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為什麽一定要當好人
車庫的卷簾啟動時,會發出“哢哧哢哧”的聲響,這個聲音在二樓也能聽到。
我本來睡得淺,聽到響動的一瞬間就睜開了眼。
他走了。
看了眼時間,才早上八點。
這注定是難熬的一天。
吃完早餐,我練了一上午的琴,下午實在無所事事,開始清理庭院。
枯敗的植物拔出來丟到一邊,角角落落的灰塵垃圾掃幹淨再用拖把拖了一遍,石桌石凳擦得光可鑒人。
打掃完畢,院子雖然還是冷清,卻不至於顯得蕭瑟。
將大袋垃圾丟到外頭垃圾桶裏,伸著筋骨回到院子,坐到桌邊,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吹著徐徐夏風,雖然又熱又累,但也算愜意。
忽然一顆黃色小球由門外滾進院子裏,滴溜溜到了我腳邊。我低頭看了眼,將其撿了起來。
小球表麵光滑,充滿彈性,拍了兩下,彈得還挺高。
扒著院門,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探頭探腦往裏頭看,黑而亮的大眼睛怯怯盯著我,欲言又止。
“這是你的嗎?”
我一跟他說話,他就將腦袋縮了回去,好一會兒才又一點一點探出來。
好像隻小蝸牛啊。
我舉著小球伸過去,示意要還給他。
“來,還給你。”
他躊躇著,兩隻手不斷揪扯著下擺,小心翼翼往我跟前挪。我也不催他,任他緩慢而謹慎地靠近。
好不容易走到我麵前,他沒有先去接球,而是小聲地與我道了謝:“謝謝。”說罷不等我反應,飛速奪了球轉身就跑,跟有頭大老虎在後頭追他似的。
我收回手,啞然失笑。
可能是兩個孩子年齡相近,又都長得白白胖胖的關係,望著小男孩離去的方向,我不由自主想到了金元寶。
此生恐怕是無法再相見了,隻希望他跟著金夫人能過上遠離紛爭、太太平平的日子,健康平安的長大,不要走上父兄的老路。
冉青莊一直到夜裏也沒回來,我擦著琴,留意著床頭櫃上的手機,始終沒收到任何信息。
身為同住人,在外頭過夜好歹要打個電話回來吧?我也體諒他們久別重逢心情激動,但現在特殊時期,這樣長時間的沒有音訊,難免要讓人擔心。
不然……發個信息問問陶念?
正這樣想著,樓下傳來卷簾升起的動靜。我一下挺直了腰背,豎著耳朵細心分辨。
陸續傳來汽車引擎聲以及開門聲。
回來了?
放下琴,我躡手躡腳開了臥室門往樓下看去,客廳裏沒亮燈,但能聽到一些細碎的聲響。
聽了片刻,確認是冉青莊回來了,剛要拉上門回屋裏,樓下猝然響起一聲玻璃碎裂的巨響。
冉青莊手上和腳上的傷雖然痊愈了,但畢竟是貫穿傷,仍需要長時間的複建才能恢複如初。我怕他是不是不小心撞到什麽東西摔倒了,一個箭步便衝下了樓。
到樓下一看,冉青莊的確撞壞了東西,是一隻裝飾花瓶。原本擺放在靠牆的邊桌上的,現在成了一灘碎玻璃渣。冉青莊搖搖晃晃撐著桌子,花瓶的殘屍就在他腳下,眼看就要毫無所覺地一腳踩下。
“別踩別踩!”我忙過去攔住他,走得近了,才聞見他身上滿是酒氣。
他進屋時沒有開燈,此時視物,便全憑室外一點月色以及路邊的幾盞路燈照拂。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憑手下火燙的肌膚,以及耳邊含糊的笑聲,猜測他應該醉得厲害。
陶念怎麽就這樣放他一個人進來了?
我心裏嘀咕著,架起他胳膊,往他房間帶。
成年男子本就沉重,更何況冉青莊這樣高大。好不容易給他扶到床邊,放下他時,由於他手臂始終勾著我的肩,一下子就把我帶倒了。
我摔在他身上,摔得結結實實,麵頰貼著前胸,鼻子被硬邦邦的肌肉撞得發酸。
暈頭暈腦間,聽到身下人悶哼一聲,像是被壓疼了。
我慌忙撐起身查看對方的情況,關切道:“怎麽了?是不是壓到哪兒了?”
有些粗糙的手掌撫上側臉,沙啞著嗓音,冉青莊用手指一寸寸描摹我的五官。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肌膚相觸的瞬間,喉嚨裏幾乎要忍不住發出喟歎。我任他撫過自己的眉眼、鼻尖,下意識地往他手邊蹭去。
“能再見到你,我很高興……”
他的動作逐漸帶上一絲沒有頭緒的焦灼,拇指按壓著我的唇峰,似乎急切地想要探尋什麽,又不得其門兒。
他認錯人了。
終於找著了門道,指尖擠進唇縫間,冉青莊祈求般地命令道:“不要再離開我了……”
他一定是把我認成了林笙。
他去見了他,和他喝了酒,現在醉醺醺回來了,看誰都是他的心上人。
這些話根本不是對我說的。
一想到這些可能,胃裏就像吞了塊鐵,又沉又冷,讓我隻想蜷縮起身體,痛苦地幹嘔。
為什麽他總是看不到我?
閉上雙眼,睫毛不住顫抖著,我的心仿佛裂成了兩半。一半卑劣自私,貪戀著冉青莊的溫度,不願就此放手;另一半善良理智,告訴我這都是不對的,我必須放手,不然要鑄成大錯。
拇指撬開齒關,按揉我的舌尖。他昂起身,捧住我的臉,親吻我顫動的眼皮。
“別怕我……”濕熱的舌舔去眼尾溢出的淚花,他的聲音仿佛帶著讓人上癮的毒,每當心裏頭善良的那半說動了我,他的聲音便來為卑劣的那半加法加碼,拖著我更往深淵裏頭墜。
別繼續了別繼續了,站起來轉身離開,就當今晚什麽也沒發生過。
但興許是仍心存一絲僥幸,我往後仰了仰身體,掙脫開他的手,明知道不該問,還是顫聲問了:“冉青莊,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好似根本沒有聽到我的問話,隻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幻想中。
“別再離開我……”他不肯罷休地追上來,摸索著按住我的後頸,吻在我的喉結上。
牙齒研磨著,不至於真的咬傷,但也絕不算輕柔,他在我身上各處點火,讓我心中的天平漸漸發生傾斜。
他醉了,把我認錯了,我要是繼續,任憑錯誤發展下去,就是乘人之危,非君子所為。
乘人之危……
我媽從小告誡我們,要做好人,行好事。乘人之危,必定不算是好人好事。
可是……我為什麽一定要當好人?
從善如登,從惡如崩,黑暗的念頭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我為什麽不能卑劣?為什麽不能自私?憑什麽別人可以我不行?
我都要死了我忍什麽?當什麽正人君子?
是他先認錯人的,都是他的錯。
我這麽痛,我這麽痛……
這段日子壓抑的痛苦與忿恨,火山爆發一樣噴發。
五指插進冉青莊汗濕的發裏,強硬地將他扯離自己的脖子。他微張著唇,呼吸急促,從喉嚨裏發出不滿的咕噥。
按著胸口,將他按回床裏,他還想起來,我直接騎在他腰間,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我要得到他。
我要得到他。
腦海裏瘋狂盤旋的,唯有這五個字。
哪怕做一個小人,哪怕萬劫不複,我也要得到他!
世界都像是陷入到了水汽裏。眼前,脖間,手掌,背脊,全是汗津津的,連呼吸間的喘息都像是含著格外多的水分。
我撐著床,從手臂到小腿抖成一片,視線朦朧。原本身體裏那種不確定的痛,像是都落到了實處,一些落到嗓子,一些落到腰上,剩下大半都在身後那處。
睫毛上的汗眨眼間融進眼裏,胳膊再也撐不住,上半身就著猛烈的衝撞塌陷,連聲音都是破碎而斷續的。
“唔……慢點……”將眼淚蹭在床單上,我摸索著一隻手探向冉青莊,抓在他的腕間,想要推拒,指尖卻像是打了滑一樣,生不出一絲力道。
冉青莊根本沒拿這點微小的阻力當回事,抓握著我的腰,不僅沒有慢下來,進出的力道反倒更重了。
我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腦袋裏炸開了煙花,嘴裏發不出字句,隻能吐出含混的嗚咽。
“不喜歡,我就停下。冉青莊粗喘著,手掌撫過汗濕的脊背,說話間緩緩地退出。
腳趾舒展又蜷縮,到他完全要離去了,忍不住加重指尖的力道,出聲挽留:“不要……”
他退到外頭,灼熱的掌心覆在臀部,拇指不輕不重地隔著皮肉揉弄尾骨。
“不要什麽?
我的大腿抖得更厲害了,幾乎要跪不住。
身上熱氣蒸騰,逐漸無法思考,我討好地摩挲他的手背,拉著他往身上帶:“不要走……”
腰上的手一緊,揉弄尾骨的力道更大了。
“喜歡嗎?”
冉青莊喝醉起來,和往常不大一樣……酒精似乎放大了他骨子裏的悍野,解放了他平日裏始終被好好壓製的惡劣。
更絕的是他會用狀似溫柔體貼的言語包裝自己的惡劣,為其披上冠冕堂皇的外衣,叫人完全抓不住他的錯處。
就像現在。
不給明確答複,他就不再繼續。
咬著唇,忍著羞恥,我將半邊臉埋進枕頭裏,無可奈何地點頭:“嗯……”
下一瞬,他迅猛地撞進來,不給我一點。
準備,直接進到最深。我一口氣哽在喉間,簡直三魂七魄都要被他撞散。似乎還覺不夠,他掐著我的膝彎,抬起一條腿,拉開腿間的距離,使自己能更大程度地進入我。
好可怕……
分不清是在怕不斷堆疊的快感,還是這樣徹底的占有,我一遍遍叫著冉青莊的名字,好像隻有這樣才能感到一點安心。
下體挺翹著,硬邦邦指著床鋪,頂端在身體激烈的起伏中不經意地擦過床單,酥麻的快感頃刻間流竄至四肢百骸。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大腦混沌不堪,隻覺眼前一片白光閃過,肌肉繃到極致,無需人碰,粘稠的白濁股股射出,弄髒了床單。
身體綿軟,整個人搖欲墜,冉青莊發覺了,放下我的腿,將我翻了個身。
我呼吸仍然沒有平複,急喘著,伸手撫上他的麵頰,再是扣住後腦,要他低頭。
他順勢俯下身,一點點壓下來,重新進入我的體內。
我吻著他的唇角,細細地顫抖,雙腿不自覺夾緊了他的腰。
頂開唇齒,搜刮津液,他輕咬著我的下唇,一路往下,吻過脖頸、喉結、再是鎖骨。而與嘴上還算繾綣纏綿的吻戲不同,他腰部的動作堪稱凶狠,每一擊頂撞都似乎是衝著要讓我崩潰失態去的。
“停,停一下……”胡亂撫過他的脊背,手上分不清是他的汗還是我的汗,眼裏全是被逼出的淚水。
“停不了。”他粗啞地說完,咬住我的唇,將我的抗拒求饒全都堵在喉間,恍惚間,我好像又回到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身體被海浪無情地拍擊著、卷席著,無能為力地仍由幽深的海吞沒。隻是今夜的海並不冰冷,我沉淪墜入的,也不再是死亡的深淵。
大腦被摧折心智的巨大愉悅所折服,欲望無休無止。身體已經酸軟無力,明明到了極限,可隻要冉青莊一停下,我就會再次纏上去,親吻他的眉眼,顫抖著讓他繼續。
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抱著一種自助餐扶牆進扶牆出的心態,明明已經撐到不行,卻不甘心就這樣輕易結束。
“別出去……”腹部一片粘稠,我用著為數不多的力氣扯住冉青莊的胳膊,不允許他離開我。
他靜止在那裏,劇烈喘息著,手掌滑過我的側腰,引得我戰栗不止。
“填滿我,占有我,讓我……死在**。”
話音剛落,他仍埋在我體內,還未失去硬度的物件便又脹大起來。
“唔……”我悶哼著,再一次陷入到令人目眩神迷的巨大浪潮中,身不由己地狂顛起伏。
海浪拍擊著肉體,發出不堪入耳的聲音,汗水交融,冉青莊垂眼睨著我,表情在暗處看不分明,唯有從他逐漸粗重的呼吸,亂了分寸的撞擊中,才能窺見一點他也深深沉溺其中的證據。
“喜歡你,好喜歡你……”我著迷地撫著他的側臉,帶著哭腔哀求他,“你不要喜歡別人好不好?”
冉青莊的動作刹那間就亂了,他拉下我的手,吻在我的指尖,接著將我的手扣在**,加快了身下的動作。
我難耐地咬住他的肩膀,沒多久哽咽著繃緊身上的肌肉,挺起小腹,再一次攀上高峰。
我失神地鬆開緊咬的皮肉,久久落不回地上。
冉青莊也已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候,啃咬著我的耳廓,吮吸著耳垂,滾燙的喘息全都噴吐在我耳畔頸側。
“我和他一樣……”他咬牙切齒地啃了口我的下頜,惡狠狠地道,“你竟然說我和他一樣?”
我迷迷糊糊地聽到他在說著什麽,但已經沒有幾分清醒的神智去處理這條信息,隻覺得滿身疲憊,骨頭都酥了,化了,再也拚不成原來的形狀。
伴隨一擊重重地頂入,冉青莊牢牢抵住我,抖動著泄出精華。
我的身子骨實在扛不住這樣的縱情歡樂,心裏還想著再來點,意識卻已經堅持不住,先一步潰散。
“你會和兆豐做這種事嗎,季檸?”最後被黑暗吞噬前,我聽到冉青莊這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