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開靈

開靈臨近,錢潮的心中反而越發的忐忑不安起來,他自信自己在這近一年地修行中沒有偷懶,好不容易找到了靈脈之處自己恨不得日日住在那裏,可是自己越是想進那內門,就越怕進不去。

最擔心地還是自己的靈脈,萬一因為自己低劣地靈脈開靈未能通過那可如何是好?雖說湯前輩說自己地靈根因為小蓮花湖一事有了提升,可他仍是心中沒底。

於是夜晚在自己地房中,不在那靈脈之處,他試著打坐修行,一個周天之後,結果讓他心裏稍稍安定了些。湯伯年說他的靈根現在已是中平以上,中上之下,看來不假,往日若不在那靈脈之處修行起來仍是困難,但現在已是有了不少的起色。

穀中的其他弟子也同錢潮一般,漸漸開始緊張起來,再也不見平日裏到處遊**玩耍的,那些聚集在一起爭強好勝的每日裏也早早的找地方盤坐修行,一時間這幼鳴穀倒是安靜了不少。

終於有一天早膳之時,宗門的那位李師兄在春響堂前吩咐穀中弟子,早膳後不得亂跑,聽到鍾聲後便到聽濤閣去,今日宗門會為大家開靈雲雲。

聽到這裏,在場的眾弟子顏色各異,大多四五成群聚在一起談論不止。這當中有興奮的也有恐懼的,有從容的也有慌張的,甚至在用早膳之時不少的人無心飯食,左右四顧,最終匆匆的走了。

“喂,還在擔心?”湯萍問錢潮,她前幾日看出了錢潮的忐忑,問明白後還笑錢潮患得患失。

“是啊,還是有點兒,畢竟年歲小,估計等這事一過也就好了。”錢潮答道。

早膳後不久,悠揚的鍾聲傳來,穀中弟子無論心情如何,都到聽濤閣前聚集。

待人到齊之後,那李師兄又對眾人說宗內主持開靈的,乃是一位長輩,現在就在裏麵等候大家,進去以後切不可喧嘩私語,一切聽那長輩安排便是。然後就放眾人進去。

依舊是眾人往日裏聽經的地方,隻不過今日大廳的門窗全都關閉,一位青衫老者站在正中,他身旁有一個案子,上麵擺著一個看上去是銅質的小香爐,裏麵插著一根約一尺長的線香。

待眾弟子都在蒲團之上盤坐好,那老者才開口說話,不過並沒有通報自己的姓名,而是直接說這開靈之事。

“今日老夫受宗門之托為爾等主持開靈,一會兒這香一點起,便是開始了。爾等那時或是閉目沉思,或是盤坐修行皆可。待這香燃盡,仍在這廳中之人便可以隨老夫一同去內門,可聽明白了?”

眾弟子紛紛稱是。

那老者一根指頭輕輕點在線香之上,說道:“開始吧。”

一縷青煙便嫋嫋升起。

或是閉目沉思或是盤坐行功,錢潮想著那老者的話,心道反正此處並不是那靈脈之處,索性就在這裏打坐得了。

哪知剛剛進入那抱元守一之中,一股奇異清香便將自己周身圍繞,知道自己仍然身在聽濤閣內,身周圍全是參加開靈的穀中弟子,但那香氣奇異,越積越濃,雖然味道未曾變得更加濃鬱,但是隱隱的似產生了一股浮力托起錢潮向上漂去,錢潮不由得心中暗驚,正待要睜開眼時,就聽那老者的聲音又傳來。

“開靈之時,爾等每人異狀會有不同,不必驚慌,更不必抗拒,由得他去才好。”

聽那老者說完,錢潮明白,原來開靈就是這個樣子的,便安定心神,由得那股浮力托得自己飄飄****,很快便迷失其中。

一夜的清涼,將水汽凝結在草葉尖上,晶瑩剔透的露珠映著旭日的朝陽,一陣晨風吹拂,草葉輕搖,那露珠便落在土中不見。

隨著陽光逐漸熾烈,土中的那滴露珠被蒸騰而出,扶搖著向上漂去,在空中被罡風裹挾進入大片的雲團,從此無風則止,遇風則行,飄飄****俯瞰無數山川。

終於一日濃黑的烏雲遮蔽天際,雷電大作之時降下瓢潑的大雨,那滴露珠身不由己,順勢而下,落入一片泥淖之中。

待天色放晴,受了陽光的普照,泥淖之地漸漸幹涸,幾日之後那露珠依舊扶搖飄**在天地之間,轉眼秋去冬來,受那北風吹拂,那滴露珠再落下時卻是飄搖不定的六出雪花。

在樹頂沉積了一冬,待春暖雪消之時卻匯入溪流,潺潺數日,未入大河之中,卻直入地下水脈,不見天日。從此數月、數年,不知多久,地下千裏,不知所在。

終於一日眼前明亮,卻在深井之中,不日隨那草繩木桶而出,濯人纓濯人足,汙濁不堪時被灌於草木之下,待日出天暖則又扶搖而上與那風雲相會。

幾經沉浮之後終於風中略帶鹹腥。

錢潮此時就靜靜的躺在一片無際的大海之上,他心中異常的平靜,看著天上變幻的白雲,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雲上還是在海上。

雲層濺厚,涼風微動,一時落雨紛紛,而那滴露珠剛落下,那雲層便被罡風吹散,驕陽熾烈,一同落下的雨滴不停被蒸騰消散,隻有那一滴最終落在大海之中,就在錢潮的耳旁,那“咚”的一聲,他聽的真真切切!

隨著那“咚”的一聲,主持開靈的宗門老者的聲音又傳入耳中。

“好了,恭喜爾等,開靈成功。”

錢潮睜開眼睛,發覺自己仍在盤坐之中,不過他眼尖,卻看那老者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口小鍾,另一隻手中拿著一柄小木槌。

難道剛才開靈之時,那異境之中,最後那“咚”的一聲水聲竟是這鍾發出的?

那老者也注意到了錢潮,見錢潮看自己手中之物,微微一笑,又對眾人吩咐道:“回去收拾爾等隨身之物,不可耽誤。”

錢潮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真的經過了開靈,從此可以進入那內門修行了。

此時廳中的眾弟子聞言紛紛起身,錢潮這時才發現這廳中弟子的人數已經少了一些,十成之中大約有三成已經不在廳中,他們的蒲團也是空的,隻有剩下的七成仍在。往兩邊看了看,先看到的是湯萍,那湯萍似乎也在找他,待目光相遇,湯萍似乎是放下心來,對他點了點頭。

湯萍扶著彥煊站起來,不知怎的,彥煊似乎哭過,神情有些難過,湯萍見了還俯下身用帕子給彥煊擦去臉頰上的淚水,不知道對她說了什麽,彥煊聽了還附在湯萍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麽,就見湯萍聽了無奈的歎了口氣,對著彥煊又一陣寬慰。

李簡仍舊盤坐在蒲團之上,麵上神情卻顯得很是疲憊,不住的喘息,眼白中竟然血絲密布,錢潮見了吃驚,忙過去察看。待伸手將李簡扶起時,李簡說道:“好個開靈,真是凶險,險些沒熬住!”這可讓錢潮很好奇在那開靈之中李簡到底經曆了什麽。

隻有陸平川睜開眼時竟然舒展雙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爬起來說道:“嗯,錢兄弟,我可好久沒睡得這麽舒服了。”

錢潮聽了暗道看來那位宗門長輩說得開靈之時沒人的異狀各不相同的確不假,自己五個人的感覺就各自不同。

走出聽濤閣的時候,宗門的那個李師兄又將眾弟子聚攏在一起,此時這個李師兄才難得的看到一絲的笑意,說了幾句恭喜諸位的場麵話,然後便讓其餘幾位穀中煉氣的師兄給這些剛經過開靈的弟子每人一個,拿到手錢潮才發現是一個小袋子,上麵有搭鉤鎖扣,可以掛在袍子的腰帶上。

“這個乃是儲物袋,你們既已開靈,便是煉氣弟子,不用教,自己一看就知道如何用,現在回各自的住處將自己來時所帶之物裝好,聽鍾聲再到春響堂前聚集,不可耽誤,現在速去吧。”

錢潮來時帶的幾件自己的娘給準備的袍子和很多的點心蜜餞,點心蜜餞早就吃完,但是家中帶來的幾件袍子錢潮卻很舍不得,雖然在這穀中一直未曾穿過,但是錢潮卻準備將那幾件袍子一直留著。

和錢潮一樣,陸平川房中也是幾件衣物,李簡來時隨身並無衣物,但房中那口寶劍,那對他可是極為重要的物件,是必須要帶走的。

彥煊的物品湯萍早就幫她放在了自己的儲物袋中,現在看到宗門發給的儲物袋,便在路邊將那些東西取出裝入彥煊自己的儲物袋中,順便教其餘四人這儲物袋如何使用。

的確很簡單,幾人一看便明白。

各自取完東西,錢潮又和陸平川不待鳴鍾便向春響堂走,路上還遇到了李簡,那李簡正一邊看著穀中的山林,一邊等他們兩個。

“李兄,我看你開靈之後神色疲憊,莫不是開靈之時有什麽奇遇嗎?”

李簡點了點頭,說道:“一言難盡,開靈之時我在那幻境之中與人廝殺搏鬥,當時隻覺得滿腔的悲憤,要殺盡這眼前之敵,那真是凶險無比,我自己也是多處受創,醒來之時我還在身上摸索過,竟是安然無恙。你呢,錢兄弟?”

“我好像是做了一個夢,夢到山川大河,白雲流水,冬寒春暖,最後夢到大海之時便醒了。”

李簡聽了點了點頭。

“我也做了一個夢,哎,好像沒夢到什麽,就是覺得睡得很舒服。”陸平川也說道。

此時湯萍也在對彥煊說話:“彥姐,都跟你說了那是假的了,這開靈在我看就是那個香在作怪,它能把你心中記掛的、不放心的給你勾出來試探你的心誌,你這不闖過來了嘛,再說你這都開靈成功了,難道害怕回不了家不成?”

彥煊聽了點了點頭,此時她眼角濕潤,鼻頭還略顯微紅,更顯得楚楚動人,顯然是李簡、錢潮和陸平川三人離開後又哭過,聽湯萍安慰自己也覺得沒必要再擔心,便羞赧一笑,問道:“那你呢,阿萍,你開靈時遇到什麽?”

“我?”湯萍一聽,湯萍一聽就笑了,“我當時就覺得自己跟小白在玩耍,然後來了不少的大家夥要欺負小白,我就幫小白打他們,然後就沒了。”

她剛說完就看見了錢潮三人正走過來,便對他們說道:“喂,你們倒是悠閑,是不是還不舍得離開這裏?”

錢潮聽了,回身看了看這山穀,那靈脈之處的巨石仍能看見,再回身對湯萍說:“的確有點不舍,到底是呆了一年的地方呢。”

陸平川也回頭看了看,很是不舍的說道:“哎,我在那裏還下著套子呢,算了,怪可惜的。”

他剛說完,鍾聲又響起來。

(鹿穀幼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