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那不一樣

麵對他的逼問,我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開始裝糊塗。

“什麽呀?”我努力牽起嘴角,盡可能自然地問道。

“林笙始終給我一種分離感,從前我不明白這種分離感是什麽,直到聽到你們的爭吵。”冉青莊不緊不慢地說道,“如果小黑的事不是他做的,那別的事會不會也不是他做的?從那時起,我經常有這樣的疑問。”

“不會吧……”我埋下臉專心吃麵,避免與他的眼神交流,也免得露餡兒。

“早餐奶、紅豆麵包、還有帶簽語的小餅幹,現在想想,那確實不是他的風格。”

我卷了一筷子麵進嘴裏,明知道這時候最好不吱聲,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他是……什麽風格的?”

冉青莊的聲音停頓片刻,道:“各種不重樣的飲料、點心、三明治。”

那我確實好窮酸,我甚至連早餐奶都不帶換口味的……

那時候沒有想很多,自己吃什麽也就給他帶什麽了,一廂情願地認為他跟我一樣,天天吃同一款早餐,一連吃幾個月都不會膩的。往回再看,天天紅豆麵包真是又單調又沒有營養。

“還,還好吧,也沒有差很多。”我麵不改色地胡謅。

麵本來就一小碗,很快見了底。我捧起碗,連湯都不放過,咕咚咕咚幾口下肚。

“我很喜歡那些簽語餅幹。捏碎它們獲得不同的箴言,會讓我覺得是在跟給自己送早餐的那個人對話。季檸,你數過一共有幾條箴言嗎?”

我不小心嗆了一下,捂著嘴咳起來:“我……咳咳,去下洗手間。”

我起身就往洗手間走,冉青莊也跟著起來,並且沒有要結束早餐話題的意思。

“一共二十條,每一條我都能背出來。”

我快步進到洗手間,想要關門,冉青莊先一步把住門框,不讓我闔上。

“日暮時,不懼怕黑夜;黎明時,感恩新的一天。是我最喜歡的一句。”他逐漸褪去迂回,變得直接,“紅豆麵包是你送的,那本心髒病人的養護手冊也是你剪的對不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用腳抵著門,提防著他進來,嘴上堅決不承認道,“這句話是我從書上看來的,另一句話也是。我根本沒送過你早餐,紅豆麵包什麽的,就算不是林笙送的,也和我沒關係。”

“書上看的?哪一本書?”他咄咄逼人道。

“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他冷笑起來,“你不是不記得了,你是沒話編了吧。”

被他猜中了,我的確沒話編了。為今之計,也隻有爭取一點時間是一點了。

“你先讓我上廁所,我急。”

“把話說清楚再上。”冉青莊寸毫不讓,推了推門,作勢要擠進來。

我怕真的夾到他手,沒再用力,退後著將他放了進來。而等他一進來,我擦著他趁機就想溜。奈何才走兩步,腰便被一把勒住,又拖了回去。

“不說清楚不許走。”冉青莊一掌拍上門,將我夾在他和門之間。

我掰著他勒在我腰間的手,氣弱道:“我真的要上廁所……”

他低下頭,柔軟的唇沿著我的耳郭遊走,溫熱的呼吸吹拂在耳畔,生出陣陣麻癢。

“那就上,你身上哪裏我沒有看過?”他說著,竟真的要來扯我的褲子,“要我把著你嗎?”

“不用……不用了。”我手忙腳亂地抓住他的手,想要製止他,結果還是被他拉下了拉鏈。

手指泥鰍一樣鑽進去,我倒吸一口氣,額頭磕在門板上,膝蓋顫抖得都要打彎。

“不急了?不急就回答我的問題。”他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不是……我是說,不要你幫忙。我自己來,你……你出去好不好?”我摳挖著他的手指,想讓他出去,可越動他就鑽得越厲害,而更要命的是,我確實想上廁所了。

冉青莊沒有回答,但手上加大的力道已經用實際行動告訴我——不好。

這簡直就是“嚴刑逼供”,是“屈打成招”!

“唔……真的不是我。”

他還是不說話,似乎覺得他隻要擠出點什麽,就可以擠出點什麽。

我咬著唇,扭身去推他。他反手就將我的手扣在身後,不費吹灰之力。

扣住我的手,他把我更往門上抵,我下意識用另一隻手去撐,至此完全失守,讓褲子裏的“泥鰍”撒了歡。

體溫一點點升高,麵頰整個貼上門板也還是覺得熱,指尖無處著力,顫抖著往下滑。

再下去真的要不行了……

“你再這樣……再這樣我要生氣了。”我警告他,為了顯出氣勢,故意壓低了聲音。

這一招頗有成效,冉青莊聞言動作一停,果真沒有繼續。

我心裏鬆了口氣,正要叫他放開我,他卻猛然一口咬住我的後頸,疼得我一下子就叫出了聲。

所幸他隻是咬一下就鬆開了,疼痛感雖然很鮮明,但沒有什麽傷害性。

“今天是我生日。”輕輕舔了舔那塊皮肉,他有些不滿地道,“你確定要在這天跟我生氣?”

我被他一口咬得又驚又怕,又覺得他實在很不講道理。他竟然倒打一耙?是我要跟他生氣嗎?明明就是他“咬”著我不放,我沒辦法才出此下策。

方才飯桌上壓下去的那點心靈之聲又冒出來:季檸,你還等什麽?這種時候不跟他翻臉還等什麽時候?快點罵他,然後跟他吵架,說你最討厭別人逼你,說對他全都是愧疚,說不過是貪圖他的肉體才跟他睡!

是,我要跟他吵架,我要讓他討厭我。生日有什麽了不起,誰還沒個生日?我要罵他,我要跟他鬧!

“對不起……”我絕望地一頭磕在門板上,知道沒什麽用,還是試圖磕掉腦子裏的水,讓自己清醒一點。

冉青莊輕笑了聲,吻了吻我的後頸,像是對我聽話的獎勵。

大榕村本就地處偏僻,一旦入夜,除了偶有兩聲狗叫便不太有別的聲音。太過安靜有好也有壞,好的地方是清淨,不會吵,壞的地方……我會擔心自己的聲音吵到鄰居。

就像現在,分明我們是在浴室裏,隔著幾道牆,該不會被人聽到,但我還是盡量壓抑自己的聲音,以至於說話都斷斷續續。

“為什麽不承認?這件事你和林笙難道也有交換條件嗎?”冉青莊還想刨根問底。

我不斷往下滑著,腦子已經不太夠用,很害怕下一秒自己就憋不住了。

“誰送的……誰送的有那麽重要嗎?林笙不也……給你送了嗎?”

“那不一樣。”他鬆開我的胳膊,轉而重新托住我的腰,在我耳邊說著,“那不一樣……”

到底哪裏不一樣,他沒繼續說,我也沒工夫想。

最後我預感實在憋不住了,掙紮起來,全部被他輕鬆鎮壓。我低低叫著他的名字,語帶哀求,他絲毫不為所動。

仿佛是對我嘴硬的懲罰,他帶著點明知故犯地勁道,我越是掙紮,他纏得我越緊。

一陣顫抖,我再也站不住,慢慢跪坐到地上。他掰過我的臉,親吻我的眼角,小心托住我,讓我靠在他身上。

我柔順地任他吻著,慶幸**裏那點晃晃****的**還算富有謙讓精神,沒在這場刺激的比賽中一馬當先衝過終點,不然局麵就太尷尬了。

經此一役,冉青莊像是沒了探究真相的興趣,或者說,他將此事暫時擱置了下來。

替我整理好衣物,他抱我坐到馬桶上,洗了手,看我還是癡癡愣愣,用沾了水的手指撥了撥我的額發,道:“剩下的你自己來?”

我點點頭,身體還很無力。

這次他爽快地轉身離去,走時還順帶替我關上了門。

直到他腳步走遠,我才徹底鬆懈下來,對著空氣長長呼出口氣。

背對鏡子,查看了下後頸,能看到一個淺淺的牙印,有些紅腫,不過到明天應該就沒什麽痕跡了。

現在天氣這麽熱了,他總是在這麽顯眼的地方留痕跡,被陶念他們看到像什麽樣子。

上完廁所,終於將水排空,洗完手走出浴室,見冉青莊已經收拾好碗筷,正在洗碗,湊過去想幫他洗,被他避開了。

“我知道你還有事瞞著我。”我僵硬一瞬,剛想狡辯,就聽他接著道,“我不逼你,但你最好盡快告訴我。”說完他彎腰將碗塞進櫥櫃,之後就不再理我。

回臥室拿了衣服,他進浴室洗澡,出來後也是光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沒有和我說話。似乎打定主意,隻要我不坦白,他也就不溝通。

這哪裏是不逼我?明明就是以退為進,對我實施軟暴力!

我吃著葡萄,坐在距離冉青莊一個手臂的位置,沒什麽心思在電視上,總是控製不住拿眼尾瞟他。

剝了一顆葡萄遞到他嘴邊,他看也不看躲開了。我抿了抿唇,隻好收回來自己吃。

到了睡覺時間,他關了電視,起身往臥室走。我自然地跟著他也往臥室走,結果被他攔在門外。

“你自己睡。”

房門在我眼前幹脆利落地合上,我瞪著它,好半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冉青莊拒之門外了。

他生氣了,所以不要吃我的葡萄,也不跟我睡覺了。

還有兩天我就走了,算算日子也挺正好的。我本來不就是這麽打算的嗎?和他吵架,惹他生氣,讓他恨我……順著這個節奏,成功近在眼前。

拖著腳步轉身,沒走兩步又轉回來。

“生日快樂。”輕聲說著,房門內毫無動靜。

我慢吞吞上樓,回了自己房間,隻是幾步樓梯,心口就很不舒服。

再醒來時,冉青莊不見蹤影,桌子上留了張紙條,簡單地寫著“有事勿找”幾個字。

之前好像聽他提過,今天江局要給他授勳來著。

哎,好可惜,儀式不對外,看不到他穿製服的樣子了。

吃了桌上留的早點,包子的味道有點奇怪,跟往常不是一個餡料,但也不難吃。

再過幾天就要考試了,小妹不再爭分奪秒複習,為了調整心態放鬆心情,這幾天反倒有空用媽媽的手機給我發信息了。

翻開早上收到的信息,她說考完試就要來找我,讓我帶她去哪裏哪裏玩。我將這些地方記下來,全都轉發給了南弦,讓他到時候記得替我帶小妹遊玩。

他完全沒有怨言,也不再自欺欺人地說些讓我身體好了自己帶她去的話,隻是回我“知道了”。

【你告訴冉青莊了嗎?】

【沒有。】

【阿姨和妹妹呢?】

【也沒有。】

【你這樣對他們不公平。】

我盯著那行字看了許久,忽然被猛烈的頭痛侵襲。手機掉到地上,我悶哼著蜷縮在沙發上,疼得連聲音都發不出。

發作了可能有兩分鍾,那股要命的疼痛才有所減緩。

我顫抖地撿起手機,這時候門鈴響了。

強撐著給送餐小哥開了門,由於我的手還在抖,身上冷汗也冒個不停,就請對方替我把飯菜拿到屋裏。

“欸好,我給你放到桌上。”他不僅替我拿進屋,還替我將袋子裏的菜一一取出,擺到桌上。

看著一道道不同於以往的菜色,我問他是不是廚師換人了。

“啊,對,廚師昨天新換了,之前的師傅家裏出了點事,回老家了。”

我沒什麽胃口,隻是簡單吃了兩口便放下不動了。

小哥走時沒有關門,一隻皮球從門口溜進來,滾到客廳中央,皓皓在門口探頭探腦,想進來又不敢的樣子。

我衝他招手:“來,進來。”

他遲疑片刻,還是朝我走過來。

“吃飯了嗎?”我問他。

他瞥了眼桌上的菜,盯著一道炸雞翅咽了口口水,搖頭道:“沒呢。”

我將雞翅遞給他,讓他自己拿。

他明明很想吃,卻還是搖頭不肯要,我隻好跟他說自己不喜歡雞翅,他不吃的話這道菜就浪費了。

一聽要浪費,他終於被我說動,小心地伸手拿了一個,細聲細氣道:“謝謝哥哥。”

他一連吃了三個雞翅,吃完了我帶他去洗手,洗著洗著就覺得意識模糊,困得不行。

我以為是發病的後遺症,忍著困意牽皓皓到門口。

“今天哥哥身體不舒服,不能陪你玩了,你自己去玩吧。”突然想到球還沒有拿,我讓他等一下,轉身去拿球。

拿著球,背後傳來沉悶地聲響,我回頭一看,皓皓已經倒在地上。

“皓皓?”我著急地站起身,眼前一黑,整個人踉蹌著地往前撲倒。

重重摔到地上,皮球滾遠,我覺出不對,試著呼救,發出的聲音卻小得可憐。

隻是幾秒,我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