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交一下其他朋友

孫蕊約我去南普街上吃冷飲,說是新開了一家店,她也沒去過,要帶我嚐嚐鮮。

小店整體裝修成粉色,有一整麵對著街的落地玻璃,陽光照進店裏,顯得室內光線很足。

孫蕊點了一杯草莓芭菲,我翻了遍菜單,最終點了杯相對沒那麽甜膩的葡萄烏龍。

“所以你現在是出局了嗎?”點單的小哥走了,孫蕊手肘支在桌子上,兩手十指交叉,撐著下巴道,“看那天他那麽緊張你,小秋秋落水都沒怪你,我都以為你要比我先搞定的。”

我視線盯著桌麵,唇邊泛起苦笑:“他對我隻有對鄰家弟弟的喜歡吧。”

記憶回到昨天晚上。

“你再說一遍?”

雁空山本隻是回了個頭,說完這句話後,身體徹底轉了過來。

我看他反應這麽大,心裏也有點忐忑,覺得自己是不是問錯了,他再反問就有點不敢說話。

“為什麽不說了?”他臉上徹底沒了笑意,話語也失了溫度,頭頂數值一點點變成紅色。

而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

“不…行嗎?”我緊緊抓住大門一側,預備他衝過來打我就立刻關門。

雁空山笑了,氣笑的那種。

“你可以試試看。”我還沒來得及高興,他又繼續說,“但如果你真的那麽做了,在我心裏也和那些人沒有區別了。你明白嗎,餘棉?”

我渾身一震,將大門抓得更緊。

我明白的,如果我真的那麽做了,就會變成他另一個可有可無的床伴。他不會有事沒事就容許我往他家跑,也不會在漆黑的夜裏替我照亮前方的路,更不會溫柔又寵溺地揉我的腦袋。

我垂下眼,說不清楚哪一種狀況更糟糕。是現在這樣對他愛而不得,還是得到他的身體但永遠走不進他的心裏呢?

耳邊傳來雁空山今晚不知第幾聲歎息。

“這樣吧,你先不要到店裏來了。找孫蕊多出去玩玩,交一下其他朋友,不要再去想那些荒謬的念頭。”

幾分鍾前我還在慶幸他好歹沒讓我遠離他,現在就遭了報應,果然人都不能高興太早的。

明明他都對我黃過好幾次了,睡一下怎麽了嗎?

“那晚上,還能去你家嗎?”

他靜了靜,隔了許久才回答:“不要來了。”

話落,腳步聲響起,他走了。

我在原地呆立片刻,關上了院門,隨後抵著門緩緩坐下,抱住兩腿,將臉埋進膝蓋裏。

再也不想談戀愛了。我滿是淒楚地想著。戀愛不適合我。

知了不知疲倦地嘶鳴著,充滿令人歎服的生命力。之前我覺得它們唱歌很有意思,現在卻覺得有些吵,吵得人頭都漲了。

雄蟬震動腹部的鼓狀膜,以此發出高頻率的聲音吸引雌蟬。這叫聲是雄蟬的情歌,也是它給即將來赴約的雌蟬開的定位。

實在…太討厭了!

“別唱了,難聽死了!”我煩躁地嗬斥著不知名的演奏者。

對方似乎是短暫地停了下來,然後唱得更大聲了。

我氣得要死,衝回家關上窗子,趴席子上用枕頭捂住頭,以阻絕那些仿佛無處不在的蟬鳴。

“算了,別再想雁空山了。”孫蕊一副經驗十足的樣子,“治療情傷最好的辦法是什麽知道嗎?”

我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

“開始另一段新戀情啊!”孫蕊一拍桌子。

我嚇一跳,半天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遲鈍地“啊”了聲。

“啊什麽啊。人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你這個年紀這個條件,難道還怕找不到第二個雁空山嗎?”孫蕊說著說著自己都來氣,“假惺惺的,竟然還嫌你小,我第一次聽到竟然有嫌十八歲小奶狗小的?他是不是男人啊!”

作為好兄弟,孫蕊也是很站在我這邊替我說話的了,但有一說一,性取向和性癖這種東西,真的不是那麽容易就改變的。

“好了,別說我的事了。你拿下文應了嗎?”我問。

孫蕊表情一變,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嘚瑟”,扭著身體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誰,女追男我從來沒有輸過的。”

我很懷疑,上次去鴛鴦山文應對她明明都沒有粉的,硬要說的話,可能對她是有點好感,想要接觸一下試試看。但這才過幾天,就成了?這也太突然了吧。

可能看出我的疑惑,孫蕊嫣然一笑,和我解釋道:“那天在山上我奮不顧身救人的英姿給了文應心靈非常大的衝擊,沒兩天他就被我拿下,說要我做他女朋友了。我現在在算日子…”

“什麽日子?”

“吃掉他的好日子。”孫蕊話畢舔了舔唇,活像西遊記裏垂涎唐僧肉的女妖精。

我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內心默默為文應祈禱。

吃完冷飲後,她去找文應,我則獨自回了家。

剛進家門,手機收到一條新加好友信息,我點開一看,對方顯示男性,頭像是一隻哈士奇,名字則是一串英文,說是孫蕊的朋友。

我以為是孫蕊出了什麽事,連忙通過了申請。

對方很快發來一句中規中矩的“你好”加一個可愛的哈士奇表情。

我一看好像不太對,於是找出孫蕊問她到底怎麽回事。

“這是我以前做海灘急救員的同事,大學三年級,陽光小狼狗,01都可以。我以前不知道你喜歡男的,空有資源銜接不上,現在知道了,當然肥水不流外人田。”孫蕊發了個拋媚眼的表情包,“放心,我問過了,他技術也很好。”

我:“…”

不是,我認都不認識他呢,我為什麽要關心他技術好不好?

我又跳出去轉到那位小狼狗的聊天頁麵。他已經做好了自我介紹,21歲,身高185,大三體育係,名叫駱非朗。

“18歲,身高175,準大學生,餘棉。”我也不知不覺照著他格式做了自我介紹,做完才想起重點不是這個,是要和他說清楚,“其實我現在有喜歡的人,並且短時間不準備移情別戀。”

“我知道啊,孫蕊說了。但不要緊,你如果移情別戀了隨時可以來找我啊,我都歡迎你的。”

孫蕊確定這是海灘急救員而不是海王嗎?這說法方式就很“海”。

我隨便發了個點頭的表情包,匆匆結束了和他的聊天。

那頭孫蕊又發來消息,說這周末他們家果園要舉辦一個親子活動,需要幾個誌願者維持現場秩序,問我有沒有時間。

現在我最多的就是時間了,沒多想同意下來。

到了周末,我和阿公打過招呼後就去了孫蕊他們家的果園。

這次舉辦活動的是桃園,7月正是桃子成熟的季節,孫家的一大片桃林,每棵樹上都碩果累累,穿行間還能聞到屬於桃子的淡淡清香。

【熱烈歡迎青梅嶼大太陽幼兒園的家長、小朋友和老師蒞臨摘果!】

我看到桃園路口拉起的大橫幅,腦子“Duang”的一下,有點愣住了。

大太陽不就是雁晚秋就讀的幼兒園嗎?

親子活動,難道雁空山也會來?

“你怎麽沒和我說是大太陽幼兒園?”我問孫蕊。

“怎麽了嘛?大太陽有什麽問題?”她滿臉無辜,“這是我爸聯係的活動,我也不知道今天是哪家幼兒園來啊。”

我忍著歎氣的欲望,衝她擺了擺手,告訴她沒什麽,沒關係,就是等會兒有可能雁空山和雁晚秋要來,會有點尷尬。

孫蕊急促地抽了口氣:“這麽尷尬的嗎?”

我看她頭頂都綠了,欣慰地想,她果然是我的好兄弟,這就替我尷尬上了。

結果才這樣想完,背後傳來一個開朗又陽光的聲音。

“孫蕊!”

我循聲望去,就見一個皮膚黝黑,身材健美的年輕男子從果園外朝我們走來。他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見到我時雙眼一亮,露出兩排閃眼的大白牙。

我以為他是孫蕊的朋友,結果他直接走向了我。

“你好,餘棉,我是駱非朗。”他伸出手。

所以這才是孫蕊讓我來當誌願者的真正目的,給我扯紅線?!

我伸手和駱非朗交握的同時,控製著臉上的假笑去看一旁孫蕊:“想不到這麽快就見麵了。”

孫蕊眼神亂飄,胡亂找了個借口逃走了。

“你和孫蕊說的一樣。”

我與駱非朗站在果園門口,身前是一條長桌,長桌上分別擺放著簽到本和等會兒要分發給家長的小籃子。

我不是很有興致地順著他話道:“孫蕊說我什麽?”

他轉了個身,後腰靠在桌子上,用一種曖昧的眼神掃過我全身。

“說你很可口。”

好了,別說了,我要被鹹死了。

好在很快陸續來了不少家長和小朋友,引導他們簽到等等工作讓海王再也找不到機會瞎撩我。

九點過後,人流漸少,簽到本也差不多簽滿了。在我準備收攤時,隱隱聽到雁晚秋的聲音從轉角傳來。

“阿山你快點啦,遲到了!”

“還不是你賴床。”

“那誰讓你不早點叫我!”

我緊張地捏著手中的簽字筆,目光落到那處,果然,下一秒,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出現在我的視野。

雁晚秋拉著雁空山的手,急切地想要讓他加快步伐。雁空山卻不緊不慢地維持著自己的速度,任她怎麽拉扯都老神在在。

隻是幾天不見,我就覺得仿佛過了好久。

雁晚秋忽然看到了我,她愣了一下,二話不說鬆開雁空山的手朝我這邊跑來,邊跑還邊叫。

“棉棉!是棉棉!”她像顆小炮彈一樣衝到我懷裏,“棉棉,你怎麽這麽久不來看我,我都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