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湯萍的靈根

隨著湯伯年進去,拐了兩拐,來在一處廳內,那廳內陳設簡單,隻有幾個蒲團,三張案子,還有一個帶雕花鏤空蓋子的銅香爐,裏麵的冒出微微細煙,讓整個廳內異香繚繞。正中地案子後麵有一麵繪著山水地絹質屏風,屏風前麵坐著一個婦人,看那年紀已經不小了,雖然風韻不減,但是細觀之下,兩眼角已有細細的紋路,那婦人衣飾簡單,頭上隻別了一個亮銀色簪子,一身鵝白地襦裙加一件藕荷色地小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走進來的湯萍。

“還不快點磕頭,拜見你的師父!”湯伯年見孫女進來就忙不迭得說道。

“你住口,我幾時說過要收徒了?”

湯伯年毫不在意,在一張案子後麵坐了下來,他旁邊還有一個茶盞摔過後的碎瓷,定是先前那婦人所擲。

“見過前輩”

雖然有些尷尬,但是湯萍還是規規矩矩的在那婦人麵前行了一個大禮。

“看看你孫女,比你守禮得多!”

那湯伯年毫不在意,笑笑而已,端起茶盞便抿了一口。

“孩子,別理你這不著調的爺爺,來,過來,讓我看看。”那婦人麵向湯萍時又換了一幅麵容,溫聲說道。

“是”

湯萍便來到那婦人的案子前。

“到這兒來。”那婦人拍了拍自己身旁,伸手攝過一個蒲團示意湯萍,湯萍隻得到那處蒲團上坐了下來。

那婦人先握住湯萍的手腕,片刻後放開問道

“幾歲了,孩子?”

“回前輩,晚輩十歲了。”

“嗯,聽說你有一隻小狐狸,讓我看看如何?”

湯萍聽了很是驚訝,目光看向湯伯年,見湯伯年向她點頭,這才從靈獸袋中將小白抱了出來。

小白似乎知道這裏是非常的所在,縮在湯萍懷中夾著尾巴竟然瑟瑟發抖,還發出“嚶嚶”般恐懼的低鳴,仿佛湯萍身邊的那婦人是她的天敵一般,這讓湯萍即是驚訝又是擔心。

“別怕,小家夥。”

婦人這話倒是對小白說的,伸手從湯萍懷中將小白抱了過去,湯萍雖然不放心,卻也不敢違抗,隻能眼睛不錯神的盯著,生怕那婦人將自己的小白搶了去。

那婦人抱過小白後置於自己腿上,那小白更是恐懼,此時也不敢再低鳴了,隻是全身發抖,一動也不敢動。婦人用手輕輕不斷的摩挲小白那一身純白的毛發,讓那小白慢慢的平靜下來。待小白不再那般恐懼之後,那婦人才將小白雙手舉起在麵前仔細的看小白的眼睛、耳朵和尾巴等處,細細端詳了好一陣,才將小白又遞給湯萍。

湯萍接過來趕緊緊緊將那小家夥抱在懷裏,這小白要是被人搶走,那可真是搶走了她的心頭肉。

“這小狐狸不錯,好好養著。”

“是”湯萍答道。

婦人這時又似是不經意的看了湯伯年一眼,湯伯年會意,便對湯萍說道:“丫頭,你先到院中等候,一會兒再喚你。”

湯萍聽了向那婦人又行一禮,才抱著小白走了出去。

待湯萍走出,湯伯年才問道:

“如何?”

“看來你說得不假,那小狐狸身上倒真的像是有幾絲天狐血脈,不過我可不敢就這麽確定,別說我,就連我的師尊他老人家也隻是曾遠遠的見過一次而已,據說那次還凶險無比,險些他老人家就隕落當場。不過按照典籍之上的記載,你孫女那隻小白狐倒是都能對上。若真如此,哼哼,真想不到丘師兄費盡心思、遍尋天下而不得的異種,你孫女竟然隨身帶著一隻。”

說到這裏,那婦人目中犀利之色漸濃,盯著湯伯年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就不怕我打那隻小白狐的主意?”

湯伯年倒毫不在意,也看著那婦人,用手指在茶盞邊緣之上劃來劃去,片刻他輕輕一笑。

“哼!就算那丫頭的白狐真的有天狐血脈,你剛才也察看過了,成色如何?充其量也就是個小狐崽子,比你那隻鳥可差的不止十萬八千裏,等這白狐修到你那隻鳥的成色,需要多久?隻怕又是一番從煉氣到結丹的煎熬吧?師姐熬得住嗎?別誤了大事!”

此言一出,那婦人卻不為所動,眼中銳利之意更濃,盯著湯伯年又說道:

“有辦法的,我們玉靈還真有辦法能讓那小白狐長得更快些。”

湯伯年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看著那婦人笑了起來。

“好!你若打定主意,我便做主,將那白狐送與你了,不過我可要親眼看著你先舍棄了你那隻鳥!”

說完,湯伯年便“篤”得一聲將那茶盞放在麵前的案子上。

隨著這“篤”的一聲,那婦人麵色開始變幻,潮紅之色在她麵上湧現,頃刻又褪去,麵上不忍、懊悔之意漸漸濃鬱,最終如同泄氣一般歎了口氣,卻滿是嗔怪的瞪著湯伯年道:

“唉!舍不得,的確是舍不得呀!你也夠損的,明知我眼紅,你卻故意把這孩子往我這裏推,你這是故意試探我嗎?”

“豈敢,師姐道心之穩還用我試探嗎?”

“本來我也以為很穩的,可惜比你還是差了些,你這老東西!不過就算我不打這小白狐的主意,那丘師兄呢?他若知道這孩子身邊白狐的玄機,大概會動念來搶,他豈是好招惹的?你把這孩子送到我這裏來,也是沒安好心吧?”

湯伯年聽了,目光中冷意一閃而逝,不過那婦人卻還是看到了,不由心中一悸。

“我既然把這孩子帶進宗門,就沒打算瞞著那丘師兄,有些東西,我孫女不用尋便有,他搜羅天下卻苦求不得,這都是一個緣字,若這還看不透,那丘師兄也就不會有什麽大成色了。這個丫頭乃是我一兄長的親骨肉,我那兄長早年為我而死,唉!若不是他,焉有我的今日,他的骨肉我是如何也要保全的,丘師兄若打我孫女的主意,敢碰她一根手指,哼哼!我定要他一條臂膀不可!再說了,你既認出了那狐狸的來曆,也該知道,整個宗內,我隻有把這孩子放到你這裏才能安心。”

那婦人點了點頭歎道:“隻怕到時丘師兄大概會恨死我吧,唉!”

說完又盯著湯伯年說道:

“那孩子的靈根,你當真沒看錯?”

“應該錯不了,外人都以為這丫頭是隱靈根,連我湯家之人也是如此。可我細細的問過那丫頭的爹娘,伺候那丫頭的丫鬟婆子也問過,就連那丫頭我也盤問過,她靈根顯現的日子與那隻白狐出現的日子是差不多的。可惜我當時不在那裏,沒能親眼見到。不過話說回來,我若在,那狐狸未必就敢現身,也是耽誤了這丫頭。”

說完,湯伯年抬頭看向那婦人,問道:

“剛才你也試過那丫頭,你覺得呢?”

“這種靈根太少罕有了,我也隻能依著書中的記載來判定,不過倒真的與那典籍上的記載都能合得上。”

“我對別人說這孩子是隱靈根,希望能混淆過去,沒想到還是招了小人覬覦,也是我湯家主事之人,唉,我那三哥眼窩子淺,隻貪那一點蠅頭小利,卻險些害了這丫頭。這孩子未有靈根之時與秦家定了親,有了靈根之後秦家不肯退親卻想換親,換一個他們家中有資質的孩子與我這孫女結為道侶,秦家,哼!我手上有他們的一些把柄,不過都要細細再查下去方可,秦家的水嘛,很渾濁更是深得很,他們也有厲害腳色,不過我總覺得若是細查一查,說不定又是一個索家。那秦家見我阻攔,竟想在湯家就將那丫頭劫走,逼得我出手傷人!這些都與你說過,就不提了!”

“你不是說你這孫女很是機靈嗎?剛才我也見了,的確是一副聰慧的樣子。”

“機靈!哼哼,何止機靈,以後你就知道了,我隻與你說,那秦家後來並未死心,那個他們選出來換親的小子也跟到了幼鳴穀,畢竟宗門與秦家沒有撕破臉,我也阻攔不得,可你知道那秦家的小子是個什麽下場嗎?”

“哦,你那丫頭做了什麽?”

“那丫頭在幼鳴穀中結交了幾個還不錯的孩子,他們一起,逼得那秦家小子自己吞服了自家的壯令丹!”

“什麽!?”那婦人聽了很是驚訝“不是你做的手腳吧?”

“我?哼!老夫還不至於自貶身價去做這事。”

“哈哈,這丫頭,剛才倒真看不出來,乖乖巧巧的,還有這手段,嗯,倒是正合我心意!”

“千萬別以為那丫頭乖巧,哼,鬼著呢,一不留神就不知道給你闖出什麽禍事來!唉,也是我大意,見她在穀中自保無虞,便疏忽了,後來才有的那小蓮花湖之事,幸虧,有驚無險,不然老夫怕是要悔恨終身了!”

那婦人聽了又點了點頭。

“聽你說過那事,又是那小白狐救得你孫女。”

“嗯!”

這婦人聽到的隻是湯伯年對人說的,真實情景隻怕她是猜測不出來的。

“看來那白狐的確是聰慧無比,若白狐不假,你那孫女的靈根也不假,那可就是件大事了,真的不要……”

沒繼續往下說,那婦人豎起一根指頭向上指了指。

“沒必要,她現在還隻是個孩子,剛剛學步,若將來真成了些氣候,那些前輩們再如何作為也都是她的造化,現在我們隻須看好她,別讓她走歪了,讓她走得順暢些就行。”

“好吧!”那婦人歎了口氣,心中思索了一陣這丫頭還有那白狐在將來能給自己帶來的臂助以及有可能與丘師兄不睦的後果,最終那婦人冷笑一下,難道我連自己的一個徒弟都不能庇護嗎?何況還不是我一個人庇護她。

心中主意已決,她便決絕的說道“你的這份心意我領了!這孩子我看著不錯,合我心意。你既敢送,我就敢收,日後在我門下,自然受我庇護,將來若有那一天,這孩子還真能給我幫上大忙,老東西,說實話,到時候你就真的不眼熱?”

湯伯年聽完哈哈一笑,盯著那婦人鄭重說道:

“老夫所修,和你玉靈這一脈是不同的,老夫隻求在你我庇護之下,這丫頭平安罷了。”

“好!如此我便收下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