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弱女訴平生

見二人不再看地圖了,小白也就不在那裏繼續壓地圖了,在桌上溜達著去那個食盒,它還惦記著裏麵的吃食。彥煊便將小白抱在懷中撫弄著,又抓過桌上湯萍給自己的一塊蜜餞攤在手心裏讓小白吃。

說到自己,彥煊地麵色明顯黯淡了些。

“阿萍,我和你不一樣地,我來這裏懵懵懂懂的,要不是你和我說了這些,我真地什麽都不知道。我本來是萬分不願意來地,不過我娘卻逼著我來地,她是怕我將來也和她一般……”

“哦?說來聽聽。”

彥煊的外祖父乃是南藥國有名的一個郎中,膝下隻有彥煊母親這一個女兒,自幼便麗質天生,不但如此還隨彥煊的外祖父學了一身高明的醫術,待成年後就由彥煊的外祖父做主將其嫁給了彥家的一位公子,也就是彥煊的父親。

哪知道彥煊的父親雖然長得一表人才,但卻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乃是個十足十的酒色之徒,不但到處拈花惹草,還頻頻納妾,但凡看中的就要想方設法弄到手。自從彥煊出生之後幾年之內就納了十餘房的妾室。

人一多就容易出事端,更何況彥家這種累世的大家族,叔伯兄弟之間爭產爭權就鬥得不可開交,正室側室之間爭風吃醋、勾心鬥角的事更是不必提。

彥煊的母親偏偏性格溫和懦弱,雖身為正妻,卻無力與丈夫的這些小妾們周旋,再加上彥煊父親又偏心,以至於小妾們竟爬到正妻的頭上作威作福,丈夫的冷落加上那些妾室的欺淩,讓彥煊母親在彥家的處境可想而知。

彥家勢利之人不在少數,能被妾氏欺負的主母誰會看在眼裏,因此彥煊母親在家族中的境遇也可想而知。

不過好在彥煊的母親卻從彥煊外祖父那裏學了一身的醫術,未曾出閣之時就有個“女神醫”的美名,彥家最大的生意就是藥材生意,醫術加上藥材,自然是生財之道,所以彥煊的母親才勉強在彥家有個立足之地。

隨著彥煊年齡漸長,漸漸的對自家的事情也了解的多了,彥煊開始為自己的娘親不平,不過她的性子像極了她的母親,僅有的一次鼓起勇氣找長輩理論還被自己的父親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從此對自己和娘親的遭遇一直鬱結在心裏,敢怒不敢言,唯有處處小心的保護自己的娘親。

在彥煊看來,繁華似錦的彥家其實如同一片荒漠一般,自己和娘親在那裏相依為命。直到有一天她的娘親和她說了關於甲選的事情,她聽得是迷迷糊糊,不甚明了,隻聽到被選中的話要離開彥家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時便拚命搖頭,她不想離開自己的娘親。

哪知自己娘親的一段話卻讓她更為害怕。

“是你外祖公將我推到這火坑裏來的,不過我也不怪他,那時候誰知道你爹是這樣一個人呢,不過幸虧有了你,娘才有了盼頭,看著你一天天的長大,娘很高興,因為娘知道,我女兒將來必是個極好的姑娘,可正因為這個,娘現在反而更害怕了,因為再過幾年等你長成,你的終身大事,怕是娘很難做主的,到時候你那個爹還不知道要拿你給他換什麽好處呢,娘是真的怕你將來跟娘一樣,嫁給一個混賬,悲苦一輩子!真要被選中了,你一定要跟著走,至少能跳出這個苦海,說不定還會有一個好的著落之處,那樣娘也就放心了,也算沒白養你一場。”

正是因為娘親的這一番話,所以在甲選後,彥煊才跟著湯萍的六爺爺進了青銅馬車一路來到了幼鳴穀。

“在我家裏,除了我娘,我誰也不惦記,不知道我這一走,我娘現在過得怎麽樣,唉!”說完彥煊便忍不住落淚。

“你爹真是的!怎麽能這樣不堪,要是能見到他我真想……唉,算了,畢竟他還是你爹,”聽完彥煊對自己過往的敘說,湯萍惱怒的揮動這小拳頭恨恨的說,“不過你娘真好,處處為你打算。”

“是啊,將來萬一我能有出息的話,我想把我娘接出來,跟彥家再沒一點關係。”

“怪不得從見到你就覺得你有心事,總是悶悶不樂,又不像是單純的沒出過遠門想家了,唉,別想那些了彥姐,這些事情呢,不妨先往心底放一放,眼前的事做好了,事情才能一步一步的好起來,嗯?”

“恩,阿萍,你真好,懂得也多!”

聽到彥煊這話,湯萍轉了轉眼珠問道:“彥姐,你的靈根如何呀?”

“這個,我不知道呀。”彥煊答道。

“恩,你參加甲選的時候是不是給你一個玉如意讓你握著?”湯萍問。

“是啊,當時別人也握過那個如意,都沒有事,隻有到我手裏的時候一下子就變成了紅色的,把整個莊子都映紅了,跟著了火一樣,嚇得我差點兒把如意扔掉呢。”

“竟是這樣!”湯萍驚訝道,沒想到這個彥姐的靈根資質竟是如此的好,“紅色,那就是說你是火靈根,你家的莊子肯定不小,能把整個莊子都映成紅色,說明你的資質不是一般的好,彥姐,其實你現在沒必要擔心你的母親了。”湯萍笑著對彥煊說。

“哦?真的?”彥煊有點不敢相信。

“那當然,你都來到這裏了,你家裏人如果不傻的話,估計會把你母親當成活神仙供在家裏,還敢欺負她,不是開玩笑嘛!”

“真的?”

“彥姐,照你說的,整個莊子都一片紅,我打賭,你的靈根資質肯定很不錯,真的,你將來在修行上肯定會有成就的。到時候回到彥家,如果他們還是對你娘不好,你直接奪了彥家的甲選玉牌,再告訴南藥的阮家一句,你以後不再庇護彥家了,真那樣彥家積蓄了多少代的富貴馬上就會煙消雲散,看他們不嚇得屁滾尿流不可。聽說這種事情以前真的發生過,宗門雖然給了他們家甲選玉牌,但奪回玉牌的是他們自己家的子孫,所以宗門才懶得理呢。”

湯萍的一番話在彥煊的心裏激起了洶湧的波濤,真的沒想到,原來是為了逃脫娘親那樣的命運才來的五靈宗,卻讓自己有機會將來清算自己母女之前受過的所有的不公!

想到這裏,這些年來受的委屈和不公全都湧了上來,她的身子微微的發顫,懷裏的小白都跳回了桌子上,她在不停的幻想著將來如何為自己的母親出氣,心裏還喊著:要讓你們好看,要讓你們好看!卻不知道,淚水早已流淌在她的麵龐上,直到注意到湯萍正笑吟吟的看著她,這才不好意思的用手擦臉上的淚水。

“阿萍,我失態了,不過這些年……我和我娘親過得真得很苦!”說著終於忍不住,不再擦拭淚水,雙手捂著臉抽泣起來。

“唉!”湯萍歎了口氣,伸手就把哭得一抖一抖的彥煊摟住。

哭了一陣,彥煊兩眼和鼻頭都紅紅的,不過終於鬱結在心中那股怨氣散去不少,她感激的看著湯萍。

“都是我不好,把你說哭了。”湯萍一邊給彥煊理著發絲,一邊掏出一塊帕子讓彥煊擦臉上的淚水。

“不,阿萍,真的很感謝你。”彥煊握著帕子認真的說。

彥煊的眼神讓湯萍心中也是一動,她不由得想起錢潮那個臭小子跟自己說的關於朋友的那番話來。

“來,彥姐,我再給你看一張,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張地圖,你也肯定會喜歡的。”說著湯萍用力摟了摟彥煊的肩,就又拿起一個紙筒就鋪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