
老板娘注意到祝晚星在看合照：“三年前的照片，時間過得可真快，這樣算來，我們都認識阿騁三年了。”
祝晚星從老板娘的眼神裏讀出了一絲哀傷。
“您兒子……”
“車禍去世了。”
祝晚星一愣。
老板娘笑笑，“要是他沒出意外，今年應該和嘉木一樣讀初三，你認識嘉木嗎，他好久沒來過了，以前他們兄弟倆都是一起來，阿騁知道我喜歡孩子，就叫嘉木過來跟我說話。”
祝晚星沒有過度表現出同情之意，輕輕握住了老板娘的手。
她也經曆過親人離世的悲痛，時間會衝淡這種悲傷，但猛不防想起某個相處的瞬間，活著的人依舊會感到鮮活的痛楚。
“認識啊，我倆現在是鄰居，嘉木現在個子可高了，比我要高半個頭。”
老板娘眼睛變得明亮，欣然道：“是嗎，有照片嗎。”
“有！”
前兩天她教許嘉木做三明治的時候，給許江騁錄了視頻。
老板娘看著視頻止不住地笑，感慨地說許嘉木長得真快，像是透過許嘉木想象自己的孩子長到這個年齡應該有的模樣。
老板娘說，“我們和阿騁也算有緣，他入職後接手的第一起傷亡案件就是我兒子的案子，他當時負責現場搜證，幫了我們很多忙。”
“他完成他的本職工作我們就已經很感激了，這些年他還時不時就來關心我們，問我們有沒有困難。”
老板娘壓低聲音：“阿騁人真的很好，熱心，負責，善良，認識他這些年，從沒見過他帶女孩子來過，你要是覺得他不錯，千萬別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