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幽體（8）

四名警察和兩位醫生先到隔離室進行全身消毒，然後脫掉了隔離服，進入會議室。陳院長送去搶救了，聽主治醫師說，他是氣急攻心，血壓上升引起的休克。經過搶救，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暫時無法參加會議。由副院長代替主持工作。現在所有相關人員——包括都華——都坐在會議室裏，等著聽他們說停屍房裏的狀況。

六人入座之後，其中一位醫生說道：“太可怕了，你們根本想不到，停屍房裏出了什麽事。”

“怎麽回事，快說呀。”副院長催促道。

“我們進去之後，裏麵的燈和冷氣都是打開的。擺在麵前的，是整整齊齊的四排屍體。其中，第二排的一個停屍台是空著的……”

殯儀館工作的大漢立刻說道：“是的，就是那具消失的屍體！”

醫生點了點頭，用手勢示意他別打斷自己的話：“表麵上看，似乎除了少一具屍體之外，並無其他不妥。當然我們十分警惕，不知道消失的那具‘屍體’，現在變成了怎樣的怪物。於是，四位警官在停屍房裏小心謹慎地搜尋著，但他們找遍了這個停屍房，當然也包括停屍台下麵的部分，卻沒有發現那具屍體了——不管他現在是死是活。”

“這怎麽可能？不管那東西到底是活人、死人、怪物還是動物，總不可能憑空消失呀。”副院長說，“你們開門的時候，它沒有趁機溜出去吧？”

“不可能，我們隻把門打開了一點，是一個一個挨著走進去的。就算是一隻老鼠或者蟑螂從我們腳邊跑過，我們都就會發現。況且外麵站著幾百個人，現在是大白天，幾百雙眼睛盯著停屍房門口。如果有東西溜了出來，會這麽多人都沒看到嗎？”

“既然如此，這東西消失到哪裏去了？”副院長感到匪夷所思。

“啊！”大漢突然叫了起來，“停屍房有一排櫃子，是用來放死者的遺物什麽的。那東西，應該是躲到櫃子裏麵去了！”

副院長立刻問：“你們應該看到這排櫃子了吧？沒打開檢查一下嗎？”

“對，我們發現這排櫃子了。但是，還沒來得及打開櫃子檢查，就趕緊衝了出來……”

“為什麽？”

六個人對視一眼，每個人眼中都有難以掩飾的驚惶和恐懼。一個警察說道：“因為我們看到了讓我們驚駭萬分，並且惡心至極的事物。”

在場的人都緊張起來，徐所長惶惑地問：“是什麽？”

“我們走到第四排的時候，發現有兩具屍體，被啃食得麵目全非。特別是其中的一具，整張臉上的肉都被啃掉了。另一具也好不了哪裏去，手臂、大腿被啃得露出森森白骨，慘不忍睹。”

在場的人震驚得呆若木雞，好幾個人恐懼地捂住了嘴，一個女醫生衝了出去，肯定是去嘔吐了。半晌後，副院長才從驚駭中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地說道：“屍體被……‘啃食’了？”

“是的，從屍體的創麵來看，隻可能是被某種動物或者人用牙齒撕咬和啃噬造成的。”醫生說。

“天哪……”副院長汗顏道，“那不真的就是變成喪屍了嗎？”

“世界上真有喪屍這種東西？那我們可千萬不能把它放出來！按照電影裏的設定，被喪屍咬了的人，也會變成喪屍。一個傳一個……這世界就完了！”外科主任驚惶地說。

“現在就下這樣的結論，為時過早吧。”徐所長說。

大家望向他，高主任說：“怎麽，徐所長，直到現在，你還認為這是某種動物造成的？”

“為什麽不可能呢？你們隻想到了普通的動物，卻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有一些特殊的動物。”

“特殊的動物？比如呢？”

“我是搞生物研究的。二十多歲的時候，跟一個生物科研小組前往湖北的神農架原始森林，考察當地的動植物。結果，我們親眼看到了傳說中的‘野人’。它身高兩米以上，異常強壯，全身長滿黑毛，直立行走，手和腳都大得驚人。當時是大白天，我們看得一清二楚，更清楚的是——這不可能是人類，也不是猩猩之類的動物。跟我們已知的任何一個物種都不一樣，而是一種數量極其稀少的神秘動物。”

段局長被他說的這番話吸引了，問道：“那麽，你們有沒有抓住它？”

徐所長搖了搖頭：“我們當時在一個山穀的上方，是居高臨下看見它的。我們沒有出聲，趴在草叢中，所以沒有被它發現。其實我們當時帶著獵槍，是用於防身的。但我們不可能朝它開槍射擊。這麽珍稀的動物，如果把它打死了，那真是天大的罪孽。所以我們隻是拍下了照片和視頻，作為珍貴的資料交給國家檔案局。這些資料，現在都還保存在檔案局的櫃子裏呢。”

“徐所長，你的意思是，這次事件的元凶，有可能就是跟野人類似的一種神秘動物？”高主任問。

“是的，這是可能性之一。當然我也不敢肯定，也許就是喪屍病毒呢，那也說不定。”

“不管是神秘動物，還是喪屍病毒，我們現在到底該怎麽辦？”副院長關心的是如何解決此事。“幾百個死者家屬還在那兒守著呢，剩下的那些屍體，也不能一直放在停屍房不管呀。”

“現在肯定是不能貿然打開停屍房大門的，讓那東西溜出來或者襲擊人，後果不堪設想。”徐所長說。

“可是繼續讓它待在裏麵，隻會有更多的屍體被啃食。到時候，我們怎麽跟那些死者家屬交待？他們要是看到親人的屍體被啃成那樣……這太殘酷了。”副院長說。

段局長說：“要不，我多調派些警員過來，讓他們穿上隔離服，荷槍實彈地進去。那怪物不是躲在櫃子裏嗎？如果他意圖襲擊警察，就將它當場擊斃。”

“不行，”徐所長反對道，“我剛才說了，這有可能是一種極其珍稀的動物，具有很高的科研價值。如果就這樣把它打死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徐所長，我能理解你想保護珍稀動物的想法。但這東西如果對人類造成了威脅，恐怕也隻能把它消滅了吧？”

“可它現在沒對人造成威脅呀。它啃食的，隻是屍體罷了，並沒有襲擊活人呀。”

“之前的車禍呢？不就是它造成的嗎？”

“那可能是一個意外。它自己不是也在那輛車上嗎，怎麽會故意導致車禍，讓自己也被摔死呢？”

“那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麽辦？”

“用麻醉槍。如果真的是神秘生物的話，把它麻醉之後，裝在籠子裏，我帶回省生物研究所去，對它進行仔細的研究。”

段局長想了一會兒，說道：“用麻醉槍的話，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對這東西是不了解的，並不知道麻醉槍對其是否管用。萬一它皮糙肉厚，麻醉彈射不進去呢？況且就算子彈擊中了目標，麻醉劑也不是幾秒鍾就能發揮作用的，如果這段時間，它襲擊了我們的警員怎麽辦？”

“多派些警員，再準備些電棍什麽的，應該不會這麽多人都對付不了這東西吧？”徐所長說。

“這可沒準兒，”段局長說，“這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地混上了大巴車，導致幾十個人死亡。之後，它又混進了停屍房，還知道躲在櫃子裏麵。如果它真是某種動物的話，至少說明它動作敏捷，具有較高的智商，可能還具有較強的攻擊力。近距離對付這麽厲害的生物，隻使用威力有限的麻醉槍，太冒險了。進去的可是我們的人，我必須為他們的生命安全負責。”

“對，局長說的有道理。我們對於對手，是不了解的，隻用麻醉槍，有可能對付不了它，造成警員傷亡。所以我覺得，如果要進去，還是要用手槍才行。”一位警察說道。

“穿上防暴警察的裝備，不行嗎？”徐所長始終想保那生物一命。

“防暴警察的裝備，也不能讓人刀槍不入，隻是稍微好些罷了。”

就在他們意見不一的時候，都華醫生開口道：“段局長、徐所長，我有個提議，不知道可不可行。”

眾人望向他，徐所長問：“什麽提議？”

都華說：“這件事最大的一個難點，就是不知道停屍房裏這個怪物的情況。不管是要把它擊斃，還是活抓，都存在一定的難度和危險。所以我在想，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在跟它正麵交鋒之前，摸摸它的底細呢？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隻要對它有所了解，再製定相應的應對之策，就好辦多了。”

“我倒是想了解它。可這是矛盾的呀，不進入其中，又怎麽去了解呢？”段局長說。

“有一個辦法。”都華說，“這起車禍，不是有一個幸存者嗎，就是方悅。她當時就在大巴車上，說不定目睹到了這怪物。如果她能提供一些關於這個怪物的信息，就能讓我們有所準備了。”

“但是，這可能嗎？”一位參與了車禍營救的警察說，“我當時問過她了，她說車子上很黑，並沒有看到什麽異常的事物。如果她看到了什麽的話，肯定早就說出來了，又怎麽會憋到現在呢？”

都華說：“心理學上，有一種效應，那就是，當我們人類的注意力集中在某件事情上時，往往會不自覺地忽略身邊發生的另外一些事。比如說，我們走在路上，正專注地跟某人打電話，這個時候從你身邊經過了一些人，你是看到了的，但是你的注意力集中在電話內容上，所以對他們並沒有產生什麽深刻的印象。但實際上，他們的影像卻存儲在了我們大腦的潛意識當中。隻要我們喚醒潛意識，就能記起從身邊經過的人的長相或者衣著特征。特別是，如果有某種相對特殊的事物，更是能想起來。”

“怎麽喚醒一個人的潛意識？”段局長問。

“催眠。”

“你懂催眠嗎？你是心理醫生？”

“不，我是外科醫生。但我一直在研究心理學方麵的著作，之前也進行過一些實踐操作，效果是不錯的。所以，我想在方悅身上試試。”

段局長望向眾人，想聽聽他們的意見。徐所長第一個表態：“我讚成。”

副院長說：“我也覺得可以一試。但是都華，我隻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一個小時內，你沒有取得進展，我們不管怎樣都必須采取行動。一直把那東西關在停屍房內，任由他褻瀆屍體，可不是個事。”

“行。”都華站了起來，“我現在就去試試！”