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暗雙子（1）
黑暗裏 我和你一樣的孤寂
琢磨過太多的言語 先安靜
哪有什麽需要懷疑
等我用時間當證據 說服你
Baby I think you should know
別以為 離開我有多容易
So baby never let me go
我的世界是 你的身體
給我最溫柔的困境 別把我放出去 我不介意
給我解不開的問題 直到我們老去 我還 依然好奇
而我要你 我要你 我要你 停在我生命
——《戀人的絮語》
網上有個段子，說的是剩女的四個階段：25到28歲，為初級剩女，這些人還有勇氣繼續為尋找伴侶而奮鬥，故稱“剩鬥士”；28到32歲，為中級剩女，此時屬於她們的機會已經不多，又因為事業而無暇尋覓，別號“必剩客”；32到35歲，為高級剩女，在殘酷的職場鬥爭中存活下來，依然單身，被尊稱為“鬥戰剩佛”；到了35周歲往上，那就是特級剩女，當尊之為“齊天大剩”。
範婭今年剛剛晉升為鬥戰剩佛。33歲的她，麵容嬌好，身材勻稱，是一家谘詢公司的高級經理，年薪豐厚。她渴望婚姻和愛情，也有著一個女人在心理和生理上的正常訴求，所以她從不排斥接觸男性，也樂於相親。可惜這世上既優秀又靠譜的男人實在太少，之前的相親經曆中，她屢屢遭遇各類奇葩，以至於對相親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心理陰影。
但公司財務蔡姐是一個熱心腸，執意要成全範婭後半生的幸福。用她的話說，女人一旦翻過35這道坎，在婚戀這件事上就被動了。於是動用手上資源張羅了一堆“優質男士”，誓要挑選出一個合適的作為範婭的終生伴侶。這天是周五，午休的時候，蔡姐便神情亢奮地找到範婭：“範範，我跟你說，姐這回跟你找了個絕對靠譜的相親對象！”
說著摸出手機，調出一張朋友圈裏的照片，遞給範婭。範婭接過來一看，這男生確實挺帥的，眉清目秀、皮膚白皙、儀表堂堂，發型和衣著也屬於幹淨清爽的類型。但她沒被照片忽悠，問道：“美顏過的吧？你見過本人嗎？”
“你要是同意，我馬上就約，下班就能見到本人。”
“他是做什麽的？”
“畫家，聽說還挺有名的，一幅畫賣不少錢呢。”
“多大年齡？”
“34，比你大一歲，合適吧。”
“有過婚史嗎？”
“沒有。”
“叫什麽名字？”
“喬東。”
“他了解我的情況嗎？”
“我昨天跟他提過幾句，也把你照片發給他看過了，他對你挺滿意的。”
範婭暫時想不到什麽好問的了。蔡姐見她還在猶豫，說：“你要實在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見他怎麽樣，正好幫你把把關。”
“行，”範婭說，“我就再信任你一次。”
“好嘞，我現在就約他！”
蔡姐撥打喬東的電話，走到窗邊去通話。幾分鍾後，她興高采烈地回到範婭身邊，對她說：“約好了，今天下午六點，邊吃飯邊聊。”
範婭說了聲“好”。蔡姐喜形於色道：“你知道人家約在哪兒吃飯嗎？”
“哪兒？”
“菊之屋懷石料理，你知道這家吧？”
範婭微微一驚，她當然知道這家，全市最貴的日料店之一。人均三千元左右。雖然她收入不低，但之前也沒舍得去這麽貴的地方吃飯，隻是在大眾點評等平台看過這家店的介紹。這個叫喬東的男人居然第一次見麵就請在這種高檔餐廳，不管怎麽說，總是給人以好感的。
蔡姐更是興奮不已，看上去比範婭還要欣喜：“怎麽樣，我就跟你說，這男生不錯吧。”
範婭說：“人家請你吃頓高級料理，就把你收買了——不，還沒吃呢，誰知道點菜的時候會不會特別摳門？或者結賬的時候，提議AA製什麽的。我跟你說，這些情況，我可都遇到過。”
“不會吧？”範婭這麽一說，蔡姐也有些沒底了。“這家店人均三千多，要是真讓我們AA，我這媒人可虧大了。”
範婭大笑起來：“要真是這樣，那也是你的責任呀，人可是你推薦的！”
蔡姐“哼”了一聲：“我還不是為你的幸福考慮，如果他真叫咱們AA，這錢你幫我出。”
“你想得美！”
倆人又說笑打鬧了一會兒，到上班時間了，範婭開始做正事，蔡姐也回自己崗位上去了。工作的時候，範婭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照片上的男人，不得不說，她對於這次相親，還是充滿期待的。
五點半下班後，範婭猶豫要不要回家換一套漂亮點的裙子。她現在穿的，是一套中規中矩的職業套裝，雖然身材凹凸有致，穿什麽都好看，但職業套裝總少了一些女人味。不過轉念一想，這次相親是臨時約的，如果專門回家換裝，反倒顯得刻意。所以範婭打算就以職場裝赴約，妝容也僅是淡妝，展現自己真實的一麵。
公司地處市中心，而這家菊之屋懷石料理，就在距離公司不遠的一條街上。範婭和蔡姐步行二十分鍾，來到了這家店。
菊之屋懷石料理店開在鬧市區旁邊的一條幽靜小街，可謂鬧中取靜、獨辟蹊徑。門店是典型的日式極簡風格，店門兩邊有幾棵蔥蔥鬱鬱的翠竹，極具風雅。倆人進門之後，蔡姐告知服務生，一位姓喬的先生預訂了晚餐，服務生點頭表示明白了，帶著客人穿過長而曲折的走廊，經過美如畫卷的庭院，來到一個單獨的包間。倆人看到，已經有一位男士等候在此了，正是照片上見過的喬東。
看到兩位女士後，喬東立刻從榻榻米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她們麵前，露出明朗的微笑，禮貌地說道：“兩位好，我是喬東。”
“你好，我是中午跟你聯係過的蔡姐，這位是相親對象，範婭小姐。”
“我一眼就認出來了，範婭小姐比照片上看起來更美。”喬東誇讚道。
“謝謝，”範婭回應道，“你本人也比照片上帥。”
這絕非客套，完全是真心話。從喬東站起來那一刻，範婭就被這個男生出眾的外表所吸引了。他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穿著一套裁剪得體的修身西裝，體態均勻，玉樹臨風。皮膚是真的好，白裏透紅，近看之下，更是明眸皓齒、清新俊逸。範婭閱人無數，見過的帥哥不在少數，但眼前的這個男生，絕對可以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謝謝誇獎，快請坐吧。”喬東微笑著招呼客人。
範婭和蔡姐坐到榻榻米椅子上，座位是下沉式的，雙腿放在桌下。懷石料理講究的是體驗與氛圍，用餐環境跟料理內容一樣重要。這裏的每個包間都對著一個精致的庭院，有枯山水和深秋景色。雖然不是坐在室外，但人如同融入庭院之中一般。室內比起室外庭院的驚豔，更多的是低調安靜的氣氛，擺設不多卻都是耐人細細欣賞的設計。在這樣的環境下用餐和交談，自然是身心愉悅的。
“請問可以點菜了嗎？”服務生詢問喬東。
“可以。”
服務生遞上菜單，喬東略略一翻，便開始輕車熟路地點菜，顯然並非第一次來這裏吃飯：“開胃小菜要芥末章魚、烤銀杏和日本毛豆。然後……西紅柿油梨沙拉，藍鰭金槍魚腩、刺身拚盤、極上赤海膽壽司、牡丹蝦壽司、北極貝壽司、蒲燒鰻魚、烤生蠔、牛肉壽喜鍋——請問，兩位可以喝酒嗎？”喬東問。
範婭和蔡姐點了點頭。喬東對服務生說：“來一瓶十四代清酒吧，暫時就這些。”
“好的。”服務生微微欠身，離開了。
剛才喬東點菜的時候，範婭默默估算著這頓飯的價格，保守估計，至少在一萬元以上。
“聽蔡姐說，喬先生是畫家？”
“是的，職業畫家。”
“主要是畫哪種類型的畫呢？”
“油畫、西畫為主。”
“喬先生一幅畫，大概在什麽價位？”
“根據畫的尺寸大小，從幾十萬到幾百萬不等吧。不過實話實說，能賣上幾百萬的，是極少數。多數都在幾十到一百萬左右。”
範婭點頭表示明白了。目前為止，喬東給她的印象非常之好。他談吐大方、氣質儒雅，坦率，不扭捏，也不裝。最主要的是，他在說話時臉上總是帶著自然的微笑，這笑容像和煦的陽光，照亮了整個房間。範婭從小就喜歡愛笑的男生，自然對喬東有著說不出的好感。
這時，服務生端著小菜和清酒來了，懷石料理的每道菜都宛如藝術品，菜式之精美令人賞心悅目。蔡姐拿出手機，說道：“拍照拍照，一會兒發朋友圈！”
範婭也有點想拍照，可又怕對方覺得自己沒見過世麵，便有些猶豫。不料喬東在她之前就拿出了手機，說：“拍美食我有經驗，要從斜上方45度拍，最好把器皿的花紋也拍一點出來，作為點綴。”
如此一說，範婭便從包裏拿出了手機，大方地拍起來。之後仨人還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攝影作品。喬東不愧是畫家，拍出來的照片構圖完美，頗有藝術性，堪比美食雜誌的封麵。
“你拍得太好了，發給我吧，我用你的照片來發朋友圈。”範婭說，其實就是間接地加對方微信。
“好啊！”喬東爽朗地答應了。
之後，各式精美菜肴陸續呈上，喬東親自為兩位女士斟酒，三個人一邊品嚐美食，一邊喝酒聊天，氣氛輕鬆愉快。
範婭想更多地了解對方，問道：“喬先生除了畫畫之外，還有些什麽愛好呢？”
“我愛好還是挺廣泛的：旅遊、攝影、打球、看書，聽音樂等等。”
“我也喜歡看書，你平時喜歡看什麽類型的書？”
喬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靦腆地一笑：“不怕你笑話，我最喜歡看的是……日本漫畫。”
“啊！”範婭不由自主地叫了起來，“我也是！”
“真的？”喬東露出驚喜的神情。
“當然了，我初中就開始看日漫了。從最老的《尼羅河女兒》、《天是紅河岸》、《星座宮神話》，到後麵的《海賊王》、《犬夜叉》，幾乎就沒有我沒看過的！”
喬東豎起大拇指道：“太牛了，如數家珍呀！”
“那是，”範婭得意地說，“讀書時‘日漫女王’的綽號，可不是浪得虛名！”
“哈哈哈，失敬失敬！”喬東端起一杯清酒，“我敬‘日漫女王’一杯！”
範婭端起酒杯，跟喬東碰杯之後，一飲而盡。兩個人的距離因共同愛好而迅速拉近，接下來的聊天也就隨意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拘著了。
“其實我就是受日漫的影響，才走上畫畫這條路的。我的很多作品，都有一些漫畫元素。哪天請你到我家來看看，你就知道了。”
“你平常在家裏畫畫嗎，還是有一個專門的畫室？”
“我的家和畫室是一體的，家裏掛滿了我的畫。畫室就是其中的一個房間。”
“那你家一定特別有藝術氣息。”
“下次範婭小姐方便的話，請你去我家做客。”
“好啊。”
其實他今天就可以邀請。但現在已是晚上，而且是第一次見麵，邀請女生去家裏，顯得有些曖昧和輕浮。所以，出於對女性的尊重，他並沒有今晚提出邀約。範婭在心中暗忖。這真是一個頗具紳士風度，又麵麵俱到的優質男士。
想到這裏，範婭半開玩笑地說：“喬先生各方麵都這麽優秀，想必有著豐富的感情史吧？”
喬東略略一愣，有些尷尬地說道：“其實，並沒有……我長期以來都是單身。”
這個回答出人意料。當然，他有可能是在掩飾自己的情史。但他之前都很直率，沒理由現在隱晦起來。現代人的觀念都比較開放，豐富的情史，並不是一件可恥的事。但範婭發現喬東麵露窘態，似乎這個問題令他感到難堪，甚至是不安。但他並沒有解釋為什麽一直單身，仿佛有什麽難言之隱。範婭也就不便追問下去。
看到氣氛出現冷場，蔡姐打了個圓場：“喬先生之前肯定是以事業為重，不然怎麽會創作出這麽多佳作呢？”
喬東勉強笑了笑，沒往下接話。正好這時服務生端著刺身拚盤來了，喬東用手機拍照，然後招呼兩位女士享用美食。
這頓飯吃到晚上九點鍾。接近尾聲的時候，喬東借上衛生間之際不聲不響買了單，不像有些男人那樣，在吃高級料理的時候，故意當眾買單，讓服務生報出消費數額，然後做出大方的架勢付錢。這種做法略顯低級，有炫耀之嫌。相比之下，喬東這種不顯山露水的低調做法，更能獲得女士青睞。
走出菊之屋，喬東並沒有下一步提議，這讓範婭略有些失望。本來，她認為去某個清吧喝喝酒，或者去有一個環境優雅的咖啡廳喝喝咖啡，也是OK的。但喬東沒有提議，她也不好太主動，隻能向對方道別。喬東打算幫她們叫車，範婭謝絕了，說吃了飯想散散步。
“那行，咱們微信聯係，再見。”喬東禮貌地向二位女士道別，再次露出潔白的牙齒和燦爛的微笑。
白色的街燈如月光般柔和，灑在青石板路麵上，也照在喬東英俊的麵龐上。範婭發現，她迷醉在今晚的夜色和這抹微笑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