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警察叔叔,有流氓!
“許隊,晚上有空嗎?臨近商業街有家巨好吃的燒烤。”
許江騁沒有回話,扶手而立,以一個軍人的姿勢毫不動搖地守在自己的崗位上,眼睛盯著路口一個想要闖紅燈的路人。
似乎感覺到了許江騁不容忽視的視線,對方邁出路緣石的腳在空中遊逛了一圈,又縮了回去。
“執勤期間,集中注意力,沒有特殊情況,不要交頭接耳。”
年輕輔警有些尷尬,礙於許江騁的領導身份,他也隻能點頭稱是。
聽說過這位許副隊長不好打交道,沒想到實際接觸起來,比傳聞中的還要難相處。
今天是許江騁調來師大東路執勤的第一天。
這裏靠近師大校園,多的是年輕鮮活的麵孔,不少女孩拿著手機偷偷拍照,發往自己的宿舍群聊或者閨蜜群組。
“今天的交警好帥,以前沒見過!”
“製服哥哥我可以!”
話題中心本人看了眼手表,撤崗時間到,他抬手示意路對麵的輔警收隊,突然一聲輪胎與柏油路麵劇烈摩擦造成的刺耳鳴響,打破了街道的安逸。
許江騁循聲看去,不遠處,一輛奔馳S急刹車停在了路邊,看樣子是要向路邊的女人搭訕。
機動車道,非停車區域。
許江騁二話沒說走上前。
被搭訕的姑娘穿著性感的包臀短裙,惹火熱辣的身材凹凸有致,兩條蔥白筆直的細腿像是強力磁鐵。
隻可惜,姑娘臉上拚湊著各種鮮豔亮麗的顏色,油漆噴繪一樣——
上挑的眼線直衝太陽穴,眼皮上疊了一道彩虹,臉頰上還有兩團像是用饅頭蘸印泥按下去的紅印。
總的來說,有些驚悚。
可她駭人氣場卻很足,看搭訕車主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
男人不以為意,半個身子探出車窗:“妹妹,認識車標嗎,哥有實力,給你一次後悔的機會。”
祝晚星心裏在罵娘。
實打實的,罵娘。
她今天是被她媽逼著來相親的。
她媽非說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卦象上說,能遇到正緣。
鬼信。
來之前,她故意把自己打扮得像精神病院潛逃病號,可沒想到對方居然盯著她的腿口水直流。
這男的長得像沒開化的霍比特人,一口一個“哥有實力”。
還大言不慚對祝晚星說:“雖然你長得醜,但不怕,哥就喜歡你這種身材,哥有實力,帶你去整容。”
祝晚星氣樂了。
真是癩蛤蟆沒脖子,不能低頭照鏡子。
祝晚星不想浪費時間,轉頭看見了許江騁二人,立即揮手。
“警察叔叔,有流氓!”
她一邊喊一邊泫然若泣地眨眼睛,輔警的表情有些扭曲。
這個嬌,可以不用撒。
怪嚇人的。
奔馳車主動作一頓,回頭一看,還真是交警,他自己把車停路中間的舉動已是違規,嚇得他趕緊坐回車裏,一腳油門衝了出去。
許江騁早就拍下來男人的車牌號和違章證據,追與不追區別不大。
“謝謝警察叔叔!”
祝晚星依舊在瘋狂眨眼。
睫毛膏塗太厚,一不注意落進了眼睛裏,給她疼得直掉淚。
她現在急需回到車上找張紙巾,轉身剛拉開車門邊,又被身後人叫住。
“您好。”
“不好意思啊,我迷眼睛了,我先處理……”
一張紙巾抵到了她麵前。
祝晚星接過紙巾連連道謝:“謝謝啊,謝謝。”
等到眼裏的異物感終於消失,祝晚星這才睜開眼和許江騁對視。
一瞬間,祝晚星的脊背麻了一下,微妙的電流順著後頸爬上了頭皮。
警帽帽簷下,眼窩深邃,鼻梁高挺,左眼眼角有道不深不淺的疤印,從太陽穴一直蔓延到顴骨處。
他高大的身形為她遮出了一片陰影,祝晚星像是被包裹進了他創造出的領地,這一認知令她心髒狂跳。
許江騁抬手敬禮:“同誌您好,麻煩配合工作,請問您車上有備用鞋嗎?”
這人的正氣是印在骨子裏的,他立正後抬手敬禮的姿勢一看就當過兵。
“同誌?”
祝晚星被喚回了神,她好半天才平複好自己激動的心情,低頭看著自己腳,心虛地往後撤了兩步。
為什麽,為什麽偏偏要在她這副德行的時候遇見他!
“沒有。”
“您的鞋跟目測超過了駕駛允許高度,如果您車上沒有備用鞋的話,麻煩您脫鞋配合檢查。”
“我自己直接脫?”
許江騁微微挑起一側眉,雖然肌肉起伏的幅度不大,但祝晚星依舊看出了他的潛台詞。
難不成要我幫你?
祝晚星叫苦不迭。
好在許江騁一臉淡定,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似乎也沒有認出她來。
也是,她今天的妝,親媽都難認出來。
祝晚星低下頭,聽話地坐在了駕駛座上,抬腳把鞋脫了下來。
瑩白如玉的腳丫尷尬地懸在空中,腳趾因為緊張蜷縮在一起,不知道如何安放。
許江騁隻是例行公事,但沒想到對方會害怕成這樣子。
“隻是提醒,不扣分。”
祝晚星胡亂點頭,臉上過於濃豔的腮紅令許江騁想起了小時候自己弟弟養的那隻玄風鸚鵡。
那小東西最大的特點,就是臉頰兩腮有兩撮紅色羽毛。
因這一絲聯想,許江騁的目光遲滯了片刻。
他的視線多停留一秒,祝晚星心裏的慌亂就加深一分。
難道,他認出自己了?
祝晚星緊張得心提到嗓子眼,想張口說點什麽,嘴唇顫了兩顫,許江騁突然移開了視線。
她也錯過了**身份的最佳時機。
熟人見麵打招呼,越往後拖,越難說出口。
用隨身攜帶的卷尺量完高度後,許江騁彎腰把鞋放在她車門前。
他的本意是覺得,隨意把別人的鞋扔在地上不太禮貌,可就在他彎腰的瞬間,祝晚星忙不迭把**在空中的腿往回收了一下。
許江騁吧不動聲色地別開了臉,抬起頭時,臉上一派平靜自然。
“3.5公分,沒超標。以後開車請注意,不要穿高跟鞋或拖鞋,建議在車上放一雙備用的平底鞋。”
他的聲音清冷低啞,不帶任何感情起伏,一板一眼,仿若教科書配套的標準錄音磁帶,搭配上剛毅正派的眉眼,自帶威嚴。
祝晚星連連道歉。
“對不起,一定注意。”
祝晚星這幅乖孩子的模樣,就差把“聽從教育下不為例”寫在臉上,和她當下的妝容十分違和。
因為握了鞋跟,許江騁的白手套上不小心蹭了一道泥漬,他直接摘了下來,準備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卻不知道自己這一無心的小動作,攪動了一池春水。
也許是對方身上這件製服本身具有的威嚴性,摘手套的含義被無限放大,其代表意義像是普通人解開衣襟,帶有一種隱晦的暗示感,祝晚星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微微愣神。
好長。
想牽。
“還有。”
祝晚星回神。
許江騁麵不改色地扶了下帽簷,飄忽的眼神卻暴露了他的不好意思。
他壓低聲音說:“上下車多注意,避免剛才那樣的人有非分之想。”
說完,他又一次禮敬,轉身離開。
祝晚星坐在駕駛座上,臉滾燙,後知後覺地拉了下自己的裙邊,抬眼,她看到了後視鏡裏自己的臉。
“臥槽!”
她被嚇得差點從座位上彈起來,冷靜下來後,崩潰大叫著把臉埋在了方向盤上。
完了。
丟人丟大了。
車窗外,那個帥氣的背影,昂首闊步走遠,肩膀和手臂的肌肉輪廓將製服襯衣撐得充盈,筆挺的身形,修長的雙腿步履從容,簡直是行走的荷爾蒙。
最關鍵一點,她看到了他執勤馬甲背麵的名字。
許江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